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這地方給人的心裏壓力太大,也可能是我的神經一直繃得太緊,雖然沒有像個姑娘那樣叫出聲來的,但是這回頭的一眼,卻讓我嚇得不輕。一伸手抓住了前麵靳宸的肩。

可想而知,在這種地方,繃著的不止是我一個人,大家都一樣。就算是古熙和靳宸都比我冷靜,但是也都時刻緊張戒備著,畢竟誰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危險會從什麽地方襲來。

被我這麽一抓,靳宸估計也嚇了一跳,蹭的一下轉了身,身上的肌肉繃緊,像是一隻隨時準備出擊的豹子一樣。

可是靳宸轉過身來,卻什麽也沒有看到。

怎麽了?靳宸沒發出聲音,但是用一種詢問的眼神看著我。

經曆了珍珠蝠之後,大家都聲音都有點小心,畢竟那東西的威脅還沒有消除。而且地下和海底一樣,視力差聽力好,幾乎死所有物種根據環境而進化出來的共性。

在沒有光的地方,長眼睛有什麽用呢?一切不符合物種進化規律的,都會被時間所淘汰。

我緩緩的對靳宸搖搖頭,告訴他不是他擔心的,我們所一直在提放的東西。

但是我並沒有輕鬆下來,因為我確定,我沒有看錯。

靳宸和古熙,雖然誰都沒有看到我所看到的陰影,但是這個時候顯然並不覺得我有開玩笑的幽默,兩人都不說話,目光卻在河麵上一點一點的搜索起來。

這一段的河麵比較寬闊,但是河麵上卻藏著一塊塊的暗礁,都並不高,大部分隻露出河麵一點,但這些石塊卻形狀各異,在河麵投下大塊大塊的陰影。如果說有什麽東西藏在陰影之中,那就很難被我們發現。

我們三個都沒有說話,河水緩緩的往前流著,那是幾乎聽不見的聲音,突然的,在這靜寂的河中,傳來啪的一聲。

神經一下子崩到了極致,我們三個不約而同的抓緊了手上的武器。

這些可不是我的幻聽幻想了,我眼角餘光看了眼靳宸古熙,兩人的表情比我還嚴肅,顯然,他們也聽見了那一聲響。

但是河麵上,還是沒有出現任何異響,隻是那響聲,又出現了。

還是一聲啪,這回大家有心理準備,聽的也仔細,這一聲,似乎是什麽東西帶著水花拍在礁石上的聲音。

啪……啪啪……啪……

一聲又一聲的,在空曠的地下洞穴中,越來越清晰,而且,似乎就在離我們很近的地方。

靳宸指了指一片礁石的陰影處,點了點頭,那聲音,好像就是從那裏傳來的。

對視一眼,拿著工兵鏟的靳宸橫握著把手,走在前麵,我和古熙緊跟在後麵。工兵鏟的把手是堅硬的金屬,即使是遇上珍珠蝠這樣有著血盆大口的怪物一躍而上,也可以進行有效的抵擋。

往回走了幾步,到了礁石的後麵,往河麵的陰影處一看。

誰也沒有想到的,礁石的後麵,竟然有一個人。

一個穿著大紅紗衣的女人,靜靜的飄著。因為礁石的阻擋,無法再往前去,她衣服上的金屬飾品撞擊在礁石上,隨著水流,發出啪,啪的聲音來。

這世上,難道還有什麽比在墳墓裏遇見一具屍體更可怕的事情麽?

什麽珍珠蝠,什麽晰吼,那些現實中存在的生物簡直是弱爆了。此刻我隻覺得寧可被一群晰吼包圍,也不想看見一具屍體。

畢竟晰吼什麽的,大家都是有血有肉的在同一個階層,它雖然有爪子尖牙,但是我們有武器,還能殺出一條血路。可這些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就不一樣了,誰知道他們或者她們會從什麽地方冒出來,用什麽樣的手段對付你。

我們三個站在岸邊,看著河麵上詭異的那具女屍,半天才從驚悚中回過神來。

那女屍的臉藏在陰影之中,看不清楚長相,但是那衣服,卻是很眼熟。這是下塘村特色的嫁服,我雖然在村子裏呆了沒多久,但是卻也認得。小時候物資貧瘠,塘啊點心什麽的都是特別稀少的好東西,小孩子最喜歡的,就是有人結婚請客,可以去要一把糖,要幾塊餅幹吃。

這一刻我的思維有點混亂了,也不知道怎麽的,竟然想到了小時候那些瑣碎淩亂的事情,眼前,出現了一片熱鬧喧囂的景象,大紅色的衣擺飛揚,五彩的碎屑從天而降,劈裏啪啦的炮仗在耳邊炸開,

肩上猛地一痛,靳宸一把扯著我往回拽了幾步,然後使勁的搖了搖:“和慕,和慕,你醒醒。”

