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軍營委實太衰敗了,劉田根本就變不出馬來,以往慣例都是帶著些青壯步行。

黑大漢自己租了匹馬,和劉田一碰頭,才發現原來隻有一匹交通工具,“也不知到了那要打多少肚皮官司,我們先去吧,拉糧食的隨後跟來可好?”

劉田自然也想騎馬了,可囊中羞澀啊,兜裏帶的都是軍糧做的幹糧呢,唯獨的幾株錢還是又賣了剩餘的一些軍糧換來的,預備著去請軍需官喝酒,這點錢實在不夠租馬,於是,隻能幹笑,再幹笑…

黑大漢也是從苦日子過來的,一扭頭就拉過蘇寬,“再去租三匹馬來。”

蘇寬作揖,“真沒錢了。”

“你不還有玉佩嘛?”黑大漢心腸大大的壞。

蘇寬搖頭,再搖頭,與黑大漢回瞪著…輸人不輸陣!

“要不就按好好說的,將你賣了?”黑大漢附耳,赤luo裸的威脅。

形勢比人強,蘇寬恨恨的跺了跺腳,“活當,不能死當,這個我是再也不能退了。”

幸好是活當,若真硬給死當了,看著眼前的小毛驢,蘇寬鐵定要報複社會…

前頭說了,高陽縣很小,經濟也不發達,偌大一個縣城隻有區區一個馬車行,而這馬車行裏,隻有區區三匹馬,而三匹馬早已租了出去,其中一匹就租給了黑大漢,因此,大夥隻能租了三頭毛驢,“好的毛驢不比馬慢。”劉田很高興,騎毛驢雖然不怎麽威風,但好歹比走路強啊…

蘇寬覺得自己和毛驢站一起,這形象就驟然矮了半截,何況騎乎?隻好厚臉詢問能否租輛驢車?坐上麵躲起來,倒能自欺欺人一番…

“趕時間,”黑大漢道,“有小路就走小路,你若保證車能過的話,我沒意見。”

蘇寬恨,衝著毛驢翻了數十個白眼,才不情願的挑了頭比較帥的,唉,再帥也是毛驢啊…

“不要毛驢也行,”黑大漢見蘇寬那一臉的嫌棄,不由開口了。

蘇寬立馬喜笑顏開,“你和我換?”

“你跟著我的馬跑…”黑大漢道。

蘇寬鼻子一嗤,扭頭,還不如和毛驢說話呢。

“從高陽跟著馬跑到河間,”黑大漢笑道,“你給孫子吹牛的本錢都有了…”

劉田隻覺得貴人們就是好玩啊,有趣,有趣…

將步行的十來人交代好後,劉田便躍上毛驢,昂首先走了,跟著貴人混,就是好啊,都有交通工具了呢…

因有牲口,因此,晚間黑大漢便張羅著住了店,得給牲口補充草料啊…還好,好好給的盤纏夠富裕。

不過,即便如此,黑大漢還是隻要了兩間普通房,對鬧著要住上房的蘇寬道,“再鬧,就讓你住牲口棚。”這可都是當的好好的首飾呢,可不能浪費了!

黑大漢自然和劉田住一間,蘇寬主仆倆占一間。

不想,吃完晚飯後,蘇寬主動提出要和劉田換一下,“我們親熱親熱…”

劉田自然無二話,黑大漢也沒表示嫌棄之意。

等各自回房了,蘇寬便搶先跳到**,“我睡床,你睡地。”

“沒喝酒啊,怎麽說醉話呢?”黑大漢拎起蘇寬就扔地上,伸長四肢,在**躺開了。

蘇寬從地上爬起來,揉揉鼻子,“一人一半。”說著便往**擠。

黑大漢幽幽道,“我可是男女通吃的。”嚇得蘇寬立馬跑到門口,好半響才道,“你騙我!”

“要不試試?”黑大漢閉著眼,耳朵嘴巴卻不得閑。

蘇寬慪啊,理了理衣衫,找出扇子來,在圓凳上坐下,扇扇子玩。

黑大漢也不管他,漸漸的打起了鼾聲。

如此這般,幾個夜晚都這麽過去了,蘇寬趴在桌邊睡得腰酸腿痛,但卻沒嚷嚷著要和劉田換房。

這日,離河間府還有半日路程,途徑一小鎮,看了看日頭,黑大漢決定打尖歇息,明兒一早啟程,爭取在午飯前見著軍需官。

這晚,蘇寬忍不住了,捅了捅打鼾的黑大漢,“尉遲,醒醒…”

因黑大漢說了,不承認蘇寬的高輩分,要求大家以平輩相稱,武力值比較低的蘇寬隻能屈從,從此便呼黑大漢的姓。

黑大漢繼續打鼾,抽空開了口,“說…”

蘇寬衝黑大漢做了個扇臉的手勢,“你說怎麽馬這麽緊缺呢?如今可不是大漢呢…”

黑大漢翻了個身,背向蘇寬,繼續打鼾。

“你讓我說的,怎麽不應答啊?”蘇寬怒了,又捅了捅黑大漢。

黑大漢又打了兩聲長長的鼾,紋絲不動。

蘇寬隻好自問自答,“咱大隋可不缺馬的,為什麽馬車行隻有那麽點馬呢?一路上也沒見著幾個騎馬的?為什麽呢?唉,還不是連年征戰,馬都給征得差不多了,有的地方,因為馬給鬧得家破人亡的人家不在少數…”

