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走出數丈,突又回頭道:“多管閑事的,站在那兒不要動,我殺了那兩個老壞人就回來!”

陸念宗聞言,真是又好氣又好笑,問道:“幹嗎不要動,為什麽要等你回來?”

少女道:“哎呀,你真多問,教你不要動,就是不許動,真是的,耽擱我的時間!”

妞兒實不講理。說完如風追去。

陸念宗真是被弄得啼笑皆非,自言道:“那有這種不講道理的姑娘,救了她,不說謝字也就罷了,居然還下令不許動,我才不管你,非走不可,看你怎麽樣。”

忽然有人叫道:“宗兒,你真是好險啊,千萬別使她生氣!”

陸念宗聞聲,大喜叫道:“師傅!”

一位老人慢慢走近,真是何九爺,隻見他鄭重道:“宗兒,你知道那位姑娘是誰嘛?”

陸念宗道:“誰知道?她太不通人情啦!”

何九爺道:“你最近聽到陰毒堡的人物出現沒有?”

陸念宗道:“聽說了,九陰閻羅相告,叫徒兒小心應付。”

何九爺道:“世外三毒公子,就是兩百年前,施展毒功,爭奪武林第五代盟主,殺死七十二個競爭者,奪得盟主而不願當盟主之人的第六代孫,他們的家規,不許隨便踏入江湖,這次出來,是他們老大‘天蠍公子’,被神山活佛以元庭八珍為餌,誘其替元庭作殺手,要掃除所有對元庭不服的江湖武林。”

陸念宗道:“三毒公子因此全出動了?”

何九爺道:“這天蠍公子名後重,內功高深,以家傳天蠍漿殺人於無形,兵器為‘天蠍尾’,形似七節鞭,尖端有鉤,靈活如蛇,招式異常,非常可怕。”

陸念宗道:“其毒無藥可救?”

何九爺點頭道:“隻有剛才那少女可活,因為那是她們家傳解毒之方!老二‘天蜈公子’,其毒‘天蜈露’,名‘後光’,使天蜈劍,形似蜈蚣,老三的功力更高,號‘天蛇公子’,其毒‘天蛇涎’,使‘天蛇劍’,名‘後風’,其人好色,卻不重名利!”陸念宗道:“老二天蜈公子據說被血魔王招為女婿了!”

何九爺道:“正是,血魔王名為與神山活佛聯手,骨子裏要作武林霸王,這個少女就是三公子之幼妹,人尚在天真之期,未沾江湖壞習,惟煞氣太重,生氣就殺人,她對你顯然沒有厭惡之情,不過那不一定有好感,今後你要好好應付。”

陸念宗道:“他們兄妹之間,難道沒有什麽感情,其三位兄長八成會將其帶壞?”

何九爺道:“所以說,你要好好應付,不過她的本事都超過她三位兄長,世外武林,稱她為絕毒女,是毒絕,而非心毒絕,其毒無形,名後姮,她身上有‘天蛟珠’,又經過她家傳解毒藥精煉,不但能解其家傳各毒,甚至天蛟珠本身亦能解天下奇毒!”

說完示意道:“她快回來了,為師不可被她看到。”

長袖一拂,人已隱去。

陸念宗看到少女氣呼呼回來,一見麵,嘟著嘴道:“都是你,耽誤我的時間!”

陸念宗笑道:“你追不到人家,也來怪我,救了你,沒有一個謝字,甚至不準我離開,真倒黴!現在我可以走了吧?囉,這東西捆了你很久,你拿去,算是補償好了?”說完就走。

少女噗嗤笑了,閃身擋住道:“不行,這網子我不會用,你得教我。”

陸念宗道:“將內勁貫入右臂,抓住網綱,勁力通網,自會張開,看準目的物,如電揮出,勢如打鏢,網住目的物,其網自收;你懂不懂?”

少女嬌笑道:“這樣好的寶物,你為什麽不要,你一走了之,我能把你怎麽樣?”

陸念宗道:“你作過這網兒的奴隸,現在它必須作你的奴隸,這叫公道,其次我如走了,你一定會哭,會鬧,下次再見到你,我會難過。”故意逗她。

少女高興的大笑道:“格格格,我又不是小孩子!好啦,現在你可以走了。”

陸念宗拱手道:“再見!”

