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荒謬的是,她春-心萌芽,居然在日漸相處中,喜歡上二皇子熙,但卻知道這是不被允許的愛情。

這些她也隻能跟張軒訴說,但張軒也幫不了她,治病難治心,心病還需心藥醫。

張軒隻能不斷提醒她,性命攸關,不能衝動,此人絕不能愛,必須忘記。

她嚐試逃避,隻要二皇子熙出現的地方,她就不出現,但越是見不到他就越想他,越想他就越喜歡他。

她驚覺自己無法自拔,越是深陷其中,就越痛苦。

越是忘記,越是緊記。

求不得,輾轉反側。

她不堪挫敗,思想越發消極。

反正自己不是真男兒,也非假女子,比不過二皇子,也得不到愛,何必再苦苦相爭?她不再接受無患子的教導,把自己一人困在東宮,自怨自哀,甚至想過直接向永和帝坦白一切,要殺要砍悉隨尊便,反正已生無可戀。

若不是張軒早已洞悉她的心思,多次阻撓並勸說,恐怕她早已鑄成大錯。

往後的四年,她都在鬱鬱寡歡中度過。

至於為什麽會常有詭異死人事件,那完全就是喝酒累事。

太子的體質異於常人,也不知道何故,反正遇酒即升溫,這點在十二歲前一直沒被發現,是到了她屢受挫敗,性情開始變化,懂得借酒澆愁之後,張軒才發現這個問題。

每每她喝過酒,哪怕隻是沾一小口,體溫都會迅速急升,越喝得多就上升得越厲害,甚至會出現體膚通紅,渾身像被火燒一樣難受。

但她好像愛上了這種自虐的感覺,因為身體越痛苦,心就不覺得那麽痛了。

雖然她再三下令不許宮人擅自進入內殿,但她那種痛苦卻快樂的呻-吟聲,充滿著無限的誘惑和春-情,吸引了殿外奴才和侍衛的注意,無論是出於好奇還是關心,總會有不少宮人最終邁進了死亡的一步。

內殿之中,太子體內的酒性早已不斷起著作用,意識早已進入忘我的境界,還哪裏會計較自己是男是女?

酗酒後的女子媚態橫生,眸光迷離,聲色嬌羞,衣著隨意,宮人們看到了會有何想法?又有何反應?

通常他們都會一陣震驚,然後撒腿而逃,活似被猛獸追趕一樣。

真是好奇心害死貓,後悔已經來不及了,想逃得幹淨談何容易?張軒是絕不允許真相被揭穿,隻有死人才能永遠閉嘴。

這些麻煩事,張軒都處理得一幹二淨,寧殺錯一千也不能放過一人。

雖說死的都是些奴才下人,但畢竟是人命,而且日積月累死的人多了,關於東宮太子嗜血成性,枉死的冤魂不散等各種傳聞自然不脛而走。

甚至朝廷也有派人調查過太子是否真有殺人,但最終當然是無果,所以往後也就不了了之,大家沒事別靠近東宮就準沒錯了。

漸漸的,死人事件也減少了。

至於太醫張軒,為何十多年來一直為太子晨肝腦塗地,追根究底還是因為他和喬妃的一段陳年舊請,不足為外人道。

“太子這段時間沒喝酒吧?”張軒的語氣是肯定比疑問多,因為他心裏有底,起碼太子沒有在宮裏喝酒,否則他早已開殺界,以絕後患。

他和其他人一樣,剛開始的時候都覺得現在的太子和以前判若兩人,但得知太子失憶後,似乎一切也就能接受,畢竟現在的太子比以前好太多了,所以他也沒必要去尋根問底。

“沒有,因為本王從小玉她們的口中大概也知道喝酒會出事,所以一直有克製,隻不過今日才知道緣由。”慕晨稍頓半刻,“張太醫覺得,本王該如何逃避納妃這個難題?”

慕晨知道張軒的忠心,所以也不怕把自己的疑慮道出,除了能跟他商量,也找不到更好的對象。

張軒也感困擾:“實不相瞞,微臣不才,四年來,微臣都想不出一個萬全之策。”

“想必張太醫也知道,前段時間父皇又再提納妃之事,恐怕本王是躲得過一時,也躲不了一年,華千川和華妃更是趁機蠢蠢欲動,剛剛的華思思你也看到了,她就是衝著太子妃之位而來的。”

張軒忽而眼裏閃過利光,聲音壓低:“太子,唯一的辦法,恐怕就是要盡早登上帝位,屆時你已經是萬人之上的真龍天子,意欲何為也由不得別人多講半句。”

