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幕沉聲喊道:“放下你的武器,雙手抱頭,雙腿攤開,趴在地麵上,不要動。”

“這不可能,我是來談判的,不是投降。”對方掙紮著說道。

“你要麽投降,要麽死在我的槍口下,沒有別的路走,給你三分鍾的時間,好好想想吧。”鐵幕需要時間處理一下傷口。

他打開繳獲的背包,裏麵竟然是白色的粉狀物質,聯想到對方的職業,鐵幕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看來,這些東西就是所謂的毒品了,用手掂了掂,足足有十公斤左右,這是一顆定時炸彈,能讓人立功受獎也能讓人立刻下地獄,能讓人瘋狂爭奪也能讓人死去。

他小心地挑起一點毒品,撒在傷口上,海洛因有止血麻醉的功效,在沒有好一點的治療條件下,用海洛因來治傷,效果應該好。

鐵幕把傷口重新做了包紮,拿出手槍,檢查了一下彈倉,啪地頂上子彈,慢慢站起來,看了看對麵,說道:“你準備好了嗎?”

那個毒販子沒吭聲,忽然跳起來,舉槍對著鐵幕射擊,要知道,在販毒分子的心裏,從來沒有投降這個說法,他們做的都是殺頭的生意,早不在乎自己的生死,隻要有一線生機,就要撕破大網,殺出去,才是生存的唯一辦法。

鐵幕眉頭皺也沒皺,很鎮定地對著毒販子開了一槍,與此同時,他覺得自己的眼前一片火光,腦袋轟的一下,然後就什麽也不知道了,在倒下去的那一瞬間,清楚地看到,對麵的毒販子的腦袋開出一朵花,一朵鮮豔又淒涼的血花,這是最後一個毒販,打死了他,白月就安全了,鐵幕的腦海裏隻留著這個念頭。

當鐵幕醒來,看到的是白月滿臉痛惜的表情,他想笑,還想問問她,眼前一黑,又暈過去了,這一次,他徹底放心了,與其說是暈厥,不如說是睡過去了,他一天一夜沒睡好,中間經曆了那麽多的爭鬥和驚嚇,精神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再次清醒過來,鐵幕看到的不是白月,而是鐵子姍的一張木然的臉,哎呀,他叫了出來,問道:“月月呢?”

鐵子姍的臉馬上變得光輝燦爛起來,湊到他的眼前說道:“你放心,她沒事,在睡覺呢。”

“噢。”鐵幕放下了心,馬上又皺著眉頭說道:“我現在在哪裏?”

“在洛杉磯的中華私人醫院裏,你放心吧,一切都過去了,你平安了,有什麽事,慢慢說。”鐵子姍很溫柔地說道。

鐵幕長長喘口長氣,說道:“好了,終於平安了,我以為,再也見不到。”說到這裏,他的話頭一變,說道:“我以為,再也見不到姐姐了。”他本想說,我以為再也見不到月月了,幸好他還有理智,臨時改變了話頭。

誰知道,鐵子姍並不領情,撇了撇嘴說道:“白月沒事,倒是你啊,手上的,腳下的傷勢被感染了,你的手還行,能保住,腳趾頭截肢了,你不怪我沒幫你保住腳趾頭吧?”

“不會,怎麽會呢?姐姐,你是我的親姐姐,我怎麽會責怪你呢?能活下來,就是最好的結局。”鐵幕急忙安慰鐵子姍。

抬頭看了看臨床,白月露出腦袋,身體被雪白的床單蓋住了,手腕上掛著點滴,睡得正香,能看到她一起一伏的均勻的呼吸,他這才放心,看了看鐵子姍有點惱怒的眼神,急忙賠著笑臉說道:“姐姐,你也沒睡了吧?睡一會兒吧,我沒事了,你看看,我跳個舞給你看。”說完,就要從病**爬起來。

鐵子姍急忙按住他的肩膀,說道:“你給我等著,還有一筆賬沒跟你算呢,小樣,跑到美國逞能來了,殺了那麽多的人,你是吃人的魔鬼不是?”