少女在他後麵緊緊跟著,口中還哼著什麽小調,狀極開心,甚至蹦蹦跳跳,像隻小麻雀。

陸念宗明知她在後麵,但又不回頭,也不開口,故意不理她。

到了中午,找個有清泉的地方,陸念宗把包袱打開,取出幹糧,那是半隻烤雞,兩個饅頭,坐下來,撕下雞腿就吃。

少女一見,走過去,伸手一撈,硬將雞腿搶過去,居然邊吃邊道:“沒有禮貌!”

陸念宗故意道:“你不能吃!”

少女道:“為什麽?”

陸念宗急急道:“我有癆病,你吃了會傳染啊!”

少女嘰嘰笑道:“好,我陪你生癆病!”

陸念宗哈哈道:“我吐了很多口水在雞腿上,難道你不在乎?”

少女道:“肚子餓了,管他去,喂,你姓什麽?”

陸念宗道:“我為什麽要告訴你!”

少女道:“我叫後姮,是陰毒堡人,是世外陰毒堡!”

陸念宗不看她,冷聲道:“我又沒有問你,管你陰毒堡陽毒堡?”

少女道:“我知道你姓陸,叫念宗,有很多女朋友,武功高,就是驕傲了一點,不過不要緊,我喜歡傲慢得有道理的人,沒有兩下子,誰能傲得了嗎?你說對不對?”

陸念宗道:“我一點也不傲,這樣你該討厭了吧?”

少女噗嗤一聲,連雞肉也噴出來了,而且如箭一樣,噴了陸念宗一臉!

陸念宗跳起來,舉袖亂擦,大叫道:“你秀氣一點好不好?”

少女笑得彎了腰,行過去要替陸念宗擦拭,連連道:“對不起,對不起,誰教你逗我笑?”

陸念宗閃開道:“算了算了,你一身是毒!”

少女聞聲,噫聲道:“我身上有毒?”

陸念宗道:“不是嗎,連住的地方都叫‘陰毒’,那嘛,從那裏出來的人,當然都有毒!”

少女恍然道:“你雖亂講,但也說對了,我們世外陰毒堡人,確是個個會用毒,但不亂用,告訴你,我是堡中最高手,也是堡主的小女孩,我接受我爹的秘傳,我有三個哥哥,他們都怕我!”

少女毫無保留的說出,陸念宗大出意外,問道:“你為什麽要告訴我,如我是壞人,你這丫頭不糟了?”

少女嬌笑道:“壞人從壞人手中救人,那就不壞了,我從來沒有喜歡過人,連我三個哥哥在內,可是我喜歡你,既然喜歡你,我當然要把我的一切告訴你,否則我心中不舒服,我一生活到現在,沒有今天這樣開心過,你知道嗎?”

陸念宗道:“你喜歡我,我不喜歡你怎麽辦?”說完丟個饅頭給她。

少女接下後道:“那管你,我不在乎,隻要我喜歡就行了,喂!當心我有三個哥哥,大哥他想作官,現在投靠元庭,真沒出息,二哥想獨霸江湖,甘願作血魔王的女婿,更可惡,三哥……呸!見了美女就昏了頭,我如不念手足之情,我早就殺了他,你得當心,他們都有絕毒!”

陸念宗道:“假設我有能力殺了他們,你就不再喜歡我了是不是?”

少女道:“最好不要殺他們,你殺他們,我當然會傷心,因為他們是我哥哥嘛,不過我是喜歡你,可是你不能殺了他們!”

陸念宗道:“除非他們不作惡,否則一旦遇上,不是我殺他,就是我被毒死,這就叫做正邪不兩立。”

少女大急道:“走開不行嘛?”

陸念宗道:“我有很多正義朋友,一旦你三位哥哥殺了我的朋友,你說,我為了正義,為了朋友,我是不是要找他們動手?”

