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任少天,其實他一個大男人,也沒什麽好收拾的,三兩下便換了一身平民的衣衫,把包袱收拾好。

他剛走出房門,便看到長樂一身樸素衣裳,拎著包袱出現在麵前。

“公主,你,你……”任少天嚇了一大跳,公主怎麽這個時候找上門了呢?而且還剛好是他要跑路的時候。

未等任少天說下去,長樂已經截了話:“我我我,我什麽我,說好了我要跟你一起走的,你別想著可以甩開我。”

“公主,別鬧了,我是去做正經事,不是出去玩的。”

“正好,我也喜歡做正經事。”

“好吧,若公主心意已決,那我們就一起出宮吧。”

一聽到任少天居然同意,長樂馬上翹起嘴角,調皮的笑著點頭。

隻是,早上說了那麽久,他都不同意,現在說了沒兩句,他就爽快答應,是不是爽快得有點問題呢?

長樂正要扭頭問任少天話,卻隻覺得後脖子一罵,整個人就昏倒在任少天的懷裏。

“對不起了,公主。”其實任少天早已清楚長樂難纏的性格,知道再多說,她也是會一意孤行的,所以他幹脆就不跟她耗時間了,直接給她答應,然後趁其不備就把她打昏。

隻不過,這樣就要驚動別人幫他處理這爛攤子了。

東宮之內,他也隻能求助於小玉。

這個時間,小玉正打理殿後麵的小廚房。

他把長樂暫時報到自己的**,然後繞過正殿,去後麵找來小玉。

“你居然把長樂公主打昏?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煩啊?”小玉擰緊了柳眉,“還有,你為什麽要打昏公主?你這身打扮,是要出宮嗎?”

原本任少天是想獨個兒出宮,不想驚動任何人,反正少了個太監也沒有人會關心,但偏偏長樂的突然出現,他不得不向小玉好好解釋。

任少天一臉無奈:“嗯,我得到了一個情報,很重要的,必須快馬加鞭通知太子,剛好出門的時候,長樂公主來找我,死纏著要我帶她一起出宮。你知道的,我怎麽可以帶她出宮?但她死纏爛打的性子,你也不是不知道的,我此舉是無奈啊。”

這話真假參半,反正小玉相信就行。

“那你也不用把她打昏啊,就不能好好跟她說嗎?”

任少天深深的歎了一口氣:“我當然知道這樣不好,但若她願意好好聽我說,我就不用出此下策了。”

不打都打了,不昏都昏了,小玉也隻有無奈的問:“那現在怎麽辦?”

“我現在真的很緊急,必須馬上啟程了,實在沒有辦法等到公主醒來,你就幫忙去長樂殿通知那邊的宮人,說公主經過東宮門口的時候昏倒了,讓他們來領人,要是有人問起原因,你全部都回答不知道,就說看到公主的時候她已經昏倒在地了。”任少天都想好了,既然找來小玉幫忙,一定不能連累她受罰的。

“好,我馬上就去,你也路上小心。”小玉對太子忠心,聽到任少天出宮是幫太子辦事,便也樂意出點綿力,而且再聽任少天這主意,自己也不會受什麽牽連,所以就更樂意了。

“小玉。”任少天急促的叫停了小玉的腳步。

“嗯?”小玉回頭。

“給太子送情報一事,記得要保密。”

小玉輕鬆一笑:“沒問題,我知道輕重的。”

任少天在離開前,再一次向昏睡在**的長樂公主投以憐惜的目光:“對不起,公主,皇宮以外的生活,真的不適合你,無憂無慮過一輩子才是你該有的生活。”

女子靜靜的躺著,小臉有著白裏透紅的皮膚,她輕閉著雙眼,一雙長長卷翹的睫毛特別清晰分明,這個人兒就像陶瓷娃娃一樣,讓人忍不住觀賞,卻不敢輕易觸碰,仿佛一碰就會碎。

任少天並不討厭她,一直都不是討厭,甚至還有點喜歡。

與她相處的時間,她的小孩子脾氣,嬌嗔愛恨,讓他想了他死去的妹妹小娟。

曾幾何時,小娟也是這樣,纏著他要這要那,小娟也是這樣,不願意與他分開太久,小娟也是這樣,喜歡與他分享茶點,小娟也是這樣,自己沒有道理就會哭鬧發脾氣。

久而久之,撇開太監與公主的身份,他已經把長樂當成妹妹般憐愛。

所以,他是喜歡的,隻是這種喜歡,這種感情,不是男女之間的情愛,與長樂對他的喜歡不一樣。

他無法回報。

如果長樂沒有出現就好,他能走得更瀟灑。

此刻,當麵的離別,總有種不舍,讓人產生一種淡淡的哀愁。

“你就好好在皇宮裏,享受本該屬於你的生活吧,好好保重自己,有緣我們一定還會相見的。”

