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裏麵隻有曹真算不上有戰鬥力的人,白月鬥誌昂揚,她的血液裏麵天生有好鬥的基因,看到鮮血就興奮,全身的血液馬上被點著一般沸騰起來,戰意從她的眼睛裏麵暴露出來,讓鐵幕很是擔心,有多大的能力擔當多大的責任,白月空有戰意,卻不知道保護好自己,隻能讓他分神照顧她的衝動,讓他不能全力以赴去做應該做的事情。

曹真看著死者,呆呆站在那裏,並不動手,鐵幕怒道:“你傻了啊?怎麽還不把他挪開?”

曹真諾諾說道:“這是破壞現場啊,等警察來了,我們說不清楚的。”

鐵幕把受傷的女人交給白月,大步走過來,一把推開曹真,用手機把現場照下來,把自己隨身帶的衣服蒙在死者的臉上,抱著死者放在樹下,用樹枝草草遮掩一下,找到一張白紙,讓曹真用筆寫下中英兩國文字,意思是,樹下有死者,請遊人不要被死人嚇到,用樹枝把紙張釘在樹幹上,放在醒目的位置。

回到受傷的女人麵前,喂她喝了幾口水,鐵幕問道:“你跟那個死去的男人認識嗎?跑開的是凶手嗎?你認識不認識凶手?”

女人喘息著說道:“我和威廉走在這裏,那個人忽然竄出來,把威廉推倒在地,我聽到了他的慘呼聲,我尖叫起來,你們就趕來了,若不是你們,我也要死的,是不是?為什麽?為什麽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上帝啊,請看看我們吧,萬能的上帝啊。”她低聲哭泣著,在胸前勉力劃著十字。

鐵幕歎口氣,這個女人被嚇壞了,看樣子,她跟逃開的凶手並不熟識,這個人跟剛才在山下開槍的人是同一個人嗎?若是同一個人,開了槍之後,應該還有子彈的,這一次為什麽沒有用槍呢?如果他有槍,不但這一男一女會被殺掉,他們三個人也會有危險的,白月竟敢去樹林裏麵追蹤,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啊。

鐵幕抱起自顧著哭泣的女人向山下走去,對曹真說道:“你走在前麵領路,白月走在中間,我殿後,先把傷者弄下去再說別的。”

曹真憂慮地看了看山下,再看看太陽,再有一個小時就天黑了,山上的太陽下山早,下午四點左右就落山了,天黑以後怎麽辦?黑黝黝的山區,隨時哪個岩石和樹後都可能潛伏著未知的危險。

鐵幕看著他臉上恐懼的表情,歎口氣說道:“月月,你走在前麵吧,喏,這個樹枝你拿著,遇到危險,先退回來,我在後麵照看著,別害怕。”

白月哼了一聲,輕蔑地看了看曹真,說道:“我才不會被嚇到呢,放心吧,我做先鋒官,遇水搭橋見山開路,你是大元帥,曹真就是那個小兵。”

鐵幕很高興還能看到白月樂觀的樣子,隻有把神經最大限度地放鬆才不能使人最快疲勞,在有危險的環境下,人的神經每一根都繃得緊緊的,這樣神經兮兮的,人很容易就會因為極度疲勞喪失了身體的靈活性和準確的判斷力,從而陷入危險的境地。

鐵幕抱著受傷的女人走在後麵,她的精神很是委頓,身體比平時重了很多,鐵幕的眼睛不時看著四周,白月不時從地麵上拾起石頭,向草深林密的地方投擲,眼睛看不真切的地方最容易潛藏對手,自從發生第二起死人事件以後,登山的每一個人都置於危險之中。殺人者在不達到目的之前,絕對不會停止殺戮,除非,有不可阻擋的力量限製了他的行動,比如,被警察逮捕了,或者凶手反被殺死。

鐵幕看著白月,暗自搖頭,這樣下去,她的臂力會受到影響,不能發揮到最佳的狀態,不過,鐵幕沒指望白月跟凶手廝殺,暴力,從來都是男人的事情,讓女人衝在前麵,鐵幕想也不敢想。

不知道是白月的警惕性太高,嚇走了凶手,還是三個人的組成隊伍讓凶手有所顧忌,反正,直到他們平安到達營地,一點沒有遭遇到危險。

曹真看到營地,揚手高聲叫道:“你們快點來啊,這裏有人受傷了。”邊喊邊跑,衝在最前麵,白月無奈地搖搖頭,對鐵幕說道:“怎麽樣?很累吧?”

鐵幕試了試象山一樣重的傷者,笑道:“沒事,她的體重比你輕多了,你看,我們的援兵來了。”

在詹姆斯的帶領下,四五個男子從營地裏衝過來,接過鐵幕手裏的傷者,鐵幕的胳臂因為長時間的勞累,兩個胳臂不敢動彈,還是保持著抱人的姿勢,白月尖叫一聲,跑過來,幫助他活動雙臂,老半天,鐵幕的雙臂才算恢複了正常狀態,他甩了甩胳臂,說道:“很久沒幹這麽重的體力活兒了,真是有點吃不消啊。”

“你累了,讓曹真擔負一些啊,換換人嘛,真是一個傻瓜蛋。”白月嗔怪地責備道。

“他?”鐵幕搖搖頭,看著大口大口喝水的曹真,說道:“他吃飯行,吹牛行,幹活就不行了,我是吃飯不行,吹牛不行,隻能幹活了。”

“小樣,美得你。”白月上前輕輕吻了他一下。

詹姆斯拿來消毒水和繃帶,想不到他們準備的東西很齊全,給傷者換下毛巾,用消過毒的繃帶重新給傷者綁好傷口,對鐵幕說道:“我們還是快一點把她送到山下,我擔心她會失血過多。”

“怎麽送下去?”鐵幕看了看黑黝黝的大山,白天爬山還覺得崎嶇難行,到了晚上,一個不小心,掉下山崖怎麽辦?