少女想了很久,終於點點頭道:“看我能不能逼他們回去,如果他們硬要留在中原為惡,那我就不管了!對了,你殺不了他們,他們一定會害死你,這會使我哭一輩子,與其將來哭那麽久,我得先想法子保護你。”

說著,在身上拿出一顆鵝卵大的七彩珠,交與陸念宗道:“這是我爹遺傳雙珠之一,有了這種東西,我家的人,誰也害不了你。”

陸念宗見她完全出於真情流露,不禁感動不已,也誠心接下道:“後姮,我謝謝你,可是我如何報答你?”

少女道:“太俗、太俗,你不是有很多女朋友嗎,將我也算上一個好不好?”

陸念宗笑道:“你要弄清楚,女朋友有很多種啊,你要那一種?”

後姮道:“我不知道,我們現在就是朋友對不對,就這樣好啦!”

陸念宗見她確是天真無邪,不由得輕歎一聲,點頭道:“我那些女朋友,也是你這樣的,人生未來,誰能料到結局如何,能活著的時,就這樣也夠了,尤其是武林人,過一天算一天。”

後姮輕笑道:“我能天天像現在,那就好了,對了,我如何稱呼你?”

這是難題,陸念宗想到紅娃、古天鳳、劉綠萍、張楚紅,都叫他陸哥,立即道:“就叫我陸哥好啦!”

後姮輕笑道:“我在暗中,看到紅娃叫你,好象多一個哥字!”

陸念宗道:“她未成年,隻有十八歲,別人聽了不肉麻,你嘛,大概二十了吧,成年了,多個哥字有點那個……怕別人……”

後姮道:“吞吞吐吐,幹嗎?好,陸哥,我們走罷,向什麽地方去?”

陸念宗道:“去太湖,我有一個朋友,叫丁大化的,先被壞人捉去,後來就失蹤了,我現在卻查不出來,這時去太湖,就是問消息。”

後姮道:“現在可以帶我走了吧?”

陸念宗笑道:“不帶你走,行嗎?不過在路上,你可不許搗蛋啊!”

後姮嬌笑道:“很難說!隻要人家不瞪著眼睛看我,我討厭那些看人不眨眼的壞人。”

陸念宗道:“看你並不一定是壞人,因為你很美,人家欣賞你也不行嘛?”

後姮道:“我雖說不出看我的人是好是壞,但感覺得出來,有斜著眼睛看的,有一種偷看的,有種看到眼睛不轉的,也有一種看到眼睛亂轉的,另外一種明在看我,但又裝作沒有看到我,再有一種看我時擺出斯文的,擺出英雄的,擺出瀟灑的,表示有錢的,總之呀,不值我一顧!”

陸念宗哈哈大笑道:“你真有一套!”

後姮道:“走江湖嘛,要處處細心呀!”

陸念宗忽然有所心事,霎那低下頭,走了好幾裏都不開口了!後姮叫道:“喂,陸哥,你怎麽哪?”

陸念宗道:“沒有什麽,不過我心中忽然有點悶!”

後姮道:“該不會有病?”

陸念宗道:“你當真我有癆病?”

後姮道:“你忽然想到什麽是不是?”

陸念宗啊聲道:“對,我想到紅娃她們,擔心她們遭遇你三哥,那太危險了。”

後姮道:“她們在那裏?”

陸念宗道:“不知現在那裏,我和她們分手時,她們在白骨王那裏。”

後姮道:“你不要擔心,我這就去找她們!”

陸念宗道:“你不是要跟我走嘛?”

後姮道:“你不快樂,我很難過,我去找她們,你就放心了!”

陸念宗激動道:“阿姮,那你自己也要小心,像今天上午,你是太不小心之故,否則不會被無殿陰君網住。”

後姮道:“以後不會啦,你在太湖等我!”說完真個反身就走。

陸念宗見她輕功如電,立即遙叫道:“我在半月內決不離開太湖。”

後姮去後,陸念宗於黃昏時進了湖州,在太湖春客棧洗過澡,換了內衣褲,之後躺在**休息,可是他近來雖累,依然無法入睡,半月來,事情太多,變化太大,思前想後,如何能睡?江湖人,耳目多,陸念宗躺不到半個時辰,忽聽小二在門外問道:“相公,睡了吧?”

陸念宗翻身坐起道:“小二哥,有事嗎?”