永和帝雖已不年輕,但身體一直還好,正值壯年,若要待他老邁年高,自動退位讓賢,恐怕不等個數十年也得十數年。

如今張軒這麽一提,加上沉重的神色,是想暗示太子用弑父奪位的方式提早登基。

“不行。”慕晨做事是有底線的,雖然她不想自己因秘密揭破而遭害,但也不會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

論身份,永和帝是自己的父親,論功業,永和帝掌管江山也算不失不過,再怎麽說也不該枉死。

而且要當一國之君很辛苦,慕晨尚沒有這個心思。

張軒知道太子對這個方法反感,也不敢再說下去:“那好吧,就當是微臣妄言,不過微臣提醒太子,後宮中,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不得已,很多事情是身不由己,有時候,為了達到目的,什麽都可以出賣,感情、良知,甚至性命。”

“本王知道了。”慕晨做出一個你可以退下了的手勢。

她可以理解,皇宮之內本就是一個戰場,但若非必要,還是不希望輕易踩過底線,做出違背良心的事。

納妃的事情還能拖一下,就先拖一下好了。

不知道華思思為何指定蘇無邪送她回府呢?

同為女子,慕晨的第六感已經告訴自己,華思思喜歡的是蘇無邪。

再說蘇無邪護送華思思的途中,華思思故意不坐轎,打發華府下人抬轎先回府,自己獨個兒與蘇無邪並肩走路。

蘇無邪目無表情的走著,華思思則偶爾看他,偶爾低頭,羞澀的紅著臉。

一陣沉默後,華思思先說話:“蘇少將,你可有喜歡的女子?”

“沒有。”蘇無邪搖頭,腦袋裏閃過太子晨那張傲嬌的臉,心弦頓時也被勾了一下。

蘇無邪的回答尚算誠實,他自認為他沒有喜歡的人,而心底深處喜歡的那位是男子,所以他確實沒有喜歡的女子。

華思思聽了滿心歡喜:“那你覺得我怎麽樣?”

“還好。”蘇無邪依然目不斜視。

“還好就是好嗎?”

蘇無邪思考了一下:“算是。”

他總是兩個字兩個字的回答,也不看她一眼,這讓華思思覺得很沒趣。

“既然我好,為什麽你都不看我一眼?”華思思閃著水汪汪的眼睛。

“非禮勿視。”蘇無邪的回答總算有四個字了。

華思思也不再糾結這個問題了,起碼他還不至於一個字都不說,隻要他願意回答,總可以從他口中知道他喜歡何種女子吧。

她幹脆開門見山:“那蘇少將覺得,怎樣的女子才能吸引你的目光?”

蘇無邪挑了挑眉,十分不解,她不是喜歡太子麽?幹嘛又要吸引他的目光?

華思思輕笑著:“冷豔的?嬌媚的?清純的?活潑的?”

蘇無邪搖頭。

能吸引他目光的不是女子啊,所以不管怎樣的女子,都很難戳中他紅心吧。

華思思走快了兩步,擋在他麵前,微微一笑,對上他的目光,大家都停下了腳步。

她不相信沒有辦法征服這個男人:“今天我必須要知道,你喜歡怎樣的女子?”

麵對她的不依不饒,蘇無邪表示無奈:“我喜歡怎樣的女子,為什麽你必須知道?”

蘇無邪真是木頭,原來他到現在都不明白華思思為何問那麽多。

華思思汗,女子說到這份上也算直白了,居然蘇無邪還不懂,不過沒關係,既然都直白了,不介意直白得徹底:“當然必須知道,因為我喜歡你,但是我知道你現在不喜歡我,所以我想要成為你喜歡的人。”

什麽喜歡不喜歡的,蘇無邪用了一點時間才把華思思的話消化。

他先是一驚,後又舒了口氣,他自己都不知道,其實他心底有那麽一份高興,因為華思思不喜歡太子,這對於他來說,某程度上是好消息,起碼少一個情敵嘛。

他對這個喜不喜歡的問題不需要考量,直接回答:“不管你成為怎樣的人,我都不會喜歡的。”

“不試一下怎麽知道呢?我不甘心。”華思思好歹是名門千金,再柔弱心底也是有傲氣的,剛表白就被拒絕,讓她顏麵何存,“說不定我們相處一下,你就會喜歡上我呢?”

“不可能。”蘇無邪果斷的回答。

“為什麽?”華思思蹙眉,“既然你沒有喜歡的女子,為何我們不能一試?”

“我們不適合。”

“哪裏不適合?”華思思就是不死心,就算被拒絕也該得到一個充分的理由吧,“你是丞相的義子,我是將軍的千金,我配你綽綽有餘吧?”

“不是家世的問題。”

“你一表人才相貌俊朗,我自問也天姿國色花容月貌,有我在你身邊,就算不讓你升價百倍,也絕對不會丟人。”

“不是外貌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