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挽著鐵幕的胳臂一路走過去,不時用不同的動作跟人打著招呼,鐵幕注意到,白月的熟人大多是那些或年輕或老的女人,男人看到了白月紛紛露出或敬或怕的表情,白月大大咧咧地用誇張或保守的手勢跟熟人打著招呼,一個頭發染成黃顏色的少女從樓上衝下來,速度之快讓鐵幕很擔心會把白月衝倒,正在他擔心的時候,白月演技純熟地抽出手臂,和那個黃發少女緊緊擁抱在一起,看來,這個動作是兩個人慣熟的動作,果然,兩個人互相在對方的肩膀上拍打了一氣,白月回頭介紹道:“我的準男友,鐵幕,怎麽樣,夠酷吧?”

少女上上下下前前後後看了鐵幕一陣,拍手哈哈大笑說道:“小白,你怎麽找了一個老古董啊?”

鐵幕聽了這話,差點摔倒在地,他怎麽就成了老古董呢?要知道,他跟白月的年紀一般大,剛好二十五歲,正處在一個人一生中年歲最好的階段,看前途,光明如旭日中升,看來時路,輝煌如明陽高照,怎麽看也跟老古董扯不上關係。

鐵幕一心指望著白月幫他說句中肯的話,不料,白月拍了大腿一下說道:“沒辦法,我已經老了,隻好匆匆忙忙找了這麽一個沼貨。”

鐵幕生氣地把頭扭到一邊,不理她們,他啥時候都是白月眼睛裏心裏的白馬王子,直到這個黃發少女出現,他就成了沼貨,怎麽說,也不會認可這個定義。

黃發少女點點頭,附和道:“就是,就是,小白你一定是喝醉了**之後一時失察才找了這個人。”

鐵幕嘴裏忽然打了一個呼哨,驚得眾人紛紛引目觀看,黃發少女這才拍手笑道:“小白,原來你藏私啊,這個人很好玩,不錯不錯,喂,衰哥哥,你教我打口哨好不好?”

鐵幕哼了一聲,說道:“對不起,我對你沒興趣。”此話一出,少女的臉上湧現出殺氣,說道:“你說什麽?帶種的,給我再說一遍。”

鐵幕聽了這話恍然大悟,敢情這個少女是個小太妹,心裏覺得很奇怪,在這個宴會上怎麽會有街頭的小太妹這類人出現?原本一個很嚴肅很正經的宴會因為這個小太妹的出現,頓時遜色不少,檔次上降下不止一個層次。

白月拍了黃發少女一下說道:“小狐狸,我跟你說正經的,這是你鐵哥,你叫他鐵哥嗎,這是我的救命恩人加一見鍾情的相好,你別想拆我的台啊,我們已經在一起了,按理,你應該叫一聲姐夫。”

小狐狸睜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在鐵幕和白月的身上來回掃了幾眼,低聲叫道:“鐵哥好。”

鐵幕想不到她會前倨後恭,靈機一動,掏出一個鋼鏰說道:“好,這是見麵禮,你拿著吧。”

他的手裏拿著一元錢的鋼鏰,就是想激怒小狐狸,萬萬沒想到的是,小狐狸接過鋼鏰,說聲謝謝,鄭重其事地把鋼鏰收下了,鐵幕聳了聳肩頭,說道:“真是什麽人找什麽人,王八看綠豆看對了眼,月月,你也就是這個檔次吧。”

白月的右手伸過來,狠狠揪了他一把,說道:“什麽啊,你知道小狐狸是什麽人嗎?她是盛京最大的幫派首領胡子幫的千金小姐胡蓮蓮。”

鐵幕恍然,胡子幫是盛京市最大的黑社會幫派,老大叫胡奔,據說手下有幾千號人,占據了盛京一半的地盤,在東三省是有名號的人,勢力遠遠超過白月的派係,難怪這個小狐狸一出現就表現出咄咄逼人的聲勢,她的爸爸在後麵給自己的女兒撐腰呢。

鐵幕是赫赫有名的鐵手神探,自然不會在乎一個胡子幫,對小狐狸說道:“老胡還好吧?你跟你爸爸說一聲,就說我鐵幕祝他老人家生日快樂。”

小狐狸脫口說道:“我爸爸的生日已經過去了,你這個祝福晚了點。”

鐵幕轉頭不理她,拉著白月走開了,說道:“她爸爸是個人物,可是這個小狐狸卻不咋樣,整個一個被慣壞了的壞小孩。”

白月抿嘴笑道:“我才想起來,你是辣手神探,當然不怕老狐狸了,可是,我被她爸爸欺負得很慘,你就幫幫我吧。”

鐵幕警惕地說道:“少來,我才不會插手黑道事務呢。”

“誰讓你插手了?還是人家的男朋友呢,一點都不在乎人家心裏想的是什麽,唉,看來,命中注定我要拚命孤苦一輩子了。”白月嘟嘟囔囔地說道,顯得很不服氣,腳步隨之慢了下來,鐵幕不滿地看了她一眼,說道:“不許給我發脾氣啊,小心回去打你的屁股。”

白月的身體一陣酥軟,笑道:“有本事,你敢當著別人的麵打我。”

鐵幕舉起手作勢要打,說道:“你當我不敢打你是不是?”