夥計笑答道:“相公,外麵客廳,有位姓水的大爺求見。”

陸念宗道:“小二哥,我就來,你替我準備酒菜,要兩人份。”他知道是誰了。

夥計笑道:“不必了,那位大爺叫了,相公,你老已知他是誰了?”

陸念宗笑道:“我在這裏,朋友太少,來人必為水府君大爺對吧?”

小二哈哈笑道:“正是,正是,水大爺經常來小號,你老一到,水大爺就得手下稟告,所以他就如飛趕來。”

小二說完離去,陸念宗整埋下發髻,抖抖雪白長衫,他的衣包行李,從不離身,提包掛劍,走進客堂。

食客不少,雅座裏走出一位大漢,朗笑大叫道:“兄弟,打擾了!”

陸念宗一看,水府君和他兄弟水府神一樣,高高大大,英武昂昂,他隻見過一麵,現在仍舊未忘,哈哈笑道:“大哥,去年一見,轉眼就是年多了。”

二人攜手,進入雅座,酒菜早備,於是相對痛飲,邊吃邊談。

水府君輕聲問道:“兄弟,你無事不登三寶殿,此來必有原因?”

陸念宗點頭道:“小弟此來,打聽一人消息,大哥耳目眾多,必有所聞?”

水府君道:“丁大化是不是?”

陸念宗道:“正是,有消息?”

水府君搖頭道:“沒有,舍弟早有通知前來,所以早就知道丁大化的事。”

陸念宗歎聲道:“真如石沉大海,可把我找苦了,不找到丁大哥,我是寢食難安!”

水府君道:“賢弟,你在西邊疆一切行動,我這裏大半都有消息,你的大名,真是轟動江湖,最難得的是,你收服白骨教,百姓們把你看成萬家生佛!怎麽樣,在太湖多住幾天,丁大俠的事,慢慢打聽,同時在太湖替我壯壯膽。”

陸念宗道:“太湖近日不平靜?”

水府君道:“賢弟,你在近日內,西南一帶可曾看到血魔教邪門人物?”

陸念宗噫聲道:“對呀,近日在西南,血魔教消聲匿跡似的!”

水府君道:“太湖四周,近日有大批人出現,同時元庭的雷霆軍四處成群,我不知發生了什麽事,因此水寨弟兄們都不敢亂動。”

陸念宗道:“我本來要在此地住半個月,大哥可以多派人手去打聽,探采出了什麽事?”

水府君道:“你兄弟來了,我就放心啦,請到寨裏去住,這兒耳目多,不方便!”

陸念宗道:“進寨去倒不必,隻求大哥,派一號小船給我就行了。”

水府君道:“好極了,我自己替你駕駛,加個作飯的心腹就行了。”

陸念宗道:“這樣不好吧?你的兄弟多,要掌握,事情繁雜,誰替你處理?”

水府君道:“這個你不用操心,給你下榻的是我的號船,堂下兄弟那有不認得的,有事必定找來,賢弟,這就走,隻數十裏就到了。”

古太湖四周,全是在水上討生活的百姓,駕船的渡民、商船、漁船等等,太湖四麵多山,著名的湖中西有洞庭山,北麵有惠山、馬跡山,東麵有靈岩山、窿山,東麵有東洞庭山,宋以前多水盜,自從長江幫興起,太湖立了分堂,將一些不走正途的小幫小派,全部掃光,把抱有俠義心胸的武林高手,納入幫內,於是四周安靜,百姓無不稱頌。

在湖邊停了一號中型蓬船,裏麵設備非常講究,後艙廚房,中艙寢室,前艙則是會客兼作餐廳用,油光發亮,一塵不染。

陸念宗跳上船,一看笑道:“水大哥,這是你發號司令之所,真不錯!”

水府君笑道:“賢弟,這是行動調度弟兄之用,主要地方在東洞庭山!”

船上有四人,水手二人、廚下一人,另外一人聽候使喚,酒菜飲食,應有盡有,遊湖賞月,山光水色,可以隨地停泊,比固定的路上人家強多了。

他們剛坐下,忽見一號小船如箭駛來,遙聞有人大叫道:“堂主在不在?”

