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8變天

“誰會跟蹤二哥?”

“隻是猜測。就如這府裏,各路眼線都有。”

煙兒攏了攏秀眉,“嗯,我會讓二哥小心的。”

一旁其兒看著卉兒收拾好了魚迫不急待的喊道:“娘,魚弄好了,來烤啊。”

烤魚,烤肉是洛曉冉拿手的。一則她愛吃,二則這也是野外生存訓練時養成的習慣。拿過魚,灑成調料,穿上竹簽,在火上翻來覆去的烤成外焦裏嫩,不止聞著香,吃著也香,其兒深知娘的手藝,得意洋洋的瞪著煒兒,不,是瞪著煒兒腰上一個玉兔形玉佩。那將是他的戰利品了。誰讓煒哥哥不相信他的話了,打賭就要服輸,他就是喜歡上他的那個玉佩了。

煒兒吃得香,一時忘形,“五嬸娘,煒兒還要一個。”

“嗯嗯,哥哥,其兒沒撒謊吧。”其兒故作老成的站到煒兒跟前,很是鄭重的問道。

煒兒翻了下眼睛,很是不甘願的撅了撅嘴,“知道了。”邊說從腰間解下玉佩,遞與其兒,“拿去。”

不明所以,洛曉冉與睿王妃對視一眼,洛曉冉笑道:“其兒為何要哥哥的東西?”

“才不是要的。是他輸與我。願賭服輸。”其兒得意的擺弄著玉佩。他不過與哥哥打了賭,他知道他一定能贏。。。

與晚歸的獨孤清然說著其兒的小小心計,惹得清然也是忍俊不禁。又說道晚上二更天沐靜儒會來,洛曉冉倒是有些期待了。一來,與沐家二兄弟有著似親人似朋友的一種親切。二來,她更想通過靜儒知道煙兒的心事。

二人正說笑間,凡突然來了,對著二人道:“主子,宮裏有異動。”

“異動?”獨孤清然玩味般的輕勾起嘴角,“看來是等不及要下手了。”

夜幕徐徐把天邊最後的一點亮『色』掩起。湮沒在濃重的月『色』裏,連綿的宮殿因著各處的宮燈,明燭閃爍而影影綽綽。

“皇上,曲貴妃求見。”羅公公尖細的聲音,微驚了斜倚榻上正閉目養神的皇帝。

神『色』深沉的皇帝半睜了眼,微動了眉頭,稍頓,沉沉的說道:“宣。”

開門聲響起,“皇上,這是怎麽了?”曲貴妃豐韻娉婷的進了殿,瞧著皇帝歪著身子,暗沉的臉『色』透著疲憊,心疼的攏了眉,匆忙的走至矮榻前伸手欲扶皇上躺下歇歇。

直了身子,皇上勉強展顏,“愛妃怎麽來了。”

“皇上,臣妾煎了參湯,記掛著您就來了。”扶著皇上坐起,曲貴妃嗔怪的說道:“皇上也太不愛惜自己了。要知道你這身子,不止是您,是我們這些宮妃的,是皇子皇孫的,更是天下百姓的。您保重龍體才能安享太平,才是我們的福份。何來這番的不珍惜,若是皇上有個什麽,讓臣妾當如何,讓太後當如何。”

動情的念著。眼波落在眼前這個與自己結發二十五載的男人身上,曲貴妃不由心中一動。皇帝老了,早已不是當年豐神俊朗,意氣風發的那個男子了。歲月的刻刀在皇帝的臉上刻下風霜的印跡,額頭,眼尾有著條條的皺紋。曾經神采飛神的眸子黯淡了,有些無神了。被流年的光陰打磨如個蒼老的樹,透著滄桑。

“嗯”皇帝微微一笑的握住曲貴妃的手,“愛妃說得是。朕老了,得保重龍體。”

“兒孫們都大了,皇上與臣妾當然會老了。隻是在臣妾的眼中,皇上依然是當年如天神的男子。”曲貴妃輕笑,眸光深幽似在回憶當年那朗然照人,讓她折服,傾了心的男人。

“愛妃取笑朕,好漢不提當年勇,不行啦。”

“哪裏是取笑皇上,是實話實說。您本來就是臣妾的天,臣妾的神。”說著曲貴妃側身至伺候在一邊的宮女手中接過參湯,揮手喝退了宮女。羅公公在曲貴妃的示意下,領著殿中的二個太監也退身出去。這裏曲貴妃才把參湯遞到皇上嘴邊,“皇上,您來嚐一嚐。”

