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是窮人,而且還是個黑窮人,但好歹應該能付得起晚飯錢吧,因此,蘇好好便甜甜的笑著,“不貴,不貴,很便宜的…”

蘇毅不動聲色的踢了蘇好好一腳,故作高深道,“凡事都講究一個緣字,若是無緣,千金老漢也不算的,若是有緣嘛,錢就不是問題…”

“那這個有緣是收多少?”黑大漢刨根問底道。

“收幾個飯錢罷…”蘇毅說得一副黑大漢占了很大便宜的樣子。

“到底是多少錢?”黑大漢看來是個不容易被騙的。

“兩頓飯…”蘇毅伸出了兩個手指,“今兒晚飯和明兒的早飯,粗茶淡飯就行…”

就這樣黑大漢還琢磨了一下,指了指大黑,“管狗嘛?”

“當然要,大黑吃得不多。”蘇好好忙站了出來,大黑委屈的衝黑大漢嗚嗚低叫了一聲。

黑大漢大概也覺得同類膚色的生命應該互相幫助,便沒再糾結大黑吃得不多到底是多少,點了一下,算是表示了認同,“老伯,請這邊走。”話音剛落,又來了句,“老伯,咱們算是有緣吧?”

“當然有緣了,”蘇好好狗腿似的答道,兩頓飯錢呢,至少今晚不用挨餓了,這個客戶不能放過。

黑大漢這才開始帶路,蘇毅和蘇好好外加大黑跟著黑大漢七拐八拐的來到了一偏僻小街的街尾,眼看就要撞牆了,黑大漢指著盡頭旁的一間房說,“就這了。”

就著昏暗的燈光,蘇好好瞧見了屋簷下的一小招牌:“尉遲鐵匠鋪”…原來是打鐵的啊,天天煙熏火燎的,怪不得這麽黑…

黑大漢打開鋪子門,將兩人一狗迎了進去,“老伯,我這鋪子生意很不好,經常十天半個月都開不了張,你幫我看看,是不是哪兒的風水不對…”

蘇好好心想,這麽偏僻的地方,生意當然好不起來啊,這還用問?真是笨啊…但臉上卻帶著笑意,“我爺爺看風水可靈了,你算是找對人了。”填飽肚子為大,其他的,蘇好好暫時管不了了。

蘇毅煞有其事的在小小的鋪子裏左看看右看看,“你的生辰八字呢…”

黑大漢很順溜的將出生時辰報了出來,蘇毅掐指那麽一算,沉吟道,“出生在何處?”

“就在這個鋪子裏,”黑大漢道,“後麵有個小院,帶了一間房,就在那屋裏出生的。”

“帶我去看看…”蘇毅看來很敬業。

蘇好好也跟著去了後院,蒙人的本事得認真學啊…

院子很小,屋更不大了,不僅不大,還很亂,屋簷下有一個爐子,看來是簡易廚房。

蘇毅在屋子裏審視了一圈,又掐指算了起來,“你沒父母緣啊,三歲喪母、五歲喪父、靠叔叔拉扯大,嗯,四年前你該帶孝,你叔叔也去世了吧?…”

黑大漢張大嘴,驚訝道,“對,對,老伯,你算得太準了,這鐵匠鋪就是我爺爺傳下來的,爹過世後,叔叔就接手了,然後叔叔又傳給我的,可以前叔叔還在時,生意雖說不上興隆,好歹總能糊口,可叔叔去世後,這生意就一天不如一天…”

蘇好好心想,那是還用說什麽啊,肯定是你技不如人唄…

蘇毅又眯著眼掐算了好一會兒,指揮著黑大漢將屋子裏的床換個位置,又到得鋪子來,叫黑大漢將幾個小掛件給折騰了一番,然後便開了張空頭支票,“三天後便有生意上門。”

蘇好好怎麽瞧怎麽都覺得自己這個爺爺真的很像神棍呢…

“真的?”黑大漢將信將疑。

“這樣,我就在你這住三天,三天後,若沒生意上門,我賠錢給你,怎麽樣?”蘇毅的售後服務貌似還不錯。。

蘇好好心想,爺爺果然老奸巨猾,這樣住宿也一並解決了呢…住三天,嗬嗬,怎麽可能,明天吃了早飯鐵定閃人了,哈哈…

黑大漢大概是被蘇毅開頭的神算給唬住了,這回竟然沒再詳細問包不包飯,就點了頭,“行。”

然後便開始張羅晚飯,晚飯很簡單,就是栗米粥,稀得都能照出人影來,菜嘛就是生大蒜,如果這也算菜的話。

黑大漢有些不好意思,“沒生意上門,存糧不多了…”

等粥熬好後,不好意思的黑大漢費力的舀了一碗略微不那麽稀的粥出來,遞給了蘇毅,然後又費盡的在鍋裏舀了半天,終於端給了蘇好好一碗稀稀的粥,蘇好好很感激,因為貌似鍋裏全是米湯了,喔,還漂了幾顆栗米…

但是,蘇好好還是忍不住問道,“大黑吃什麽?”

