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晨又跑到安寧公主的安寧殿,打算先找安寧問個清楚。

此時已經入夜,冷月出雲。

她剛走到殿門旁,便聽到殿內傳來安寧的聲音:“真不敢相信,你會這樣對慕晨。”

“你這什麽話?她是你的敵人,自然就是我的敵人。”這聲音多麽熟悉,就連那溫柔的語氣,也是熟悉的。

“無邪……”安寧似乎有什麽話要說,但卻好像被某些東西堵住一樣,戛然而止。

怎麽說著說著就不說了呢?

慕晨不禁悄悄的把腦袋伸到門前一探究竟,而撞入眼簾的一幕卻讓她幾乎驚呼了出來,幸好自己的雙手反應夠快,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才沒讓自己失態的聲音躍然而出。

隻見蘇無邪正俯身吻著坐在凳子上的安寧,他扣著她的雙臂,她環著他的脖子,兩雙唇緊密的連在一起,律動著取悅對方。

盡管慕晨沒有發出驚訝的叫聲,但用雙手捂住小嘴的瞬間,仍然是發出了極其微弱的抽氣聲,一般人也許不會察覺,但蘇無邪卻聽見了。

“門外的客人,怎麽不進來呢?”蘇無邪停止了那個正打得火熱的吻,向門外的人不滿的問。

既然被發現了,就現身吧,反正自己本來也是要來找安寧的,隻是沒想到蘇無邪也在。

“太子是來找本公主的嗎?”安寧收回了那雙圈著蘇無邪脖子的手,倚到蘇無邪的懷中,雙眼仍蒙著一層迷離,雙頰像兩朵紅雲飄過。

“是。”慕晨強壓著心中的悲憤,還有胸口傳來的陣陣痛楚,語氣裏隻有倔強,“你到底對蘇無邪做了什麽?他以前根本不是這樣的。”

安寧輕笑兩聲:“我的太子殿下啊,你可別冤枉好人了,我能做什麽呀?我什麽都沒做,如果非要說我做了什麽,那就是我愛他。你說他以前不是這樣,沒錯,他以前不是這樣,但人是會變的,說不定他就是發現了我愛他比你愛他更多,所以他才變得愛上我了。”

“胡說八道。”這根本不可能。

蘇無邪摟著安寧的肩膀,一雙鳳眸卻是冷冷的盯著慕晨:“昨天死不去,還沒學乖嗎?”

慕晨的視線移動蘇無邪身上:“你就那麽想我死嗎?你忘記了你曾經說過,你是愛我的嗎?”

“我愛你?”蘇無邪眼角一揚,“我不知道。”

不知道?猶如天打雷劈,把慕晨整個人炸開,四分五裂,心碎了一地。

他說過:“我的誕生就是為你而存在。”

他說過:“你在哪裏,我就在哪裏,絕對不會離開你的。”

他說過:“你聽,這個心跳聲就是因你而存在的。”

他說過:“我的思念會一直在你身邊。”

……

這些都是他說過的話,言猶在耳,那些溫柔、深情、愛慕,一幕幕都好像隻是昨天,但如今,卻是一句“不知道”就可以一抹而光嗎?

她盯著他看,看不到一點表情,找不到一絲情緒,如果非要說有,那便隻有冷漠。

“不知道?那你知道什麽?”慕晨不甘心,明知道答案可能隻會更傷人,但她仍堅持固執下去。

“我隻知道,我不可能愛上你這樣的女人。”蘇無邪的話就像冰山上的尖峰,狠狠的在她的身上攪動,又如各種殘酷的刑罰,把她淩遲。

果真是自討苦吃。

不管是什麽原因,不管他是出於內心還是被人控製,但這句話始終都是從他嘴裏說出來的,他已經不是從前的他。

慕晨不禁自嘲地笑了兩聲。

這樣的笑聲似乎戳痛了蘇無邪的某個地方。

這個女的是怎樣了?為什麽那些表情總是讓他感到那麽不舒服?這種不適感,似乎無法控製,越發的膨脹,好像不知道某個時候便會爆炸一樣。

一種難以言語的不安油然而生。

他想要壓製這種不安,便別過臉,不再看她:“不相信嗎?”

事到如今,還輪得到她選擇相不相信嗎?慕晨自嘲的笑聲更加大了幾分:“怎麽了?如果我不相信的話,你又要贈我一劍嗎?”

不就是一劍嗎?大不了身上再開一個洞。她慕晨從來都不怕死,能死在蘇無邪手上,也算是一個了結,總好過死在那些阿貓阿狗手上。

這麽一想,慕晨便顯得越發的高傲倔強,她揚著頭,一雙美眸閃著震懾人心的精光,一如她在戰場上指點江山的模樣。

蘇無邪不喜歡這樣的感覺,討厭這個女子明明內心已經被粉碎,卻擺出一副堅強不認輸的模樣。

可是,他又怎麽知道這個女子的內心已經被粉碎了呢?

