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日子,仿佛回到了天界,就像生活在雲端,無憂無祿的乘著清風,看藍天碧海,聽鳥兒唱歌,空氣的味道是那樣的心曠神怡,世間一切煩惱都跟自己無關,那些繁華盛世、種族衰敗、爭權奪利、勾心鬥角,都是別人的故事,僅供自己欣賞。

但,這裏是人界,自己正身處其中,無法置身事外。

這樣的日子,隻是南柯一夢,像這樣的夢,能出現就該珍惜,因為,不知道明天,還能不能做上這樣的美夢。

水靈的眸中不免蒙上一層哀愁。

幸好,這種哀愁不會困擾慕晨太久,因為時間,不應該花在消極的情緒上。

所以很快,她便繼續盡情享受這一刻的美好待遇。

本來蘇無邪的回歸是值得眾人開心的,但皇宮裏似乎是不會有平靜的日子。

任少天遵照賭約,才去了長樂殿不過兩三天,謠言就四起了。

大抵也莫過於:東宮太監覬覦公主美色,天天偷懶去長樂殿,勾引公主,使出美男計隻為博得美人笑,其居心昭然若揭,也不看看自己下麵,不過是一個殘缺不全的閹人,真是好不要臉。

當然,從那些長嘴巴的婦人嘴裏,吐出來的詞語,肯定比這難聽百倍。

一開始,東宮的宮女們聽了也就當是一般八卦聽了就算,但後來發現這謠言越傳越難聽,小玉就忍不住向太子稟報了。

慕晨作為東宮的主人,又是任少天的好兄弟,聽到這些話自然憤怒不已。

她眼裏冒火,一掌拍到桌子上:“豈有此理,居然敢說到這份上,小天子的清白何在?本王的顏麵何存?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要是讓我知道這傳言是誰掀起的,我定必把他的舌頭剁下來,看他還有沒有機會再亂說。”

慕晨心中還有點自責,都是自己當時貪玩,一時沒想到後果,就讓任少天和長樂公主賭一把,如今傳出醜聞了,自己也有責任。

“事到如今,你生氣也沒用。”蘇無邪在一旁說,“反正過了十天,一切恢複正常,傳聞自然就會消失了。”

“希望是這樣。”慕晨摸了摸自己的右眼皮,這兩天右眼皮一直跳,都不知道是不是預示有壞事發生,總讓她心神不寧。

這謠言傳得特別快,很快便傳到永和帝耳中。

永和帝聽聞此事,比慕晨更來得火冒三丈,一張臉比燒焦的鍋底還要黑,一個美好的早晨便出現了暴風雨來臨前的黑暗。

“到底是哪裏來的小太監?這麽狂莽,竟敢招惹朕的心肝寶貝?”永和帝自然是不會想到其實主動的人是長樂公主,於是便把根由都歸在任少天身上。

“皇上請息怒,這些都是謠傳,不一定是真的。”安妃安撫著他。

“空穴來風,必有原因,現在朕就要去一趟長樂殿。”話沒說完,永和帝已經落實於行動。

隻聽見一聲“擺駕”,安妃隻好跟隨永和帝步伐。

事情就是這麽的巧妙,要是永和帝沒有見上任少天,那下場可能不會太慘,但很巧的是,永和帝到達長樂殿的時候,任少天和長樂公主正在殿前的空地放風箏。

而且兩人太專注,永和帝一夥人遠遠走來的時候,他們都沒有發現,讓大家看到了他們最歡快忘我的一幕。

直到一聲“皇上駕到”,讓他們倆的心都震動了一下。

已經顧不上風箏,任少天把線圈放到地上,隨手撿了一塊石頭壓著細線,好固定線圈的位置,不讓風箏飛遠。

風箏就這樣徐徐落下。

“奴才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萬歲。”任少天跪下行禮。

同一時間,長樂也微微低頭行了個禮:“兒臣見過父皇,父皇萬福金安。”

永和帝抬首:“免禮。”

長樂站直了身子,任少天拉了拉衣服,也想起身。

沒想到永和帝怒吼一句:“誰讓你起來,朕隻是讓長樂免禮,你給朕好好跪著。”

永和帝很少動怒,而且還是在自己愛女麵前,這讓長樂嚇了一跳。

長樂看自己的父皇臉色不妥,知道必定有不好的事情,馬上走到父皇身邊,親昵的挽著父皇的手臂:“父皇,怎麽一來長樂殿就不高興了?是不是兒臣做了什麽讓父皇不高興?”

