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目睽睽之下,曲瀟然漸漸走近淩風揚,問:“不給個解釋?”

瑞妃看著曲瀟然寶劍的劍鋒,一時情急準備上前相勸,卻被蝶昭儀拉住。

“蝶昭儀,這是……”

“曲瀟然不會傷害殿下的,瑞妃娘娘放心。”

蝶昭儀知道淩風揚和曲瀟然,本就是在一場重大誤會中認識的,那個時候,他們都還年幼,涉世未深的曲瀟然剛承繼父親的地位,給淩風揚造成了不少麻煩,後來曲瀟然答應,無論以後淩風揚做了什麽,他都會聽他解釋,盡管曲瀟然不像藍冰痕那樣可以保持完全的冷靜,但是冷傲如他,不會允許自己再誤會淩風揚。

那時的南宮雨蝶,還是跟在曲瀟然後麵,在草地上捉蝴蝶的小女孩呢。

“瀟然……”淩風揚不明白曲瀟然為什麽會在這個時候來,也不明白曲瀟然為什麽會突然對自己態度轉變地那麽快。

要什麽解釋?淩風揚不記得自己做過什麽事情,能夠讓曲瀟然這樣對他。

曲瀟然按著劍的手,雙指貼著劍柄壓著力道,劍鋒已經冒著寒氣,淩風揚知道這是“漫舞飛花”,曲瀟然的殺招之一。

曾經生死相交的好友,竟然會麵向自己舉劍,而且覆手劍端的就是殺招。

“四皇子,”曲瀟然恨恨地說,“你將伊維莎公主接到凰薇宮的時候,我當你是個有眼光的男人,沒有想到你就是這樣對她……”

淩風揚愣了一下,多少年了,曲瀟然從來沒有對他以皇子相稱,這算什麽,劃清界限嗎?不願意再與一個皇子交心了嗎?

曲瀟然並不是個輕易動感情的人,淩風揚了解他就像了解自己一樣,蝶昭儀曾經說過,他愛著一個人已經七年,七年來鴻雁傳書,從未見麵,難道那個女子,就是伊維莎?

開玩笑。

淩風揚腦袋一片空白,自己是伊維莎的敵人,曲瀟然卻是和她鴻雁傳書的知己,如果曲瀟然要帶走她,不管是實力上還是感情上,淩風揚都知道自己沒有任何勝算。

“是我沒有保護好她。”

“隻是沒有保護好她而已嗎?可是我得到的消息是她中毒,皇子殿下的火氣很大,是嗎……”

本就儀容冷然,寡言少語的曲瀟然,什麽時候跟他說過這樣見離的話。

“瀟然,你別這樣陰陽怪氣地說話。”淩風揚一聽這話心裏更難受。

“還是說,皇子殿下……”

“不是我。”淩風揚打斷他的話,“隻等伊兒醒來,你想用什麽方式殺我,我都沒有一句話。”

頹然的情緒中,卻是一股不容侵犯的王者氣勢。

“瀟然,風揚,都給我冷靜點,”看到他們這樣任性,性格最溫和的展慕鬆火氣也上來了,“話說明白了更好,你們兩個都是有眼光的男人,看中了同一個女人,但是現在她如此危險的情況,你們卻沉不住氣、驚慌失措了嗎?”

“慕鬆……”曲瀟然語氣軟了下來。

“瀟然,”展慕鬆很少有地責怪起來,“風揚說不是他,你沒有聽見嗎?”

曲瀟然看了淩風揚很長時間,終於沉聲道:“聽見了。”

“然後呢?”淩風揚想知道,這段插入了感情爭鬥的友情,在曲瀟然眼裏是否還和以前一樣。

曲瀟然又是很長時間的一陣凝視,之後收回佩劍,眼睛看向旁邊的地麵,道:“我相信你。”

淩風揚舒了一口氣,和曲瀟然互相抱了抱,都沒有再說話。

淩風揚、展慕鬆、曲瀟然和藍冰痕之間,這段在江湖中傳為佳話的生死友情,雖曾有過多次嫌隙,卻絲毫沒有動搖最根本的感情,不過他們都明白,這次不一樣了,如果伊維莎有任何意外,這個穩固的四皇子集團就有可能瞬間土崩瓦解。

伊維莎如果知道,自己最好的兩個朋友——教她醫術的藍冰痕,和鴻雁傳書的曲瀟然,竟是敵人的摯友,不知道會是什麽表情。

“殿下,”蝶昭儀剛才一直沒有阻止他們,反而對這樣的情況感到很滿意,轉身道,“各宮娘娘也都留在奉遠殿很久了,還是讓她們都回去休息吧?”

“隨便留幾個能理事的人,其他的讓她們都回去,”淩風揚厭煩地揮揮手,“她們留在這裏有什麽用。”

“是。”

遣退的命令一下來,夢嬪迫不及待地就走了,希妃和瓏妃帶著雪美人、琉美人假意寒暄了一陣,也離開了奉遠殿,蘭昭儀作為一殿之主,自然不能離開,霜佳娥也漸漸恢複過來,能幫上些忙,剩下的就留下了珊順婕、凝順婕和她們宮裏帶過來的較為得力的人。

“瑞妃娘娘,各位姐妹,”蝶昭儀把大家集中在一起,“現在留下的都是伶俐人,應該知道事情不會就這麽結束,還願意進這趟局,殿下定不會虧待你們。”

“昭儀娘娘,”凝順婕歎氣道,“惜凝失禮,實在覺得殿下在各宮妃嬪麵前這樣做,是在害伊順婕。”

“凝順婕,”珊順婕搖頭,“殿下那樣深愛伊順婕,在她生命垂危的時候,也考慮不到那麽多了,我們要做的隻是好好理順這些亂事兒,祈求伊順婕能平安,其實也就是保住自己的性命罷了。”

瑞妃苦笑道:“難得兩位看得如此透徹,希妃瓏妃如你們這樣就好了。”

“瑞妃娘娘,希妃瓏妃她們那樣冰雪聰明,本應想到,”蝶昭儀無神地看著遠處的天空,“隻是宮中這麽多年的專寵,慘死的都是她們的對手,所以,早已讓她們忘了想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