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開始的第一眼,我竟然沒看出這是一片植物。隻是在昏暗的地下河道中走這走著,突然眼前一綠……是的,眼前一綠。

這是一片鋪天蓋地的綠色,像是一整麵的幕牆一樣,立在眼前。阻擋住去路,和視線。

走近了仔細一看,這才看清一片一片的葉子和粗壯的枝蔓。這兩顆樹都不知道長了多長時間,才能有如此壯觀的氣魄。

我們三人都為這大自然的景觀所震驚了,站在巨大的綠色幕牆麵前一時無言,半響,隻聽靳宸罵了句粗話,然後道:“那個海盜的傳說,竟然是真的。”

我還以為他這個偶爾在大自然麵前會抒發一下情懷的男人正打算來吟誦一首什麽後現代主義的詩歌了,沒想到竟然來了這麽一句。

“怎麽說?”古熙忙道。

“這木門,是鎮墳中比較講究,也比較困難的一個關節,是用來克製惡靈的。”靳宸說著,用工兵鏟撥了撥交錯在一起的藤條:“中國人講究五行相克,所有的靈魂,也是有五行屬性的。金木水火土,金克木,土克水,不管這海盜屬什麽生辰八字多少,既然是海盜,自然是有了水就能呼風喚雨為非作歹,所以用這木頭做了這樣的一扇門,將他的惡靈擋在其中。這樹藤,叫做土符,因為能紮根深入地下數米,在道法中,有地衣的說法。”

若是蓋一間房子,需要一扇門,那麽弄兩塊木板釘起來也就行了。可這是一個四通八達的山洞,又需要這木門能夠維持盡可能長的時間,不是一年十年,而是一百年甚至一千年,所以一般的木門顯然是不行的。於是當時的人們便想出了這樣的一個法子。

在兩邊種下喜陰喜濕的樹苗,在中間搭上架子,隨著時間的過去,樹隻會越長越大,然後鋪天蓋地,越來越堅固。

“既然這鎮墳是為了鎮壓海盜,那為什麽要在地下河?”我倒是奇怪了:“按你的說法,直接到沙漠裏去挖個坑埋了,豈不是更好,那裏離海最遠,保證他永世不得翻身。”

我這話讓靳宸和古熙都笑了,靳宸好心道:“雖說五行相克,但是風水之術不是這麽說的。還要結合天時地利各種因素,能夠在鎮墳裏設下這麽個屏障,這個人必然不簡單。這個地方,必然也是最合適的。相生相克是一種說法,以毒攻毒,也是一種說法。”

好吧我沒學過風水,怎麽說我都得聽著。

不過風水什麽的現在都是虛幻的,如今現實的,是擺在我們麵前的路。如果這個地方被樹牆封住,那麽按照這個墓穴的格式,另外的幾條路上,一定也會有同樣的樹牆。

而我們沒有旁的選擇,路是通的得往前走,路被堵上了,依然要往前走。

但是這樹牆是不能破壞的,否則的話,會破壞了這鎮墳的格局,可能造成非常嚴重的後果。

好在樹牆雖然是牆,雖然樹枝與樹枝縱橫交錯的糾結在一起非常牢固,但畢竟是有空隙的,而我們三個人,也都不算胖。

撥開樹葉,好容易找到一個可以容納一個人通過的縫隙,去除了一點樹葉,折斷了幾根尚細小的新生樹枝,我們三個接連的鑽了過去,擦了一身的綠色。

這也不知道什麽年代種下的樹幹上,靠近河麵的地方,生著厚厚的一層苔蘚。苔蘚上,還不時的躲著一兩隻古怪的蟲子,雖然我一個大男人對蟲子什麽的不感冒,但是說實話,鑽過樹洞,皮膚挨著樹幹上那層黏膩的青苔時,還是忍不住的生了一層的雞皮疙瘩。

大自然中,有許多動物為了保護自己,都會或多或少的毒性,大家熟悉的諸如蛇蠍蜈蚣,而在大家熟悉之外,還有更多我們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生物。他們的的毒性或許對人微乎其微,或許隻要一點點就足以殺死一個人,或者許多人。

雖然沒感覺到身上爬了什麽蟲子,但踩到地上,我還是條件反射的拍了拍衣服褲子。古熙在一旁笑道:“現在就覺得難過了?這後麵難過的地方還多呢。你可得有點心理準備。”

我擺了擺手,並不太將這放在心上。覺得蟲子惡心是人的天性,但是這並不代表怕。學地質的,出野外的時候什麽環境沒去過,蟲子什麽的,都是再常見不過的東西。

鑽過樹洞,從地上撿起背包,我們接著往前走。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隻覺得過了這樹門之後,這邊的環境和那一邊,似乎有了一些微妙的變化。

具體也說不出來,但是夢中那感覺又開了,黑暗中,似乎有一雙眼,就這麽靜靜的,靜靜的看著,不說話,不發出聲響。

三個人豎成一排,我走在最後,明知道靳宸和古熙都在前麵,可總還是覺得後麵有人跟著,忍不住的回頭,走幾步,又再回頭。

可能是感覺我的腳步有些遲疑,走了一段路之後,靳宸終於忍不住道:“和慕,怎麽了?”

“沒事。”我猶豫一下,感覺可能是自己有些疑神疑鬼了:“總感覺有東西跟著我們。”

我想說的東西,是那種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而這兩人雖然號稱一個出自祭祀世家,一個父親是一代天師,可聽了我這話,卻第一反應不是有鬼,而是非常現實的事情,那個襲擊過我們一次的寄生組合。那個生還的珍珠蝠,是不是已經找到了新的合作者,然後陰魂不散的,又跟上了我們。

他們兩人掃視了一圈河麵,並沒有任何發現,珍珠蝠雖然在河中可以做到悄無聲息,但是身上馱著個晰吼,總不能完全隱藏身形。這一段的地下河道非常開闊,也沒有什麽崎嶇的石頭,一眼望去,清楚明了,什麽也沒有。

雖然理智上告訴自己,確實什麽都沒有,可是越往前走,那種被人跟著的感覺便越清晰,甚至於,我還聽見了嘩嘩的水聲。

忍無可忍的再一回頭,隻見河麵上,漂浮著一個陰影。

這陰影,比珍珠蝠要大上許多,而且背上,也並沒有停著晰吼。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