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嬤嬤們如何維持秩序,都沒有辦法阻止越來越多的秀女往這邊聚集,這些秀女都還沒有正式的身份,少有顧及,有事情大多就都從房裏出來,一看究竟。

嬤嬤和宮女都一遍遍勸小主們都回房休息,喧鬧就是停歇不下來,發生這樣的事情,當然誰都想看個結果,“清純雅琉”會有什麽樣的下場,也是她們喜聞樂見的聊天話題。

選秀的事情發生地不少,也導致了很多秀女小主被淘汰出去,但是曆屆選秀之中,以及別的皇子宮中,發生這樣秀女私自出園的事情,並不是很常見的,任一個秀女都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但是,不過一會,喧鬧都停止了下來,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她們身後一個秀女身上,微風搖曳著她淡雅的群擺,脈脈含笑的臉上滿是單純無邪的神色,生來就是一副娃娃臉,在略顯妖媚的後宮之中正是與眾不同。

娜蘭雅琉,不說她到底是否真的清純,隻看長相就不愧這個“清純雅琉“之稱。

“你們是在找我嗎?”娜蘭雅琉窈窕的身影尤其動人,頭上隻挽著一個齊整的發髻,兩片發花垂下些微編結的頭發,用一顆淡淡的瑪瑙卡住,同樣瑪瑙的耳環跟項鏈,發出幽幽的瑩光。

“雅琉小主去哪裏了?”

嬤嬤一看人回來了,就大鬆了口氣,不管她有沒有出去,隻要現在她站在這裏了,嬤嬤宮女必定就是一口咬定沒有秀女出過錦繡園。

“怎麽了?”娜蘭雅琉環視了一下四周,顯出羞澀的樣子。

“我們找你找了很長時間了。”嬤嬤雖然說不上態度恭敬,但是對她的去向卻還是很關心的,盟國格格在後宮之中地位總是很微妙,如果娜蘭雅琉私自出了錦繡園,見了什麽人,導致了什麽結果,嬤嬤們為其隱瞞當然就沒有道理了。

“為什麽要找我?”娜蘭雅琉一臉無辜舉起手上的迎春花,“昨天隔壁的塵雪剛送了我一個新花瓶,我去摘些花回來放在裏麵,怎麽突然就喧鬧起來了呢?”

娜蘭雅琉那雙清澈透亮的大眼睛,微微眨動之間,輕易抓住人心,讓觸及她目光之人必定會從心底裏往她那邊倒去,那雙眼裏無時無刻不閃著與這人人算計的凰薇宮完全不符合的純真魅力。

“雅琉小主看過這封信嗎?”教引嬤嬤把富察玉嬌的信交到娜蘭雅琉手上。

娜蘭雅琉伸出手接過信,手上的手鐲此刻閃閃發光,和她一身的淡綠極為相左,隻不過一句話的信,卻被她左右看了半天,才開口道:“還沒有,這是寫給我的嗎?”

沈碧瑩心裏已經有幾分數了,看娜蘭雅琉這樣準備充足,根本矛頭就是指向自己的,所以她已經在一邊臉色發白了。

“碧瑩小主,這又作何解釋?”嬤嬤又向趕來的秀女蘇塵雪問明了花瓶一事,蘇塵雪也證實了娜蘭雅琉的話,很快嬤嬤的問話就轉向了告密的沈碧瑩。

“我……我不知道……”沈碧瑩步步後退著,“我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

“那是誰到教引嬤嬤那裏搬弄是非的呢?”娜蘭雅琉淚流滿麵的樣子楚楚可憐,讓在場的秀女們都心生惻隱,“還要偽造信件來證明自己沒有說錯嗎?”

“我沒有……”沈碧瑩不停搖頭,“不是我,不是我。”

“來人,”為首主持大局的教引嬤嬤一聲令下,“秀女沈碧瑩,偽造信件引其他秀女出錦繡園,意圖利用教引嬤嬤們陷害其他秀女,令其發往憫香園……”

“不……”沈碧瑩一聲尖叫,“我是沈家的小姐,你們不能把我送到那裏去,不能……”

“內侍將她送走……”教引嬤嬤大手一揮,後宮裏就是這樣,不是你死就是我死,一步之差,心有不慎,就會害人不成反害己。

沈碧瑩的哭喊漸漸聽不見了,教引嬤嬤才頓了頓聲音,道:“凰薇宮的秀女,都是四皇子殿下的女人,你們要盡心協力服侍皇子殿下,以後不要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這錦繡園的規矩就是這樣,就算是高官貴族出身的小主,也不要在錦繡園起些風波,奴婢們擔待不起,各位小主花容月貌嬌生慣養更是擔待不起。”

“是。”各宮秀女看著沈碧瑩的下場,都謙恭地低下頭不敢多說。

回到自己的房裏,各自都心有餘悸。伊維莎和耶律清霜都沒什麽心情,第一次親身經曆這爭鬥的殘酷,落敗者就是如此悲慘的下場。

“娜蘭雅琉運氣真好,竟然沒有看到。”耶律清霜有些泄氣,畢竟部署了多時,也是她們在後宮爭鬥的第一次失敗。

“你真覺得是她運氣好?”伊維莎道。

“難道不是?”

“我們本就沒打算讓她中計,隻是她把我們指向富察玉嬌的矛頭,轉向了沈碧瑩。”

“這是為什麽?”

“如果對象是富察玉嬌,嬤嬤是不會將其發往憫香園的吧。”

錦繡園隻是凰薇宮裏很小很小的一部分,到底在這凰薇宮裏,還有多少鬥爭時時刻刻在進行呢?布置那麽久的計策,沒有產生她們想要的任何效果,卻為她人作嫁衣,輕而易舉被娜蘭雅琉利用,借力使力,除掉她的敵人……

伊維莎失意地想起離開國家的時候,母後對她的千叮萬囑,心情非常低落,母後啊,你要女兒活下去,可是這皇子後宮,秀女就已經那麽厲害,宮中妃嬪厲害的女子還有那麽多,哪有那麽容易活下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