白月先是驚訝,看到鐵幕的巴掌真的快要落到她的屁股上,一陣尖叫,鐵幕急忙收回手掌,他可不想讓這些私密的親昵狀態讓那麽多的人欣賞到。

白月馬上大笑起來,眼睛裏滿是嘲弄的表情,鐵幕開始大怒,看到她的臉很是可愛,心想,被自己的女人嘲笑,算得了什麽呢?他跟著白月大笑起來,人們看到兩個人相對大笑,心中不約而同地想到,真是一對般配的瘋子。

小狐狸遠遠看著他們,心裏很是羨慕,不管鐵幕的外表如何守舊木訥,他還有白月陪著一起瘋,而她,隻是孤孤單單一個人,連老古董也沒有的一個人,孤獨,是人性最大的天敵,她抵不過這個冷清的敵人。

宴會在紛亂的交往和虛假的語言裏過去,第二天,鐵幕還要麵對案子,麵對狡猾的疑犯,這一次,他雖然成功抓獲了何賀和曲娜娜,這個案子卻是一個很小的綁架案,曲娜娜跟何覺路的案子自然有天津專門調查經濟的警察接手,由於何賀也是天津人,案發地點雖然在盛京,因為天津警方的要求這個案子還是移交到了天津那邊,不歸鐵幕他們辦理。

靳小強對曲娜娜很是癡情,陪著曲柳懋到了天津,為曲娜娜的案子活動,找到最好的律師為她辯護,在他們的努力下,曲娜娜被判了兩年有期徒刑,緩期兩年執行,算是一個不錯的結局。

曲柳懋把何覺路以前不合法得來的金錢全部返還給了國家,隻留下她和曲娜娜做生意得來的錢,這部分錢隻有一百多萬,賣了那家化妝品行和美容院,再賣了在盛京的兩所房子,曲娜娜看著剩下的一百萬元說道:“小強,你還要跟著我嗎?如果你有離婚的想法,我無條件同意。”

靳小強深深吸口氣說道:“當初,我愛上你,一部分是因為你有錢,可是,我發現,金錢並不能帶給我需要的幸福,以前,我生活的就是貧困的生活,已經適應了用自己的努力來博得將來的幸福,沒有錢,也一樣能尋找幸福,有了錢,反而容易迷失自己,我想,還是靠自己的雙手來掙得未來吧,娜娜,我愛你,比以前更愛你,經過這件事以後,我成熟了很多,以後,我們一起努力吧。”

曲娜娜把錢分給曲柳懋一半,說道:“毛毛,你拿著這些錢回家,在老家做一個小生意,還是蠻可以的,姐姐以後不能再照看你了,小強,你真的不在意我以前做過的事情嗎?”

靳小強的心裏有點苦澀,他想不到曲娜娜曾經有過那麽複雜的經曆,作為一個男人,說不在意是一件多麽難的事情,可是,他不能退出,生活已經讓他選擇了現在,隻有沿著這條路走下去,堅持就是勝利,他看著曲娜娜的眼睛說道:“我說不在意,你一定不會相信,我隻能說,比起你這個人來,我更在意你,愛,就是付出尊嚴,獲得苦澀,能在苦澀裏品嚐到甜蜜的人,才是愛情最終的選擇。”

曲娜娜的眼睛有些濕潤,她以為,愛上的還是那個最先走進她的生命裏的老師,女人,總是在意自己的第一次,哪怕是被不正常的手段失去的,她也不能忘懷,跟何覺路在一起的時候,她還是想起老師的時候居多,本來以為這輩子不會再愛上別的男人,跟靳小強在一起之後,她才找到純情的可愛之處,原本想用金錢攻勢把靳小強俘虜在自己的手中,不料,往日的傷痛被靳小強無意中揭開,兩個人最終翻臉,她在獄中的日子,靳小強為她奔走,找路子請律師,鼓勵她給她希望,既然已經揭開往日那段不堪回首的曆史,她再也無意隱瞞什麽,看到靳小強不在意以前的醜事,曲娜娜覺得自己完全陷落在他的愛情裏麵,人人都說愛情是個魔鬼,這個魔鬼對誰好,對誰壞,誰也最終無法從愛情的魔爪下逃脫。鐵幕是這樣的,李暢也是這樣,曲娜娜也不能例外。

曲娜娜歎氣對他說道:“對於以後,你有什麽打算?”

靳小強抿著嘴唇對曲娜娜點頭說道:“我真的愛你,既然我們回到以前的起跑線上,還是用我們的兩雙手,創造屬於我們自己的生活吧。”

“你能這麽想,我很高興,反正也是這樣了,就聽你的,走下去吧,不管有錢沒錢都要活下去,不管有錢沒錢都要活出一個人的品味來。”曲娜娜走過那麽長的彎路,終於明白了生活的真諦,金錢帶了的快樂隻是短暫的,隻有向著一個目標出發,享受其中的過程本身就是一種幸福。

由於她還處在緩刑期,不能離開天津,她和靳小強就在天津火車站租了一個小門臉販賣油條麻花之類的小食品。

這一天,曲娜娜看著攤子,猛然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從站台裏麵出來,她下意識叫了聲:“於大方?”

靳小強在身邊,眯著眼睛問道:“於大方?誰啊?”

“一個路人,曾經是朋友,現在是路人了。”曲娜娜的心裏小小激動了一下,馬上冷靜下來,見了又如何呢?人事變遷,兩個人再也不能回到從前了。

於大方正出差回來,走出出站口,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左右看了看,沒有熟人,苦笑著搖搖頭,也許,旅途勞累,聽差了吧?怎麽這個聲音有點像是安娜的聲音?聽說她逃跑以後,被抓住了,她沒招出他給她通風報信那段事,就是說,她的心裏還沒有完全忘記他,他已經有了新歡,舊人,應該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