隻見聽差的急急走進客廳報道:“稟堂主,巡船回來了,看勢有急事要見你!”

水府君道:“有貴客在,叫他向副堂主稟報!”

陸念宗道:“既有要事,快叫他進來。”

水府君點點頭,改口道:“陸大俠既然這樣說,你就叫他上來。”

聽差弟兄連聲應是,出艙召來一名青年,看情形精明能幹,水府君道:“什麽事?”

“桑木回堂主,西洞庭四周,不知出了什麽事,船隻足有數百艘,全是江湖武林人物,也有大批雷霆軍!每船都有穿水衣的人下湖,好象是打撈什麽,又像在湖底搜尋什麽,堂主,你的兄弟少幫主也到了,吩咐我來請堂主去。”

水府君驚奇道:“少幫主為何不到我這裏來?”

陸念宗道:“一定有急事,情況不許可?”

水府君問道:“你看到有打鬥沒有,元庭的雷霆軍怎麽幹涉別人?”

青年道:“未發現,也許是等別人找到什麽時,他們就會搶別人的。”

水府君道:“開船,先找到少幫主問清楚再說,這事我事先一點都不知道?”

陸念宗道:“你不是說過,近日太湖來了不少武林人物?”

船開動了,水府君高叫巡船青年道:“你去通知本堂水功最高的前來聽候差遣,其它等不許亂動。”

青年駕小船直駛東洞庭,號船上的水手,全力開往西洞庭。

駛出十餘裏水麵,遠遠看到湖心的西洞庭,水府君向陸念宗道:“傳聞數十年前,西洞庭山也有武林麇集之事發生,聽說找什麽寶?這次難道又是找寶不成?”

陸念宗笑道:“金銀珠寶,人人都要,但不會為此轟動,此事也許比金銀珠寶更重要。”

正說著,突見一條人影憑空而落,較功高,不問可知,嚇得水手發出驚叫!

陸念宗眼快,一看是九陰閻羅,不禁喜叫道:“九哥哥,你來了?”

九陰閻羅大笑道:“哈哈哈兄弟,何九爺真是神人,他說你在這號船上,詎料一點不錯!”

陸念宗道:“師傅他在那裏?”

九陰閻羅道:“他去了西洞庭山,要老哥哥我來會你,同時告訴你兩件大事。”

水府神君不必介紹,他就知道來人絕非等閑,立即恭請入艙,船還是繼續前進。

九陰閻羅坐下後,水府君放上茶,側坐相陪,陸念宗急問道:“老哥哥,是兩件什麽大事?”

九陰閻羅道:“七十年前,西洞庭山下,傳言有古仙笈奇門遁甲之事,因此引起一場尋寶大決鬥,當然,老哥哥我也在其中,可是人死了不少,但寶物誰也沒撈到,於是陸陸續續拖了好幾年,之後都泄了氣。”

陸念宗道:“這次為何又舊事複發呢?”

九陰閻羅道:“七十年前是三名老漁夫傳出的,經過就不必談了,這次不同,是元庭水師船傳出的,經過是一船水軍五十六名,奉派到西洞庭山四周,找尋餉船沉沒之處,據說餉船上官銀十二萬兩,黃金三萬兩,夜泊西洞庭山下,半夜裏突動怪風,人船俱滅,連靠船的地方都查不出來,後來元庭派出兩百名水功良好的水軍在四麵打撈,詎料又有半數失蹤了,因此之故,驚動法王,傾元庭最高級的武功好手前來,因為七十年前也有法王一份,他猜想那兩批水軍,全是被奇門遁甲陣困死在湖中某一不明之處。”

陸念宗道:“因此消息外泄,連江湖武林也引動了?”

九陰閻羅道:“正是如此,江湖正邪兩路來的人數,正超過法王帶來的十幾倍之多!看勢法王想不許別人滲入是不行了。”

陸念宗道:“家師有意叫我們也加入探尋仙笈之事?”

九陰閻羅道:“令師難以定仙笈的有無,但他確定奇門遁甲陣,一定在某處,否則不會困死如此多的元軍,同時又沒有一個屍體浮上來。”

陸念宗問道:“另外一件大事呢?”