這是一份他自己也無法理清的思緒。

然而,他沒有再多想,隻是記得,這個女子是安寧的敵人,也就是自己的敵人。

他眯了眯眼睛,大手一揮,一股藍色的靈力自他手中發出,是水。

慕晨有點震驚了,他的靈力居然如此強大了,他果然變了。

她沒有多少靈力,無論蘇無邪是想捉她還是傷她,她也隻有束手就擒的份。

這股靈力球是由冰冷的水汽

凝聚而成,頃刻間便打到慕晨的胸口,慕晨被撞出了殿門外,也不知道被撞了多遠才跌落在地上,頭暈腦脹,胸口的傷被撞裂,抽著抽著的痛。

這股靈力並沒有散去,還沒等她反應過來,本來凝聚一團的水汽已經分散成四團,鎖住了她的手腳。

她又一下子被這四團靈力拉扯著四肢,把她摔回殿內,背部一個勁的撞在了牆上。

終於停了下來,她才有了點喘息的機會。

她以為自己會滑落在地上,但回過神來才發現,四團靈氣仍把她的四肢扣著,雖然看著隻是四道水汽渺渺,但實際上卻像四條粗重的鐵鏈一樣,把慕晨大字型的牢牢鎖在了牆壁上。

蘇無邪冷笑了一聲,攔腰把安寧抱起。

他到底想幹什麽?這一下不僅慕晨有點驚訝,就連被公主抱的安寧也閃過一絲不惑。

繞過屏風,蘇無邪把安寧放在了屏風後的床榻上。

慕晨心下一震,難道他要當著自己的麵,和安寧……

原來他要用這種方法,打擊羞辱她,讓她相信,他真的不愛她。

他不但變得冷酷無情,還變得陰邪心狠了。

“安寧。”隻聽見蘇無邪懶庸的聲音,透著無限纏綿,聽得慕晨在屏風外也感覺自己的臉燒了起來。

他也曾用著這極纏綿的語氣喚著自己“晨兒”,不是嗎?如今卻用同樣的語氣喚著別的女子。

這比一劍穿心更痛苦,生不如死。

安寧也用著輕喘的聲音回應:“無邪哥哥。”

慕晨已經無法呆下去,掙紮了幾番,根本無法把鎖住自己的靈力掙脫開,想要說話,又像被點了啞穴一樣,吐不出半個字。

她隻能眼睜睜的這樣看著,看著燭火搖曳下的屏風上,兩個黑影動情的糾纏在一起。

聽在耳朵裏的是衣服窸窸窣窣落下的聲音,還有讓人充滿遐想的銷-魂的喘息聲。

就像在看皮影戲一樣,聲情並茂。

慕晨以為自己可以忍著,不再讓一滴淚水流下,但終究還是失敗了。

她也不知何故,來到人界之後,淚水竟越來越泛濫,內心一天比一天脆弱,一點都不像天界裏那個高傲堅強,甚至不可一世的自己。

忽然聽到嘩啦一聲,屏風被拉開,也不知道是誰拉開的,反正燭火照亮了大床,還有上麵的一床淩亂。

無邊的春色傾瀉而出,情yu的氣息彌漫著整個宮殿。兩個人緊貼著摟在一起,猶如接吻魚一般,彼此深吻著。

安寧的外裙已經被褪去,上身隻剩一件繡著鴛鴦的肚兜,一雙雪白的雙臂,還有浮著淡淡紅暈的臉,都把她襯托得越發嬌媚。

蘇無邪衣衫半敞,露出壯實的胸部,黑發散亂的傾瀉在腦後,側臉完美的輪廓在燭火下閃著誘-惑的光芒,一雙漆黑的深眸越發深邃難測。

兩人似乎都沒有被打開的屏風影響到興致,曖-昧的戲碼仍在繼續。

曾經抱過她的雙手正擁著另一個女子,曾經吻過她的雙唇正吻著另一個女子,曾經對她的一切溫柔,現在都正給著另一個女子。慕晨含著淚水的雙眼早已緊緊的合上。

一切都變了,回不去了。

隻聽見安寧銷-魂的哼了一聲,然後低喘著說:“怎麽了?不喜歡嗎?我是怕你看得不夠真切啊。”

原來是安寧故意拉開屏風的。她真是一個攻於心計的女人,為了打擊情敵,竟在外人麵前連活春宮都想上演了。

慕晨心裏暗暗把安寧從頭到腳從裏到外咒罵了一百遍,賤女人。

一個念頭驀然而生,可惡的蘇無邪,你要是真的做了,我用盡一切辦法也要先把了你殺了,我再自殺。

中原的皇宮裏,任少天正焦急的走向延禧宮,但他那副**板,在小玉的攙扶下也隻能慢吞吞的走著。

“怎麽還沒到?”不過走了一陣子,任少天就不耐煩地感覺已經走了幾百年。

“快到了,你別急,越急越走不快啊。”小玉安慰著。

“小天子!?”一聲驚訝的呼喚,把任少天和小玉的腳步都叫停了。

“奴婢見過長樂公主。”小玉不敢放開任少天,怕一放手他會跌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