詹姆斯看出他心裏麵的顧慮,說道:“我帶著人下去,我們需要做一個簡易的擔架,兩個人抬著下去,紮幾個火把拿著,在夜裏,隻有火把的亮度最好,比手電筒的亮度高,我們需要自願者。”

鐵幕想了一下說道:“在上麵,還有一個死者,我不會下山的,夜裏,可以在營地守夜。”

詹姆斯吃了一驚,想不到已經有兩個人死了,還有一個傷者,這下子,事情搞大了,想不出名都難,可惜,這個名頭是個惡名頭,如果是好名頭就好了。他痛苦地拍了拍額頭,對一旁做翻譯的曹真說道:“算了,我來搞定這些雜事吧,你們去組織輪班守夜的安排,這裏的安全就交給這位警官了,我們不能再出現任何傷亡了。”

鐵幕聽了曹真的翻譯,對他說道:“那麽,我們快一點準備吧,天要黑了,告訴大家,晚上不要單獨外出,暫時實行軍事管製狀態,有事要請假,做匯報,還有,別告訴大家,凶手很可能潛藏在我們中間,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驚慌。”

曹真的臉色有點白,在篝火的映照下,顯得陰晴不定,叫來幾個懂漢語的年輕人,他一頭紮進帳篷裏,不再出來了。

鐵幕看著詹姆斯忙著指揮人做擔架,紮火把,他把十幾個誌願者叫到一旁,說道:“懂英語的一組,懂漢語的一組,女人走開,男人分成四個小組,每組至少兩個人,拿著武器守在東西南北四個方向,點燃篝火守夜,零點換班,有警報首先示警,不要跟可疑的人纏鬥,更不要逞匹夫之勇,明白了嗎?”他看到白月夾雜在誌願者中間,才臨時說讓女人走開,他更在意的是白月要涉險,他絕對不會允許這一點的。

白月撅著嘴巴說道:“不行,男女都一樣,你不能有性別歧視。”白月的話引起幾個女人的共鳴,她們也想參與到為大家做事的行列裏麵。

鐵幕長大了嘴巴,怎麽也想不到性別歧視這樣的話會從白月的嘴裏說出來,在家裏的時候,她一向以大小姐的身份自居,從來沒說男女都一樣啊,這才來到外國幾天,就學會了新名詞?

白月得到幾個同性的聲援,越發得意道:“我們一定要加入守夜的行列裏麵,大家坐在一起聊聊天,也不會寂寞,這樣就不會困乏了,是不是啊?”最後一句對著別人說的,她不敢對鐵幕說,知道他心痛她,不會同意她太勞累的。

白月的話引起女人們的共鳴,她們出來旅遊本身就是尋找刺激的,有篝火,有陌生的人傾聽訴說,這一切在她們看來是那麽浪漫,那麽不可思議,反而把可能遭遇到的危險放在一旁。

鐵幕看著他們一個個興奮的臉,不覺搖搖頭,看來,還真的有人不把危險當回事兒,遭遇到危險和冒險精神不是一回事兒,冒險是一種精神的力量在支撐著腳步,不斷攀登不斷進取,危險是靠實力靠警覺性來解除的,沒有過人的體力和搏鬥手段,是不敢涉險的,失手了,就是生死立判的結果。

鐵幕看到過太多的生死,對生命更加珍惜,珍惜自己的才會珍惜別人的生命,對他人的生死產生別平常人更多的敬畏。

當下他把男男女女分成兩個替換的小組,每個小組分成四個方向的守衛者,在營地的四個方向把守著,點燃起四個篝火火堆,通紅的火光照亮了四周,山上的夜晚蚊蟲多,在火堆裏加入艾蒿驅散蚊蟲,每個人的手裏都拿著二丈多長的木棍,當做防身的武器,在鐵幕看來,他需要竭盡全力幫助他們做到最好,不讓任何一個人再出危險。

出來旅遊的大都是年輕人,坐在一起有說不完的話,上半夜,人們不習慣那麽早睡覺,都圍著篝火坐著聊天,到了下半夜,每個人都困倦了,接二連三地回去休息,後來,篝火旁隻剩下既定的守夜人,無關人等都走開了。

鐵幕給鐵幕挑選的是下半夜,他有個好習慣,善於給自己的身體設定生物鬧鍾,比如需要他在後半夜兩點醒來,不需要特殊的呼喚,也會在那個時間段裏醒來,今天,他給自己設定的是淩晨零點,果然,到了半夜十二點,就醒了過來,鐵幕在睡著的時候,白月跟那些人一樣在興奮中度過,睡眠的時間很短暫,剛剛睡下就到了換崗的時間。

鐵幕看著不斷打哈欠的人們,暗自搖頭,這不是不負責任,而是在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這些人都沒有經曆過生與死的考驗,不知道生死交換意味著什麽,他當初在學校受訓的時候,為了培養良好的生物鍾,經常一宿宿不睡覺,直到把神經訓練得有剛有柔才算解脫,說起訓練的辛苦,他再也不想回到從前的辛苦,那是一種生不如死的日子,這一邊人已經困乏的不行了,自己還要告訴自己,不能休息,不能睡覺,強迫自己順從設定的生物鍾,一絲一毫不能出差錯,出過一次錯就會前功盡棄,還得從頭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