在我嚇傻了的時候,手臂上被人握住,靳宸一把將我拎了起來。

我這才回過神來,隻覺得一陣鋪天蓋地的惡心從心裏翻湧出來,推開靳宸幾步走到邊上,扶著牆一陣幹嘔。

想著靳宸明知水裏有屍體還毫不猶豫的跳下去的行為,我佩服的五體投地,不過惡心了半天,緩過些神來,想想也真怪不得自己。

沒經曆過戰爭沒經曆過死亡,隻要不是變態,在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的情況下,突然和一個泡在水裏發白的死人臉對臉,這誰都吃不消吧。我沒當場嚇的昏過去,已經算是很鎮定了。

也不能太丟人,看靳宸挺鎮定的樣子,我好歹定了定神,揉著胳膊走過去。

靳宸已經把人從水窪裏拖上來了,仰麵躺著,看我過去,先抬頭看了我一眼:“沒事吧?”

“沒事。”我硬氣道:“就是沒心理準備,嚇了一跳。這地方,怎麽會有死人?”

靳宸點了點頭,蹲下身子看那具屍體,我也跟著蹲了下來。

這是個年輕的男子,不過二十來歲,我們都不是學醫的,沒法從屍體狀況推斷出這人生前的情形,但是很明顯的,這人是死於非命。現在不是夏天,這人看來死亡的時間也並不長,雖然皮膚在水裏泡得慘白冰冷,卻還沒有膨脹腐爛。

就是因為屍體還算完好,所以可以看出他臉上驚恐的表情,眼睛睜得大大的,俗話說死不瞑目,可能就是這種情形。

男屍的臉是完整的,除了驚恐的表情之外,就是在水中浸泡的皮膚的細微腫脹,基本上沒有傷痕。

用狼牙照著男屍的身體,一點一點的往下看,隻見男屍的左肩上,插著一把薄薄的刀刃。不是常見的水果刀瑞士刀之類,那刀似乎隻有刀刃沒有刀柄的樣子。

“這刀很奇怪。”靳宸用衣服包著露出的部分,小心翼翼的將刀拔了出來。

一股綠色的水,從傷口的地方流了出來。像是一杯水裏放了一把綠色的青苔,倒是沒有什麽味道,但是碧綠碧綠的,在這樣的環境,這樣的地方,實在是有些滲人。

“他的血為什麽是綠色的,難道中了毒?”靳宸自語著,伸手想沾一點綠色的血,我忙一把將他的手打開。

“小心點。”我認真道:“你看這把刀,是刺在肩上的,這男人身上又沒有其他的傷痕,為什麽會致命,屍體還有彈性,證明死的時間不長也沒有過多的失血。你說他是被毒死的,很有可能啊,這毒,一定是來自這溶洞本身。說不定,是古人留下未知的毒呢。”

靳宸點了點頭:“看看他身上還有沒有什麽傷。”

我跟靳宸學的是地質,不是刑偵,所以沒有對屍體檢驗係統的知識,隻能是按著自己的想象行事。

好在狼眼的光是足夠亮的,一點一點的順著肩膀往下看,挑開皺巴巴黏在身上的衣服,這是具很健壯的人體,除了肩上的傷口之外,還有心口上,有一處亮點。

“這是什麽?”狼眼的光停在胸口的亮點上,我挑了挑眉,有些猶豫:“乳釘?”

那亮點是一個圓圓的頭,金屬質地,在狼眼的照耀下光,靳宸沉下聲音:“釘是釘,不過不是乳釘,這應該是一顆七寸的長釘。”

靳宸這個時候的聲音有些陰森,我身上的衣服到現在也還是濕漉漉的,被洞穴裏的風一吹,緊緊地貼在身上,冰冷入骨。

本來我還不覺得,可是被靳宸這麽一說,再仔細一看,確實,露在男屍皮膚上的那一點圓潤金屬的頭,就是一顆釘子的頂部,可如果這是一顆七寸長釘,那麽七寸的釘身,就完全的沒入了這個男屍的身體,而這個位置,估計是穿著心髒而過了。七寸,二十多厘米了,這男人要是胸背單薄些,都幾乎可以穿透從那一頭紮出來了。

“你怎麽知道?”我不由疑惑的看著靳宸,他是跟我一起來的,平時也不見他關注鬼鬼怪怪的事情,怎麽在這個地方,融合的那麽融洽。

“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靳宸不在意的道:“你知道我是跟家裏鬧矛盾才辭了工作出來散心的,我從來沒跟你說過,我家是做什麽的吧?”

我搖了搖頭,倒是真的沒有聽靳宸提過,就知道他家裏條件挺好的,穿戴什麽的雖然不顯眼卻都不差,用錢也挺敞著,其他的,他自己不說,我也沒那麽八卦,好像對人家感興趣似的。又沒打算給他介紹女朋友,要對人家知根知底。

“我爸是個,說好聽點,是個大師,說難聽點,就是個神棍。”靳宸麵無表情道:“我不是看不起這個職業,也不是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神,但是我對這個真的是沒興趣。我爸卻把這看做很嚴肅的一件事情,甚至讓我辭了工作,回去繼承家業……”

我有些能理解靳宸,這都什麽年代了,裝神抓鬼這事情,確實是擺不上台麵。讓靳宸好好一個地質大學的高材生回去畫符耍桃木劍,任由是誰,怕是都不能接受的。靳宸的反應,已經算是很冷靜了。

“我雖然沒有興趣,但是從小接觸的便是那樣的環境,耳濡目睹,總也知道一些。”靳宸點著男屍胸口的釘子:“就像是這個,我雖然不會釘,但是至少我知道這釘子的作用。這是辟邪鎮屍用的,在枉死的人胸口釘下這樣一顆釘子,可以釘死他的靈魂,就不會詐屍變成厲鬼害人。”

就像是靳宸說的,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我是沒抓過鬼但是鬼片還是看過的,所以除了覺得涼梭梭的洞裏更涼了,倒是並沒有太吃驚的表現。但還是左看看右看看,壓低了聲音:“你的意思是,這個男人,是被那什麽害死的?”

雖然有些自欺欺人的感覺,可是有些話,不說出來就感覺安全一點。一旦那個字說出了口,就好像會隨時冒出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