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蘇無邪似乎從她的不自然中看懂了真正原因,才回想自己剛剛的行為確實有點冒犯:“對不起,我剛剛一心隻想為你除去傷口上的毒,不是有意冒犯的。”

慕晨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知道。”

蘇無邪覺得他們應該要把話題轉移:“剛剛天色驟變,真是難得的奇觀,那條鞭子非比尋常,隻是為何會從天而降呢?”

慕晨不由得一頭冷汗,來自天界的武器當然是從天而降,但這很難跟蘇無邪解釋,即使解釋了他也不會相信,幹脆還是模糊過去算了。

“我也不清楚,可能是因為我乃真命天子,所以蒼天保佑,送我一件神物護身,以助我度過危難。”

蘇無邪也倚著牆邊盤坐下來,對她的話是將信將疑,畢竟那時候的場麵實在是太震撼太神奇了,真的隻是蒼天保佑這麽簡單?

但他又找不出什麽破綻,也隻能暫且相信了。

說到真命天子,眼前的女子真會是真命天子嗎?莫非將來的中原會成為女尊帝國?那他蘇無邪會不會是女皇後宮中的一員……妃子?

想到這裏,蘇無邪不由得愜意一笑。

“笑什麽?”慕晨以為自己編的理由太可笑,但既然已經說了,就必須極力挽回麵子,“怎麽了?我堂堂太子,就不能是真命天子,不能有蒼天保佑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雖然你是女子之身,但論德行論才幹,絕對擔得上真命天子的名號,有蒼天保佑自當是不足為奇。”蘇無邪忍住笑意,絕不能被對方知道自己有那麽白癡的想法,“我隻是,第一次見到這麽能忍痛的女子。”

這話倒是不假,在蘇無邪眼裏,她是一個女子,卻不是一個一般的女子,她比很多男人都更堅強果敢。

即便她不是小鳥依人,不是受點小傷就呱呱大叫的小女生,但蘇無邪依然隻想保護她。

若不是提到女子一詞,慕晨幾乎都忘了自己是女兒身,她已經很習慣男子的裝扮,也很習慣被人以男子看待。

她一下子聽著還是感覺突兀:“忽然聽見你說我是女子,好像很不習慣。”

“聽多了就會習慣。”蘇無邪側頭,低垂著眼簾俯瞰仍泛著紅暈的一張臉,“既然一切的習慣都是從不習慣開始,能否改一個稱呼?”

改一個稱呼?慕晨下意識的也側頭看他。

宛若清風的聲音,響在慕晨耳邊,唯有二字:“晨兒。”