我猛地驚醒過來,五顏六色的景象像是肥皂泡一樣炸開,發現自己被靳宸拽著到了離岸邊幾步路地方,肩膀被他死死的抓住,用力大的,我覺得骨頭都要碎了。

“痛……痛啊……”我連忙的拍了拍靳宸的手讓他放開。以前也知道這家夥力氣大,但是從來沒發現竟然這麽大,看來以前還是沒下死手。

靳宸狐疑的慢慢放開我,身子還擋在我和河水之間,我有點好笑,那樣子就好像我隨時會乘人不備跳下去一樣。

等一下……想到這裏,我的臉色也一點點的變了,有些遲疑不相信的問出口:“剛才……怎麽了?”

“你想跳下去。”果然,靳宸說出我意料之中的話,他的語氣也十分的不好,眉頭皺著,十分擔心的樣子:“和慕,你怎麽了?剛才在龍口湖邊……”

靳宸沒說下去,但是我明白他想說的,剛才在龍口湖邊的時候,在不知不覺中,我也想跳下去,要不是他即使上來,我可能就下去了。

雖然我水性不錯,在龍口湖這樣的水裏遊上三五十分鍾不是問題,但是那是在有所準備的情況下。要是神智恍惚中掉下水去,兩口水一嗆,那就太危險了。

我伸手在額頭上抹了一把,像是洗過臉一般的一手汗水,這麽短短的一瞬,有些筋疲力盡的感覺。

腿腳也感覺有些發軟,我幹脆就地坐下,喘了口氣,看了看站在河邊的古熙,沒有說話。

這事情,我可以跟靳宸說,但是對於一個並不能完全信任的古熙,實在是不想說的太明白。何況這件事情根本就說不明白,怎麽說,剛才那一瞬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其實我自己也沒太弄明白。

除了說自己見鬼了,不知道還能有什麽更好的解釋。

我搖了搖頭:“沒事。”

靳宸似乎也明白,想了想,從領子裏一陣翻,掏出個黑不溜秋的東西來遞給我。

我有些詫異,接過來才看清,這是塊玉。

用一根墨色的繩子拴著的,一塊墨玉。在這光線不好的地方看,就是黑黑的一團,也看不出什麽水頭啊成色什麽的。不過我跟靳宸大學四年,學校裏那時候是公共浴室,誰沒見過誰光屁股啊,他這塊墨玉,是即便洗澡的時候也掛在脖子上的,所以我見了無數次了,也知道是個什麽東西。

據說那玉叫烏金靈芝,是個能辟邪的好東西,雖然靳宸始終帶著不離身,但是因為他對自家那點事兒一直懷著抵觸心理,雖然並不願意多提,我除了知道這東西是他從小帶到大的護身符之外,旁的也就不知道更多了。

但不管怎麽說,這東西對他來說是個寶貝,我怎麽能拿。萬一真的有用,就算是我怕鬼上身,也不能搶了別人的護身符吧。

我隻看了一眼,就給塞了回去:“我要你這東西幹什麽?你還是自己戴好吧。”

還沒塞回去呢,腦袋被他一按,脖子上勒上一條胳膊,然後被強硬的按住,繩子掛了上去。

兄弟歸兄弟,這可不是能開玩笑的事情,我掙開靳宸,還沒反對,隻聽他很強硬的道:“戴著,我懂還是你懂。”

“這不是我懂還是你懂的問題……”我無語:“這是……”

靳宸非常嚴肅:“要提防的已經夠多了,總不能還要防著你。”

這道理讓我語塞了一下,這個時候,別的理由我都不能接受,但是這個,卻是實實在在的。

如果我被鬼上身,或者被迷惑了,自己往水裏跳也就罷了,但是萬一不是往水裏跳,而是從背後往他們身上捅刀子呢?

我想想覺得這也實在是可怕,而且,我也不敢保證這樣的事情不會發生。剛才的事情還曆曆在目,我往河中走去的時候,那當真是一點兒自製能力都沒有的。

還想再說什麽,突然見一直背對著我們看著河麵的古熙招了招手。

我和靳宸對視一眼,先將這事情放下,起身走到古熙身邊。

古熙蹲在河岸邊,目不轉睛的看著河中的紅衣女屍,低聲道:“我剛才看到……她在動……她……會不會沒死?”

一陣陰風吹過,伴隨著古熙低低的聲音,在這陰暗的空間裏,顯得格外的陰森恐怖。

順著古熙手指的方向,我也看見了,那女屍的手指,微微的動了動。也不知道是她皮膚本來就好,還是被水泡的時間太長,隻覺得慘白慘白的,沒有一絲人氣。

但是那手指的微微動作,卻顯然不是水流的原因,也沒有什麽小魚小蝦在水裏活動。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