說罷,任少天提起包袱,出了放假,一躍而起,飛簷走壁,離開了皇宮。

蘇無邪也沒有在石室逗留很久,他離開皇宮可以光明正大,不需要像任少天那般偷偷摸摸。

這些差別對待,無非是因為身份不同。太監不能隨便出宮,但將軍可以。

來到福來飯店,兩人都比預定的時間早,他們都等不及明天,一同踏上了前往邊疆戰場的路。

雖說這幾天都沒有收到什麽關於出征大軍的消息,但隻要一天沒有見到慕晨,他們的心都是懸在半空,沒辦法放下來。

不過,沒有消息也算是好消息,起碼知道慕晨暫時還是活著的,否則太子出事的話,皇宮絕不會收不到半點風聲。

已經離開京城七天,三萬大軍都沒有發生什麽特別事情。

慕晨依然相安無事,沒有遇到什麽襲擊。

不過她依然步步為營,事事小心,或許蒼冥教的人就是要等她鬆懈才行動也不一定。

晚上在山間露營,寒風蕭瑟,沒有蘇無邪和任少天在身邊,更倍感淒冷。

身邊的人都是陌生的,又怕有人會趁機暗算或者下毒,日子過得很鬱悶。

想起自己失敗的愛情,更是黯然神傷。

可白天在士兵們麵前,又要表現得精神百倍,傲氣凜然,以維持軍心士氣。

真累,心累。

唯有在大家入睡的夜裏,她才有機會對著孤清的月光,舒一口悶氣。

她坐在河邊,對著水裏扔石頭,看小石引起的水波,從一開始的激烈濺起,再慢慢減弱,到最後歸於平靜。

平靜了,又扔。

“太子,這麽晚還不睡?”一男子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慕晨回眸,淺淺一笑:“你是高大哥還是高二哥?”

高遠和高逸是雙生子,樣貌和身材都很相像,霎眼看去,實在難分誰是誰,雖然相處了幾天,也有些交談,但慕晨仍然找不到較好的分辨之處。

“我是高逸。”清秀的男子手拿著兩壺水,遞過一壺給慕晨,然後在慕晨身邊坐下,“我能坐下嗎?”

他二十五歲,是雙生子中的弟弟,與哥哥行軍打仗多年,卻不太有曆經滄桑的痕跡,一張俊臉依舊沒什麽瑕疵,更沒有明顯的刀傷或劍痕。

“原來是高二哥,當然可以,這裏是公共地方,不是我專屬的,就算你想跳下去遊泳,我也不會反對。”慕晨帶著說笑的味道。

高逸嘴角微揚:“如果太子想半夜三更看我遊泳的話,我很樂意奉陪的,不知道太子想看我穿著衣服遊,還是**遊呢?”

在男子堆中生活,慕晨早已習慣了男人們動不動就開黃腔。

慕晨噗嗤一笑:“你若肯遊,有沒有衣服又何妨?反正脫的又不是我。”

高逸看著慕晨的笑臉:“你就不怕我把你拖下水?”

“怕,所以我沒說想看。”慕晨的笑容很快便過去。

她都這麽說了,這個無聊的話題便無法繼續。

高逸看出她剛剛的一笑隻是勉強,她根本沒有多少心思跟他說話,並且能從她淡淡便把話題結束中看出,她並不想多言。

她有心事。

其實高逸並不是第一次看到慕晨在夜裏獨自一人在營外歎息,隻是一開始他認為那隻是偶然,卻沒想到她幾乎每天晚上都是如此。

“太子悶悶不樂,是不是出征路途不適應?”高逸以為太子過慣皇宮富裕安逸的生活,不習慣攀山涉水粗茶淡飯。

慕晨搖頭,看著河水靜靜流淌,又扔去一塊小石。

高逸繼續道:“此次征途順利的話,不會太久,太子很快便能回宮的了。”

慕晨仰頭苦笑:“我不想回宮,不想回京城。”

起碼現在不想,在還沒有平複心中的傷痛之前,她一點都不想回到那個處處有蘇無邪影子的地方。

這個反應有點出乎高逸的意外,原來太子的憂傷並不是因為遠離了榮華富過,而是別有原因。

會讓一個男子愁眉不展的,通常不是金錢就是女人。

一朝的太子不會沒有金錢,所以高逸猜,太子一定是為女人而傷神。

然而,要得到一個女人,對於太子來說也應該是輕而易舉的,所以太子惆悵的不是得不到那女人,而是得不到那女人的心。

高逸鑒定完畢,目測是感情問題。

“太子有喜歡的人?”高逸試探著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