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麵已經說了,李元吉是大肆操辦閨女喜兒的滿月酒,在長安城裏是大宴賓客,並且,真正的是請客吃飯還不收禮,流水席給預備了十天的量,府外的施粥棚更是號稱要堅持一個月…聲勢頗為浩大,整個長安城都給沸騰了。

長安可是自秦以來就是國都了,雖然城牆上的國號是換了一撥又一撥,可長安城內土生土長的百姓還是存了大半的,天子腳下,什麽沒見過啊…

李元吉這番舉措,讓長安城裏買菜的小販都在搖頭嗤笑,“一瞧就是沒當過王爺的人…”

拉夜香的也是一臉的鄙視,“顯擺什麽啊,有本事給全城人發錢啊…”

底層的藍領們心頭不大爽,情有可原,大擺筵席啊,施粥啊,都與自己無關,前者是身份太低,去不了,後者是自持身份,不願意去,是以,沾不到什麽光,不好好笑話笑話,那豈不是太虧了?

中產階級和高層心裏也膩歪得很,不就得了一個丫頭片子嘛,又不是老來得女,至於嘛?日後若得了兒子,又該擺什麽譜了啊?…

李淵很頭疼,禦史們不彈劾李元吉斂財了,轉而彈劾李元吉鋪張浪費,隱約中還隱射李元吉貪贓枉法,否則這錢怎麽花起來一點也不心疼?

李淵扶額,好容易元霸來長安消停了不少,怎麽元吉又開始鬧騰了啊…

李元吉一向很得李淵寵愛的,是以,兒子肯定沒錯,錯的絕對是兒媳婦,這兒媳若有點眼力勁兒,怎麽會至於鬧成這樣?!

於是,李淵便鮮有的踏進了竇貴妃的寢宮,提醒竇貴妃,該敲打敲打眉兒了,不說讓眉兒向太子妃學習,好歹也該向秦王妃看齊吧?…

竇貴妃無奈,隻好叫太子妃去給眉兒傳個話,低調,低調…

太子妃去齊王府走了一遭,回來就衝竇貴妃苦笑,“元吉都快瘋癲了,眉兒也是一臉的無奈呢…元吉說,在三個嫡親的妯娌裏,就眉兒生了閨女,當然得好好慶賀慶賀…”

竇貴妃聽得直皺眉,相信了太子妃的話,看來元吉是瘋癲了,這該是自己躲在家哭的事好不好…

巧的是,李元霸那天帶著寶林進宮給竇貴妃請安,竇貴妃一看元霸,對元吉的揪心立馬少了,再怎麽瘋癲,疼的也是自家閨女,起碼比元霸強啊,將別人的兒子當著眼珠子…

竇貴妃頭暈了,打發了寶林去院子裏玩,拉著李元霸的手,苦口婆心的告訴李元霸,該娶妻了,望著野花沒問題,但能不能先將家花給搬回家啊…

李元霸答應得很爽快,“等二哥班師回朝了,我就成親。”

“看上哪家閨女了?”竇貴妃心中一喜,元霸總算讓人省心一回了。

“好好啊,”李元霸不假思索道,“等黑炭頭跟著二哥回長安了,我就從他手裏將好好搶府裏去。”

竇貴妃真的華麗麗的暈了…

不想,在李喜的滿月宴上,李淵的堂弟李孝恭當著大夥兒麵關心起了李元霸的終身大事,雖然悠悠醒轉後的竇貴妃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拉著李元霸的手給李元霸做了一下午的思想工作,但李元霸還是當著一幹賓客的麵,擅自將自己的婚期給定在了李世民回朝後,隻是將新娘子的名諱給保了一下密。

但是,李元霸可是天天都和飛禽走獸混的主,喔,這段時就算帶孩子,也是帶孩子在飛禽走獸前晃得多,什麽時候開竅了?…

這一輪來吃酒的都是親戚,一幫堂爺爺、堂伯堂叔、堂姐堂姐夫…親姐、親姐夫、以及一幫親兄弟…

雖然大家都知道李元霸性子不好,可瞧著李元霸心情不錯,大家便多問了幾句。

而李元霸嫡親的姐姐平陽公主也來了,在女眷堆裏坐著了,聽了前頭的傳聞,按捺不住了,當即就將李元霸叫到了女眷席上,反正都是親戚,顧不得什麽禮儀了…

在陪客的眉兒也是好奇的很,在一旁推波助瀾著…

太子妃和長孫無垢也是按捺不住的好奇,在一旁很有分寸的幫腔。

李元霸被問煩了,“哎呀,你們都見過的!”