九陰閻羅道:“這是近兩月發生的,江湖上出現一批人數不少的幪麵高手,瘋狂殺人,元庭的高手也殺,血魔教的也殺,各大門派的人更不用說,我們白骨教也有十幾人失蹤了,根本不知道為的是什麽,令師發現,幪麵殺手中,有一個最強的人物,其功力之高,深不可測!”

陸念宗大驚道:“何以見得?”

九陰閻羅道:“令師親眼見到兩場打鬥才估計出來的,第一場,神山活佛在泰山遇上這個神秘人物,隻問得他一聲什麽的,他就向神山活佛出手,兄弟,你猜猜看,結果如何?”

陸念宗道:“那是一場龍爭虎鬥!”

九陰閻羅道:“兄弟,你形容過火了,神秘人物是隻瘋虎!而神山活佛隻是一匹病狼,那自稱武功蓋世的神山活佛,不出五招,竟大敗而逃。”

水府君忍不住插口道:“第二場呢?”

九陰閻羅看看他,但未生氣,卻向陸念宗道:“兄弟,你說,第二場被令師看到那‘神秘人物’與誰交手?”

陸念宗道:“該不是血魔王?”

九陰閻羅道:“不是的,那幪麵家夥遇上你很敬重的‘湖海四老’!”

陸念宗緊張道:“結果怎樣?”

九陰閻羅道:“百招未到,四老被戰得汗如雨下,好在尚未落敗時,來了荒貨郎和假道人加入,那家夥真強,居然讓他們再鬥三十餘招才敗退!”

陸念宗籲口氣道:“家師沒有看出對方的武功路子?”

九陰閻羅道:“看是看出了,但不管用,因為那家夥連中原各派的武功都懂,從來不用某一種武功出手!甚至連羅剎武功、西域武功、矮奴國武功全用過。”

水府君道:“這人太可怕了!”

九陰閻羅道:“所以說,神山活佛要法王盡全力得到奇門遁甲!”

陸念宗道:“家師也有此心?”

九陰閻羅道:“他雖沒有說什麽,但我看得出,因此他直赴西洞庭山!”

陸念宗道:“事情沒有十分把握,我不主張盲從,同時還要提防是法王故意設下陷阱,放出空氣,因有七十年前發生過的事實,所以江湖武林不會懷疑,老哥哥,我有重要事情拜托你去作。”

九陰閻羅道:“兄弟,不要在老哥哥麵前客氣,有事隻管說,作什麽?”

陸念宗道:“老哥哥輕功絕佳,如見到我方人員,吩咐他們,沒有我的許可,任何人不得下湖去,這是其一,其次,叫他們互為通知,火速前來會我。”

九陰閻羅道:“他們認識這號船嗎?船上又能容納多少?”

陸念宗道:“這船頭不是插有白底黑字‘水’字旗嗎,如不能找到船,就到東洞庭山太湖堂去。”

九陰閻羅道:“老哥哥我這就走,你看,西洞庭山就在眼前,嗨嗨船真多,水鴨群一樣。”

除了船多,人卻更多,陸念宗送走九陰閻羅,回頭向水府君道:“繞西洞庭山劃行,我要查看來了些什麽人,同時吩咐弟兄們留意,發現幪麵人就告訴我。”

號船從一條大官船前麵經過,大船上有不少雷霆軍,他們看到水船,真的毫不過問。

陸念宗向水府君道:“這真是怪事?”

水府君鄭重道:“如果我們在湖底找到了什麽,隻怕就不同了!”

陸念宗笑道:“其實他要過問的,你想想看,問得了嗎?船多啦!”

突有弟兄從後艙鑽到前麵急報道:“堂主,岸上出現了幪麵人,共兩個!”

水府君問道:“黃昏啦,看清沒有?”

弟兄道:“不會錯,他們由林中穿過,行動詭秘,向東麵去了。”

陸念宗道:“大哥,你的船照原計劃走,我要追去查查看!”說完,不等水府君回話,拔身飛上岸去。

小船弟兄所見,沒有錯,兩個黑衣幪麵人隻在陸念宗前麵不遠,他們邊走邊咕唧私語,不知說些什麽東西,不久,陸念宗看到了,但他不采行動,隻在暗地跟著。

突然有顆石子向陸念宗身側射來,陸念宗伸手接住,隨即如風向側麵追出,但不出十丈,忽然有人叫道:“陸哥哥,是我!”