這樣的稱呼,熟悉又陌生。

在天界,也就最親的人會喊她晨兒,來到人界,更是沒有人會這般稱呼她。

已經很久沒有聽到了。

如今聽起來,真是百般滋味在心頭,眼眶不由得濕潤起來。

以前在天界過日子,在爹娘身邊,從不知道日子有多長,如今落到人界才短短數月,就覺得離家很久了,不知道天界的爹娘有沒有想念自己。

女子畢竟是女子,心思細膩,很容易就勾起了想家的思緒。

幸好慕晨不會感性太久,她想,一定是爹娘在天上看到自己有難,所以才在性命攸關的一刻把薔薇鞭送往自己手裏。

也好吧,雖然蘇無邪與自己沒什麽血緣關係,但在人界也就與他最親,他這麽叫起來,也蠻好聽的,很親切,她不覺得反感。

蘇無邪沒想太多,隻想與太子靠得更近。

“好啊。”慕晨輕輕的回應。

兩人相對望,一股無法解釋的意亂情迷從心底升起,彼此的視線都不自覺的從雙眸往下移到了雙唇。

帶點濕潤的可口感,讓彼此都很想親下去。

冰冷潮濕且滿是灰塵的破廟,被兩人圈出了一方淨土,空氣漸漸升溫,陶醉的摸樣迷離了彼此的雙眼。

管他是不是喜歡,管自己是不是自作多情,管這到底是不是愛,想太多就破壞氣氛了。

此刻,隻不過是想擁有這個吻。

下一刻,不知道是誰吻住了誰的唇,隻知道這一吻輾轉纏-綿。

與上一次的意外大不同,那時候根本算不上真正意義上的吻,隻能說是兩雙唇碰到了一起,毫無美感。

而這次是兩心所傾,真正的接吻。

他們都貪戀著這一刻的柔情和纏-綿。

唇齒微張,舌頭纏繞在一起,分享著彼此的味道。

一陣忘情,蘇無邪倏然變得激烈起來,他長臂一手,抱著慕晨,轉過她的身體,讓她跌坐在自己的大腿上,把人兒抱在懷裏。

他壓著她的唇,吻得更深。

到底有多愛這個女人,他已經計算不出來。

慕晨一怔,心緒浮動,她隱約覺得已經有點超過了。

這一吻,不明不白,再下去,怕是僅剩的理智都被剝奪幹淨。

蘇無邪似乎也感覺到了她的反應,微微睜開眼睛,不舍地離開她的櫻唇。

“對不起,我……”蘇無邪不知道該如何解釋自己的情不自禁。

他分明感覺到她不想繼續,也許這是拒絕的一種表現,他們的距離再近也隻能到此為止,所以他說了對不起,而不是我愛你。

她卻感覺不出他心口的酸痛,隻覺得對不起三個字聽著很不舒服。通常犯了錯才會說對不起,那他認為這個吻是錯嗎?還是無心之失?

她用一笑來為彼此解圍:“你不用說對不起啊,我也是自願的,不是嗎?”

那你到底喜不喜歡我呢?

這句話,最終兩人都沒有勇氣問出口。

尷尬了一會兒,還是慕晨打破了僵局:“我們回去吧。”

一路上,蘇無邪扶著慕晨,兩人都沒再說話。

此時已經是深夜,回到東宮也不方便大張旗鼓的傳太醫,慕晨隻好進石室,再次處理了一下傷口,應該能拖延到第二天早上再傳召張軒。

本來蘇無邪想陪伴到第二天張軒到來,可是慕晨堅持她一個人可以,並且在他不經意的時候便扭動機關進了石室,留下他一個人在空蕩蕩的太子殿沉思。

太子好像已經討厭自己了,這麽迫不及待的趕他走。蘇無邪開始後悔自己方才的衝動。

慕晨也後悔,貪戀了一吻,結果讓自己陷入尷尬。

她暫時不想再出現二人單獨相處的狀況,免得又有什麽事情發生,她需要時間思考,思考自己對蘇無邪的感覺,還有思考下一步該怎麽做。

這一吻,她並不討厭,況且,也就正如她自己所說的,她是自願的,她喜歡,她享受,她貪戀,這都是真的。

但是,這一吻,不明不白。

她討厭不明不白。

真是想不通自己當時的心思,更想不通蘇無邪的心思。

算了,想不通就不要想,免得腦細胞無辜死太多,傷神又傷身。

這是慕晨一貫的性格。

就這樣,半晚時間很快過,第二天有張軒出手,傷口的毒自是清得一幹二淨,就連其餘的皮外小傷,都處理得妥妥當當。

兩人坐在正殿,張軒問起了傷勢的由來,慕晨沒有半點隱瞞,把她和蘇無邪在集市遇伏的事情一五一十說個完整,隻是沒有說薔薇鞭從天而降的一幕,更沒有提後麵破廟內接吻的事。

“對了,我聽到那群黑衣人說什麽神教,還有護法來著,你有頭緒嗎?”慕晨覺得張軒已經有一定年紀,又懂武功,過往的經曆一定不會隻是禦醫那麽簡單,以他的江湖經驗,說不定會知道一二。

張軒摸了摸自己的小胡須,想了片刻,神色忽然一變:“難道,是蒼冥神教?”

“看你神色,這神教一定大有來頭,非同小可吧?”慕晨看張軒的臉色都青白了,就知道這神教十有**是不好對付。

“蒼冥神教存在於中原已經很多年,有人說是一個江湖門派,也有人說是一個殺手組織,它很神秘,規模極大,聽說裏麵高手如雲,不乏奇人異士,分別由四大護法統領,而四大護法之上就是最高統領,他們的教主。”

“神秘?聽說?”慕晨並不是太喜歡這些表示不確定的詞。

張軒看出慕晨的疑問:“太子,說蒼冥神教神秘一點都不誇張,一切來源都隻是聽說,那也是無奈,因為與神教接觸過的外人都沒有幾個活口,難得活著的人不是瘋癲,就是隱世避居,說白了,與神教接觸過的人都是被神教追殺的人,所以大家都怕了。”

“說得這麽可怕,這個應該是邪教,不是神教吧?”慕晨挑眉,她知道自己被盯上了,“照你這麽說,昨晚我逃過一劫,他們肯定不會就此罷休的。”

“隻是,蒼冥神教不曾介入前朝後宮之事,為何此次會針對太子而來?”

慕晨自嘲一笑,那笑,有說不出的惆悵:“張太醫,那個護法說過,收人錢財替人消災,所以他們是收了誰的錢財,又替誰消災,你不會想不到的,隻是你不想承認這是事實吧?”

她慕晨未穿越之前,太子形同廢人,根本沒能力惹仇家,穿越之後,算來算去,太子得罪的人無非就一個。

華千川。

他一定是為了報殺女之仇,才重金收買蒼冥神教的人取她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