皇上瞧了眼那碗參湯,難辨意味動動唇角,“皇上,趁熱喝,冷了就苦了。”曲貴妃溫柔的勸說。

接過,喝了,空空的碗又還與曲貴妃的手中,摟上曲貴妃微微發福的身子,鼻端竄入曲貴妃身上幽淡的香氣,皇帝閉上眼睛長長的一歎。

“皇上,您身子不大安好,別太累著,如今皇兒們也大了,該是讓他們分擔些了。”曲貴妃柔順的若株株菟絲草依在皇上的身上,卻小心的未把身子的重量壓在皇帝身上,吐氣如蘭的細聲細語。

“若說這話臣妾本不該說,但是念著皇上的身體,臣妾又不得不說。皇兒如今都已長大成人入朝為官。該是他們為國出力,為皇上擔憂的時候了。而朝堂上太子一位虛懸,這般於皇上,於朝臣都是一件不讓人安心之事。立下太子之事已然迫在眉睫。立下太子,既能安了民心,又能壓下眾朝臣的非議。有了統馭之人,一可讓其擔去皇上的重擔,在皇上尚硬朗時多多指點得望他日成為一代名君,再者也能讓其它幾位皇兒精誠團結,不再出現為爭儲爭權而兄弟互殘,朝臣們結黨拉派之勢。上下一心,兄弟同心,這是皇上樂見的,太後樂見的當然也會讓朝庭更具實力和威嚴。”

皇帝似讚同幽幽一笑,“愛妃之見不無道理,依愛妃這意立哪一位皇兒?可是傲兒?”

曲貴妃微愣,揚起頭對上皇帝深邃的目光,媚顏一笑,“皇上想臣妾如何說。皇上要聽真話還是假話?”

“當然是真話,說吧,朕不怪你。”

曲貴妃嫻雅的微凝了眉,神『色』端莊,“知道皇上一直是縱容臣妾的。是,以臣妾愚見,這儲君之位非我傲兒。如此說非隻是臣妾為娘的一片私心。手心手背都是肉,四個皇兒,在皇上的眼裏都是自家的孩子好,這點我也明白。但這凡事總個理兒,總有個頭高眼低的。明然(睿王)這孩子很灑脫聰慧無心朝政。是個好兒子,但若作為儲君,他少了那份為君者霸氣。”

曲貴妃故意的停了停,皇上耐人尋味的微笑點頭,示意她繼續說。

得了暗示,曲貴妃心中一樂,繼續溫婉的說道:“逸然(燕王)頗有才幹,說起來也是有些膽識。但他為人太過別的就是妻管炎這一戲稱背負在一個皇子身上,未免落下太過溫和耳根子軟之閑言閑語。若得賢人相助定是有大作為,但若是親了『奸』佞小人怕會是禍國殃民。

說起來清然與傲然倒是相得益彰,都是儲位的上佳人選。隻是清然還朝太晚,曆練的太少。再者二十多年的民間生涯,淡然處之的『性』子難免野『性』了些。當然假以時日,在朝堂上曆經磨練褪了處事的青澀不失為上佳的人材。但時不待人。皇上的身子不適,朝堂上諸事又多,想壓下此時朝堂上百官的眾口紛紜,能擔得太子之大任在臣妾眼中的確非傲兒莫屬。”

不動聲『色』的聽著,不得不說,曲貴妃的這番話中規中矩,隻是。。。似讚同,似思忖,皇帝半晌無言。

曲貴妃輕垂頭,描畫得如遠山的細眉情不自禁的擰成眉結,心中發緊,忐忑著皇上會如何做?

片刻後,皇上甩甩頭不適的皺起了眉,“愛妃,朕有些頭昏,此事明天再議你且去跪安吧。”

皇上的推委讓曲貴妃遽然揚起頭,瞧著皇帝眼睛裏有愧疚和痛楚一閃而過,取而代之是焦急和關切,“皇上,您怎麽了?”

“無妨”皇帝放開了曲貴妃,並推開她的。來人。。。”

冷沉的聲音讓曲貴妃愣了愣,瞬間閉了閉眼睛,本來以為尚有時間,尚可從容,但一個清然打『亂』了她所有的計劃。夫妻二十多年她豈會看不出皇上之意。皇上想立清然為儲君,想為清然拖延時日,讓他得以在朝堂積攢起自己的勢力?如若是讓他羽翼豐滿豈還有傲兒的機會?眼前好不容易得機會抓了洛相的錯,燕王又重傷不能出頭,燕王一黨雖然聲勢仍在,但卻不如洛相在的一呼百應,這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斷不能錯過。是皇上『逼』她得,『逼』她不得不這樣做,為了傲兒的皇位,她隻能進,不能退,不得不傷害這個她深愛的男人。想著,看著,臉上的雍容和溫婉瞬間變成銳利,曲貴妃扯了下胸口前什麽東西,繼而撲近皇帝,“不,皇上,臣妾不走,您這是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