大黑忙搖了一下尾巴,衝著黑大漢討好的低鳴了一聲。

黑大漢楞了楞,找了個破碗,將鍋裏的米湯倒了一半出來,送到了大黑麵前,大黑一看,不樂意了,衝黑大漢不滿的叫了起來,自己不是渴,是餓…

“大黑,專心吃飯!”蘇好好衝大黑板起了臉,這是挑食的時候嘛,真是沒眼力勁兒。

“大叔,我吃不完這麽多的,分些給你吧,”蘇好好心很善的。

“大叔?”黑大漢嗬嗬笑了起來,“我看著有這麽老嘛,我才19呢。”

“那就叫小叔叔?”蘇好好一邊笑一邊端起碗給黑大漢分食,總不能叫大哥哥吧,哪有這麽老的哥哥…

“叫我一聲大哥也不會很怪吧?”黑大漢沒推開蘇好好分來的粥,餓啊,也顧不得什麽麵子了,坦然接受了,“等有生意了,我請老伯和小兄弟吃好的,吃肉,嗬嗬…”

蘇好好心想,真以為我們要待三日啊,明兒就閃人羅,傻大叔…

一頓飯吃下來,蘇好好便將黑大漢的祖宗十八代都了解了,這倒不是蘇好好嘰嘰喳喳問的,而是蘇毅不動聲色探的,黑大漢一不小心就將家底和盤托出了。

原來這個黑大漢叫尉遲恭,自幼就長得黑蠻黑蠻的,和可愛完全不沾邊,加之父母早亡,叔叔呢又一生未娶,一個大男人帶出來的孩子,更是粗線條了,小時候淘得連狗都嫌,叔叔在世的時候給尉遲恭訂了一門親,可尉遲恭的未婚妻還沒過門就病逝了,然後呢,叔叔又生了一場病,臥床十多日就撒手人寰,當時尉遲恭也有15歲了,按說也能立得起門戶,所以,叔叔去世時雖然還是不放心,但卻不是那麽的合不上眼,誰知道尉遲恭接手鐵匠鋪後,竟然是生意一天比一天差,到最後鋪子都快成蜘蛛樂園了,要不是靠叔叔以前積攢下了幾個錢,尉遲恭早給餓死了。

吃了上頓沒下頓的尉遲恭自然也就說不成媳婦了,出孝後一年了,還是光棍一條,說來也算是淒涼啊…

蘇好好瞅了瞅尉遲恭的衣衫,看著那不怎麽平整的針腳,腦子裏閃過傻大叔笨措的拿著繡花針在院子裏補衣裳,就不由想笑,肯定比爺爺拿針喜劇多了…

“你打鐵手藝是不是不好啊?”蘇好好終於沒忍住。

“誰說的,我的手藝可是叔叔親傳的,叔叔都誇我的手藝比他強呢。”尉遲恭爭辯著,“我力氣可大了。”

“那按說不應該啊…”蘇好好挺奇怪的。

“風水不對嘛…”蘇毅慢吞吞道,“你叔叔過世了,房間的擺設就得按你的生辰八字重新擺過…”

尉遲恭明顯是聽進去了,不住的點頭,“老伯說得對。”

當晚,對蘇毅已萬分信任的尉遲恭將床讓給了蘇毅和蘇好好,自己去了鋪子裏睡地鋪。大黑則和蘇好好一起待在屋子裏。

“爺爺,明兒咱們不吃早飯就走吧,”蘇好好悄悄給蘇毅說道,“騙也得適可而止嘛…瞧著黑大叔也挺可憐的…”

蘇毅道,“少操空心,別小小年紀就成小老太婆了…”

蘇好好危言聳聽道,“爺爺,黑大叔都說了,他力氣可大了,要知道咱們騙了他,沒準會追殺上來呢,大黑肯定不是他的對手,爺爺,咱們還是早點溜吧…”

“怎麽這麽沒禮貌,”蘇毅道,“人家不都說了,叫你喊他大哥嘛,以後就叫他尉遲大哥,聽到沒,黑大叔,虧你叫得出口…”

麵對執拗的爺爺,蘇好好除了歎息隻有歎息,唉,自己若成了小老太婆,都是爺爺害的了…

第二日,蘇毅竟然果真不走,不走就算了,吃完早飯也不出去招攬生意,反而和尉遲恭坐在鋪子裏話家常,看得蘇好好那叫一個鬱悶。

“你日後有什麽打算?”這是蘇毅問的。

“將鋪子開好,掙兩錢,娶個媳婦,生幾個兒子,將打鐵手藝傳下去…”尉遲恭的誌向還真,真實際啊…

蘇好好趕緊閃了,到院子裏逗大黑去,才不和這無聊的兩人待一起呢…

在院子裏玩了好一陣,蘇好好見鋪子裏的兩人貌似連坐姿都沒變過,不由又走了進去,“要不要喝點水?”好吧,蘇好好承認,自己就是操心的命,日後一定會成一小老太婆的…

“添點吧…”蘇毅反客為主,吩咐完蘇好好,又接著對尉遲恭道,“東都在修了,通濟渠也開工了,營州那邊又在打契丹,老百姓吃不消啊,是吧?”

尉遲恭道,“我是獨子,征兵征不到我頭上來,勞役如今也沒派到我們這來,我覺得當風水改了後,鋪子生意好了,日子應該還行吧…”

蘇好好邊給蘇毅添水邊衝他做鬼臉,雞同鴨講吧,活該,才不同情你呢…

經過一番思量,還是覺得將書名改成“唐朝童養媳”、更貼切些,謝謝暖暖的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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