“憂國憂民別衝著我來,我是武夫。”黑大漢早猜到蘇寬有話要背著人說,否則幹嘛跑來依著桌子睡?可萬萬沒料到,竟然是來談國家大事的,黑大漢還以為蘇寬會說些蘇家八卦呢…沒意思,太沒意思了…

“你想一輩子當武夫?”蘇寬激道,“如今天下不穩,正是男兒建功立業的大好時機,千載難遇啊,你可不能浪費了這一身力氣…”

黑大漢坐了起來,盯著蘇寬,“你想唆使我造反?不好意思,打錯了算盤,我是良民,日子還過得下去,不去玩這掉腦袋的事。”

“瞧你,理解錯了吧?天下不穩,建功立業也可以是為君王效力嘛,”蘇寬忙嘿嘿笑了兩聲,“你可別想歪了,我也是忠臣呢。”

“你有官職?”黑大漢詰問道,“你不是說你沒差事嘛。”

“如今沒有,不代表以後沒有啊,”蘇寬笑道,“諾,你看,你有力氣,我有腦子,咱倆一聯手,試問天下誰人能敵…揚名立萬那隻是時間問題。”

“你這回是特意出來尋我聯手的?”黑大漢揚了揚眉毛。

蘇寬笑道,“那倒不是,真是惹了事才離的家,在家千日好,出門半日難,出門在外,才知道討生活不易啊,正發愁呢,聽到侄女的消息,就尋來了,嗬嗬,你想,我爹既然能將我侄女許配給你,那你肯定是有能耐的,我跟你混,怎麽也能沾沾光嘛,對不對?”

黑大漢不由吐了口濁氣,真不知該不該給蘇老先生磕三個響頭…“讓你失望了,我就一武夫,擱在戰場上,也就一勇將,沒帥才,蘇老先生選中我,隻是因為我實在而已,別在我身上耽擱功夫了,你想建功立業,我給你指兩條道,一呢,直接去尋皇上,二呢,就去瓦崗,那裏也缺人,許是會歡迎你。”

說完黑大漢又躺下了,不管蘇寬的話裏有幾分真幾分假,黑大漢自認已算是先禮了…黑大漢就是覺得蘇寬十之八九就是蘇家的子孫,別問為什麽,黑大漢就是有這個感覺,因此,作為蘇家的女婿,黑大漢還是想對嶽家的人做到有理有節,不管蘇老先生和蘇家有什麽過節,目前為止,蘇家沒害好好嘛…

“你難道就想一輩子當個夥夫?”蘇寬沒想到黑大漢直接給他指到南牆上去了,能直接去尋皇帝,自己早去了,瓦崗?那更不成了,爺爺會提刀殺人的,於是乎,隻能循循善誘,希望能激起黑大漢的雄心壯誌。“其實吧,高陽這個軍營你若能經營好了,也算是對朝廷有功嘛,是不是?”

“我隻是夥夫。”黑大漢再度耐著性子道。

“可劉老大聽你的啊,”蘇寬笑道,“不說遠了,將軍營搞好了,劉老大和一幫弟兄們日子也好過些不是?你瞧瞧,劉老大拮據成啥樣了,人家對你客氣,可不是因為你黑,也不是因為你打仗行,而是因為以為你能讓他們日子好起來,你舍得讓他們失望?…”

軍營要搞好,黑大漢是有這個念頭的,誰樂意天天在半死不活的軍營混啊,可是對蘇寬卻不打算交底,“還是先將糧草拿到再說吧。這才是大事。”

“當然,糧草是重中之重,”蘇寬道,“這次不光要拿到糧草,還要多拿…”

“你是軍需官?”黑大漢嘲諷道,“如果不是,就回桌子那繼續做夢去…”

“我有一主意,不知你聽還是不聽?”蘇寬賣起了關子。

“不聽。”黑大漢竟然不上鉤,氣得蘇寬牙癢癢,“你不聽,我還偏要說…”

黑大漢的耳朵已豎起了,正愁怎麽要到軍糧呢…

而高陽城外一寺廟裏,主持方丈已石化了。

女扮男裝的蘇好好心裏一緊,這毛病難道還真要命,小心翼翼道,“方丈,我是不是快死了?”

方丈順了半天氣,又念了幾聲南無阿彌陀佛,心想,佛門弟子都會無師自通啊,這小師祖瞧著挺機靈的,怎麽這麽呆呢…

“方丈,但請說實話,我受得住。”蘇好好手心捏緊了,忐忑的望著方丈。

“恭喜小施主,長大成人了…”方丈雙手合什,臉紅紅的,給憋的,“佛祖會保佑小施主子孫興旺的…”

“啊?”蘇好好楞了,“長大成人了?”

“恭喜恭喜…”

蘇好好懵懵懂懂有些懂了,臉刷一下紅了…連滾帶爬的狼狽而逃…這寺廟,這輩子也不來了…

在殿外等候的黑妞和三隻狼狗不明所以,齊齊追了上去。

蘇好好此時臉更紅了,這回是給氣的,好個黑大叔!

但是,蘇好好還是想不明白其中的關鍵,於是便盯上了**…可上哪兒弄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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