大家更激動了,“哪家的閨女?”

李元霸不耐煩道:“到時候就知道了!我出去了!”說完就要甩袖子走人。

眉兒靈機一動,“攔著他,我去尋好好來。”

今兒的宴席蘇好好覺得自己的身份不大方便出席,便給眉兒告假,想回家,眉兒不同意,說是不坐席,幫著她招呼客人也行,蘇好好不同意,眉兒妯娌夠多的了,用不著自己來待客,於是,眉兒又說請蘇好好臨時當一下負責人,自己忙著呢,下人有什麽事不見得能尋得到自己,請蘇好好幫著拿些不痛不癢的主意,蘇好好隻好應了,如今在監督廚房那一攤子事呢。

眉兒想著,李元霸最聽蘇好好的話,叫了蘇好好來,肯定能讓李元霸如實透露,不想李元霸卻道:“尋她幹嘛,她也許記得,也許忘了…”

“你給她提過?”大夥兒興致更高了,“什麽時候提的?”

“在太原啊。”李元霸白了大夥兒一眼,再次甩了甩袖子,走了。

眾人都楞了,在太原就說了?眾人立馬想起了李元霸在楊廣麵前要和尉遲恭搶媳婦的事,全尷尬了,這傻小子不會是當真了吧?…

眉兒幹笑了兩聲,“不知他在胡說什麽,回頭我再問問。”心中其實也在不停的打鼓。

平陽公主當天宴席一結束就進宮了,尋思著,李元霸和竇貴妃親,也許竇貴妃知情,不想,卻是平地一聲雷,給擊得渾身上下從內到外全焦了…

李淵的閨女可不是吃素的,尤其是平陽公主,真正的有謀有略的巾幗英雄,要收拾個人那還不是分分鍾的事。

於是,第二日,全長安全知道蘇好好給土匪劫持了,給當了壓寨夫人,還是小的,委身土匪就算了吧,結果,正牌丈夫尋去了,竟然沒羞愧得尋三尺白綾自尋了斷,反而舔麵跟著正牌丈夫回家了,還帶了個不知是誰的兒子!

這還不算,全長安人在知道蘇好好不知廉恥的同時,還知道了世間竟然有這麽一位有情有義的韓娘子,癡癡的守啊守了六年,說是沒正牌娘子的允許,自己進門不合規矩,堅決的守住了底線,結果,蘇好好一回來,就將人給逼得上吊不說,還將人給趕了出去…

一時間,那是傳得個沸沸揚揚。

蘇好好很快就知道了,氣得臉發白,淚珠兒隻在眼眶裏打轉,咬牙著,“好個韓娘子!”蘇好好以為這一切都是韓娘子在背後搞鬼,將這筆帳算在了韓娘子頭上。

眉兒是暗暗心驚,卻又不敢給蘇好好說,也許是李家人在使壞,沒證據啊,隻能勸蘇好好稍安勿躁,容她想辦法…

結果,隔了一日,坊間又有了新的傳聞,說蘇好好趁著齊王妃生女,巴巴的跑進齊王府,隻為勾得齊王親睞…

“幹嘛要去攀附齊王啊?”有人不解,“她不是將她丈夫守得緊得很嘛…”

“這女人,水性楊花,誰給好處,就跟誰唄,”立馬有人解說了,“她丈夫聽說出去打仗了,是死是活還不知呢,當然得找好下家了!”