“朕的長樂那麽乖,怎麽可能會讓朕不高興呢?”看著長樂,永和帝說話的語氣和表情都是那麽溫和慈祥,但下一秒,轉過臉,對著任少天,語氣又唰的一下,變得威嚴嚇人,標準的變臉比翻書還要快:“你,抬起頭來給朕看看。”

他要看看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竟不知廉恥、異想天開的妄想勾-搭公主。

聽著永和帝的口氣,任少天已經知道情況很不妙,她抬頭之前,暗裏向小如使了個眼色。

這幾天到長樂殿,他和小如都有點交談,憑著他一張俊臉和甜嘴,和小如也總算有了點交情。

小如一看他的眼色,便知道他的用意,趁著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小天子身上,她便輕步慢慢退開。

任少天緩緩抬頭,正對龍顏,隻見永和帝一身黃袍,袍上的龍圖栩栩如生,肅穆的臉上一雙滾圓有神的眼睛真看著自己,他第一次這麽近距離與皇帝對視,不由得心裏一寒。

皇上始終是皇上,威嚴起來的氣勢絕對不是一般的氣場。

幸好任少天也不是見不慣大場麵的人,雖然這等情景是第一次,心裏也感到寒意,但尚能泰若自如。

他的模樣不笑的時候還真是斯文俊秀,一派溫潤之氣甚為討喜,別說是安妃和跟在身後的宮女為之驚豔,就連永和帝也覺得此人氣質篤定,不像是蠱惑輕-佻之人。

永和帝的話語也有所緩和,但先入為主的印象難免還是覺得生氣,畢竟他是先聽到傳言,再看到真人:“你的名字是……”

“回皇上,奴才叫小天子。”

“你是哪一宮的太監?”

“回皇上,奴才乃東宮太監。”

“那為何不好好在東宮幹活,來長樂殿做什麽?”

“這……”任少天方才還對答如流,被問及來長樂殿的原因,便一下子啞言了,他總不能實話實說,是因為與公主打賭輸了,所以要來長樂殿陪玩陪吃,若這樣說,永和帝一定覺得荒謬。

但他一時之間,實在找不到借口。

長樂公主一直挽著永和帝的手臂,如今聽到永和帝此問,知道小天子是怎麽回答都不對的,於是便搖起了手臂,撒起了嬌:“父皇,是我叫小天子來陪我的。”

長樂不插話還好,她這麽一說,反而讓永和帝更覺得是任少天主動勾-搭,居心叵測:“長樂,你不用幫這小太監說話了,長樂殿一向不缺宮人,你要找誰陪你玩不好,要找到東宮去?如今你還幫他說話,他一定給你下了不少迷藥吧?”

“沒有,父皇你說到哪裏了?”長樂看見父皇不相信自己,甚至越想越離譜,她便急了,“真的是我喜歡小天子的為人,所以才要他來陪我玩樂的。”

長樂越是這樣說,永和帝就越覺得長樂單純,也越覺得眼前的小太監手段不凡,竟然可以讓愛女如此為他說話。

長樂真心感到無助,這好話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心急得都管不了父皇開不開心了,幹脆沒好氣的把永和帝的手臂甩開,轉身跺腳,表示不滿。

與此同時,小如匆匆的來到東宮找太子。

她見到小玉邊問:“太子殿下人呢?”

“太子在殿內與蘇將軍正吃著早點。”

沒把小玉整句話聽完,小如隻聽到“太子在殿內”幾個字,便迫不及待的衝進了太子殿,顧不上通傳和行禮。

她喘著粗氣向太子說:“太子殿下,大事不好了,皇上去了長樂殿,像是要對小天子興師問罪。”

“什麽?”慕晨一口嚼碎的江蘇餅,噴得一桌子都是。

“皇上去了長樂殿,請太子殿下也快去吧,不然,不知道皇上會對小天子怎麽樣。”

“快,蘇無邪,我們一起去看看,小玉,你也來。”慕晨匆匆用衣袖擦了兩下嘴巴,便大步往長樂殿走去。

她一聽便知,肯定是有人在永和帝麵前搬弄是非,把長樂公主和小天子的傳聞說了出來,永和帝才會去興師問罪的。

一般父親都會偏幫女兒,更何況是一國之君,這個女兒又是最疼愛的一個,他肯定不會相信是長樂公主主動相邀的。

就算他心裏真的相信一切乃長樂的主意,他也會讓任少天吃這隻死貓,以保長樂名聲。

總而言之,這樁醜聞,絕對會把過錯都歸到任少天身上。

慕晨真是猜得太對了。

如今永和帝正在對任少天訓話。

本來永和帝看到任少天的樣子,心情也平和了幾分,但聽了幾句長樂的好話之後,反而無名火又燒了起來。

“你可知你身份?本分的事情不做好,天天來長樂殿蠱惑公主,你有何居心?居然做出僭越的事,毀壞公主名聲,你該當何罪?”永和帝一字一句鏗鏘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