陸念宗聞聲很細,但也聽出竟是紅娃的聲音,不禁噫聲叫道:“紅娃,你為何在此?”

“還有我呀!”

另外一個少女接腔!陸念宗又轉聽是後姮,不禁更奇,立即閃過去,一看不錯,正是二女藏在石後。

後姮輕笑道:“我在半路上接到她們,現在全來了。”

紅娃不讓陸念宗開口,又接下道:“剛才遇上九陰老頭子,他說你在那條小船上,我們本來要到船上來,但見你已上岸追幪麵人。”

陸念宗道:“都來了,是那些人?”

紅娃道:“古姐姐、張楚紅姐姐,後來遇上袁大哥、於大哥、劉綠萍姐姐!還有白骨王率領全教高手也到了,不過他說,他不能和我們在一塊!”

陸念宗道:“這裏的事,你們一到就知道?”

後姮道:“相信比你多,剛才那兩個幪麵人,你知道是什麽來路?”

陸念宗搖搖頭道:“我追他們,就是想弄清楚!”

後姮道:“我和紅娃,一個收拾一個,丟到深溝裏去了,他們全是倭奴人,而且全作中國人裝扮,用中國兵器,還會說各地中國話。”

陸念宗突聽這些話,不禁意味著事情不簡單!問道:“你們問他肯說實話?”

紅娃道:“阿姮姐不知在那人身上放了一點點什麽藥物,他人如中邪一樣,有問必答,可是問他的頭子是什麽人時,他們卻說,他們是最近奉命前來中原,真正上司全不知道,他們說完話就死了。”

陸念宗問後姮道:“你用什麽藥物,又肯說實話,說完了才死?”

後姮道:“哎呀,紅妹沒有弄清楚啦,我的藥不是殺人的啦,隻能問口供啊,他們是在那時候被暗殺的呀!”

紅娃道:“那你不告訴我?”

後姮道:“我怎麽說呢?是我大哥殺死他們的。”

陸念宗大驚道:“你大哥也來了?”

後姮道:“元庭的高手全來了,神山活佛都來了,我大哥還有不來的,不過,陸哥,那些幪麵人又好象受我大哥的約束呀,可是幪麵人又殺元庭的人,這是什麽名堂呀?”

陸念宗道:“其中有大陰謀存在,快告訴我,古姐姐她們在那裏?”

紅娃道:“都去了東洞庭山,聽說是你的交代呀!”

陸念宗點頭道:“不錯,可是你們兩個呢?”

後姮笑道:“聽說你在這裏,我和阿紅向古姐姐請求,留下來尋你呀!”

陸念宗不再說話,帶著二女,仍舊去追那兩個幪麵人,一路上,他在盡量動腦筋,似在研究幪麵人何以聽從後姮大哥的話,然而又放手殺害元庭的人,問題是,天蠍公子又是神山活佛請出陰毒堡的,這不是矛盾極了!

天已全黑,西洞庭山麵積不小,奇崖處處,林木又密又深,陸念宗見二女毫無懼意,暗暗高興,輕聲向二女道:“那兩個幪麵人不知去那裏,奇怪?”

紅娃道:“山下四麵都可靠船,隱秘幽絕,我們到那裏去追?”

正在這時,陸念宗突聽傳音道:“念兒,快到這裏,為師有急事相告!”

陸念宗聽出是師傅傳音,立即帶二女循音趕去,於十丈外見到何九爺,隻見老人家麵色戚然,不禁大嚇一跳,急問道:“師傅,發生什麽事了?”