李元吉聽了,急忙跑去給眉兒喊冤,“我真是清白的啊…”

眉兒正咬著銀牙安慰氣悶的蘇好好,見李元吉這模樣,氣不打一處來,“你招惹什麽不幹不淨的人了!”

李元吉忙辯解,“我可沒招惹蘇好好,真的,蘇好好,你正好也在,快說句話!”

蘇好好一臉的茫然,眉兒有些了悟,趕緊的將李元吉朝外推,“你倒想不清白呢!一邊去,別來煩我們。”回頭又對蘇好好苦笑,“好好,你別著急,千萬別著急。”

蘇好好此時也回過神來了,“外麵又在傳我和齊王了吧?”蘇好好一拍桌子,怒道:“她韓娘子怎麽敢!她哪來的膽子竟然連齊王也敢編排!”

“別氣,別氣!”眉兒忙安撫著,“容我想想,該怎麽辦…”

“我今兒就回家,”蘇好好道:“不能給你添麻煩。”

眉兒忙拉住蘇好好,“好好,你要信我,就留在我府裏,你出去了,我真不放心。”

“放心好了,我不會抹脖子的!”蘇好好苦笑了一下,“我惜命得很呢。”

“不行,你絕對不能走,”眉兒都要哭了,“好好,我求你了,你就在府裏住下吧,等黑大哥回來再說,好不好?”

眉兒已打探清楚了幕後黑手,可卻是無可奈何,竇貴妃、平陽公主是一條線的,太子妃不置可否,無垢也作壁上觀,她連個幫手都找不到,去尋平陽公主,平陽公主說話透著不客氣,“三弟妹,你好自為之!”氣得眉兒和平陽公主吵了一架,吵完架,又氣呼呼的尋竇貴妃,竇貴妃稱病不見,卻被李淵召見了,得,就算想找李元吉和李元霸出麵也不行了,李淵很是嚴厲的威脅了…

眉兒腸子都給悔青了,早知道該一開始就知會元吉和元霸啊,自己幹嘛要想著大家庭的和睦呢…

事已至此,眉兒懊惱得不得了,卻是無論如何也不敢將蘇好好放出府去…

這些傳聞自然也傳到了羅府,羅藝當即吩咐秦氏去接蘇好好過府暫住。

這去接的人還沒到齊王府呢,新的傳聞又出來了,說蘇好好和羅成也是不清不楚的…

羅通臉色發青,寶林抿著小嘴都齊齊看向李元霸,“再攔著,就休怪我們不客氣了!”

李元霸一臉的暴戾,傳聞一出來,李元霸就暗叫糟糕,但卻以為是竇貴妃手筆,急忙進宮了,結果竇貴妃卻是指天發誓,她絕對沒幹這事…

李元霸便去尋李建成,請李建成解惑,“韓娘子不可能有這本事!”讓李建成想哭,四弟啊,你這智商能不能不要時高時低啊?起伏太大,讓人吃不消啊…

李建成隻好拖,說讓他查查…並囑咐李元霸稍安勿躁,“你若再惹事,蘇好好的名聲可就徹底臭了!”

“我不在乎!”李元霸脖子一梗。

“你不在乎,那蘇好好呢?”李建成問道:“逼死她怎麽辦?”

李元霸斬釘截鐵道:“她受得住!”

“她受得住,那蘇家呢?將她逮去浸竹籠呢?”李建成道:“漫說你,就是父王也沒轍!”

李元霸不做聲了,隻好催促李建成,“趕緊查,看看到底是誰在搗鬼!”然後便回府約束寶林,不準他去尋韓娘子的麻煩。

不想,這流言卻越傳越烈,波及範圍是越來越大,寶林早就按耐不住了,幸好還有個羅通幫著壓著,如今倒好,羅通也倒戈了!

李元霸氣惱急了,“我是怕鬧事的人嘛?啊!我怕的是咱們被人當槍使!走,跟我去尋蘇寬去!”

李元霸突然想到,該另外找個幫手了,大哥沒準不可靠…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