何九爺一擺手,禁止他說,也不停止,竟帶三人在崖石中七轉八彎,足足走了半個時辰,來到一處非常非常難找而幽秘之處,那是人不知鬼不覺的奇石交錯處!他老人家雙手按住一座崖壁,隻運內功一推,詎料突聞一陣隱隱的隆隆聲,崖壁開了一門。

何九爺讓三人先進,自己才閃身入內,又將崖壁複原。

洞中有鬆油火炬,何九爺將其點燃,火光照處,原來是一道天然洞道,其勢向下行,彎彎曲曲,走呀走呀,愈下愈深,最後突然寬廣,這時何九爺帶三人走進一間石室。

火光照處,石室內什麽也沒有,可是有個老人的屍體倒在地上。

何九爺看到屍體,兩眼淚光閃閃,擺手叫三人各自找石凳坐下後,向陸念宗道:“念兒,你可知道死者為誰?”

陸念宗搖頭道:“徒兒不知?”

何九爺歎聲道:“他就是丁大化的失蹤師傅──曆書子……也就是你的師伯!”

此話一出,陸念宗大驚道:“師傅,你老從來未提起過師伯?”

何九爺道:“是的,你師伯個性大異常人,七十年前,他在這洞中得到奇門遁甲之秘,連為師也不說一聲,就隱去,直到三十年前,為師才知道他隱居昆侖鬼湖,但仍不知他得了奇門遁甲。”

陸念宗道:“現在師傅又如何知道的?”

何九爺歎道:“為師剛才找出這個玄秘洞隙時,起先還高興一場,後來來到這裏,發現你師伯隻剩下最後幾口氣時才知道的!”

陸念宗問道:“師傅,師伯告訴你什麽?”

何九爺戚然道:“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他說他對不起我,沒有和我同時研讀奇門遁甲!”

陸念宗道:“就是這幾句話?”

何九爺道:“他被一神秘人物脅迫,要他在西洞庭山四麵湖底,擺下絕陣三處,你知道那神秘人物又何以遇見你師伯,又拿什麽脅迫你師伯?”

陸念宗啊聲道:“我明白了,師伯也在找尋丁大哥,而丁大哥就是落在這神秘人物手中,但不知他如何識出師伯而加以威脅?”

何九爺連連點頭道:“念兒的確聰明,為師也在推想,他如何識出你師伯,而又知道你師伯懂得奇門遁甲!”

陸念宗道:“此人一定也是參加七十年奪寶之人,他又猜想師伯隱退之因,今日一見,師伯被其詐出一切,可見師伯是上當了,如不承認,他也沒辦法,他捉丁大哥起先目的隻有兩個,一是為了克元神之秘,二是對付我,然而師伯太不思考啦!”

何九爺深深的注視陸念宗,目光中顯出無比安慰之情,點頭道:“念兒,可惜你師伯痛恨交迫之下,一怒就把奇門遁甲秘籍給燒了,人也因此一病不起!”

陸念宗突然叫道:“不對,師伯擺過絕陣之後,或在擺陣之前,已經中了那神秘人物的毒手,否則師伯不能沒反抗之心,因為擺陣之後,丁大哥尚未脫離那東西掌握!”

何九爺聞言,長思一會,又道:“為師查過你師伯的身體,毫無異樣呀?”

陸念宗急回頭向後姮道:“阿姮,你查查看,我敢確定,我師伯是中無形絕毒的!”

後姮急急檢查屍體,不一會,跳起驚叫道:“是中了我大哥的‘天蠍漿’絕毒,難道那神秘人物是我大哥?”

陸念宗道:“不,你大哥隻是神秘人物的殺手,甚至你二哥、三哥都是!”

何九爺歎道:“這樣說,神山活佛,法王師徒、血魔王、羅剎幽靈夫婦,全被神秘人物派三毒公子掌握了,也是威脅了。”

陸念宗道:“師傅,目前之事,如何能使到西湖洞庭山湖麵之人,不再下湖尋寶才好。”

何九爺道:“這點你放心,你師伯臨終時說過,陣勢在兩天前必停,隻有已死的數百人屍體,早已不知去向,連骨頭都沒有?”

陸念宗道:“這又是神秘人物搗的鬼,現在我擔心的是丁大師兄的下落了。”

何九爺道:“為師認為,神秘人物的箭頭,隻怕是指你,隻要你不落入他的手中,丁兒絕對沒有生命之險,今後,念兒要以最大的勇氣和智能去鬥神秘人物了,同時你要好好安排你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