“姐姐,看你咋說的?”鐵幕很快冷靜下來,說道:“我不殺人,人家就要殺我,難道,我會任由別人殺死不成?再說,誰想對月月不利,就從我的屍體上走過去,我絕對不會讓月月受到傷害的。”鐵幕慷慨激昂地說完,自己也有點汗顏,白月的傷勢,都是自己搞出來的,如果不是他,她也許還完好無損的呢,說什麽保護女朋友,不給她傷害就很好了。

鐵子姍伸手點了點他的額頭,說道:“就你能,你逞什麽能呢?弄得滿身是傷,還是一個殘廢,我聽說,白月的腰是你傷的,你可要想好了,是不是你弄傷的?”

鐵幕登時目瞪口呆,他萬萬想不到,還有這一出兒,期期艾艾地說道:“那個,我也不是故意的,都是,都是當時的環境,迫不得已,我相信,月月不會責怪我的。”

鐵子姍哼了一聲,悠悠說道:“那可不好說,人心隔肚皮啊,如果。你沒做,我怎麽會知道是你弄傷了白月?況且,這件案子聽說,非常複雜,還牽涉到墨西哥那邊,警察需要做詳細的調查,這一次,聖利安真的出名了,死了將近十個人,都是凶殺,比得上一場局部戰爭了。”

鐵幕看了看窗外明媚的陽光,輕輕說道:“能活下來就好,經過了那場生死搏鬥,我真的不願意再陷入無謂的糾紛了,有的人活下來了,有的人死了,生死隻在一瞬間,有什麽可爭奪的呢?也不是活不下去了,就是掙一個是非曲直罷了。”

鐵幕想到的是以前跟王揚的感情,自己真的對她很不公平,她為他付出的太多,聽周鷗說過,王揚還在盛京,並未象留言中所說的回到了老家,這次回去,找一找她,就是做不成有情人,做普通的朋友,彼此患難相助,喜慶吊賀總是可以的吧?朋友之間,久不來往,感情越來越單薄,如果這一次真的死在美國,見一麵的機會也不會再有。

鐵子姍看到他有一些傷感,有很多的感慨,馬上閉口不言,鐵幕剛剛從暈厥中醒轉,真正從鬼門關打了一個轉回來,能活著就好,還有什麽小小的恩怨放不下的呢?他跟白月的感情那是兩個人之間的事,自己一個當姐姐的,說啥都算得上一個外人。

看著鐵幕又閉上眼睛,鐵子姍走出去叫醫生,把鐵幕的身體重新做一次檢查,調整一下藥品,人體在清醒的狀態下和昏迷的時候,產生的激素和熱量絕對不一樣,支持人體活下去的維生素的需求量也不同。

醫生很快來到病房,給鐵幕做了一個檢查,鐵幕並沒睡著,配合醫生應答,鐵子姍在一旁做翻譯。

聽說鐵幕清醒了,醫生檢查完畢之後,三個身穿製服的警察走進來,,詳細詢問了案發的經過,鐵幕這才知道,美國調查重案的警察很正規,可能不允許穿便裝,看來,孫梅要求每個刑事科的同事要穿警服是跟國際接軌,並不是她個人的意願。

鐵子姍擔心地說道:“警官,我弟弟會承擔什麽樣的法律責任?”

那個領頭的警察是個黑人,大概快五十歲了,溫和地說道:“從你弟弟的口供看,他不需要承擔法律責任,一切都是自衛殺人的,但是,由於案情複雜,最終的結果需要法庭的裁決,看看他殺人的罪名成立不成立,如果是殺人的罪名成立,判終身監禁的可能性很大,如果罪名不成立,就會無罪釋放的。”

鐵幕這才知道,在美國,不存在什麽懲罰,一切都要看罪名成立與否,殺人的罪名成立,就是犯了殺人罪,罪名不成立,就無罪釋放,一般,在國內,就是殺人的罪名不成立,也有一個傷害罪,防衛過當一樣需要承擔法律責任,隻不過是輕判罷了。

他殺了十個人,怎麽說也有防衛過當的時候,比如,在傑裏夫失去反抗的時候,在黑暗中他打了傑裏夫一槍,那一槍就是明顯的防衛過當,他不想打傷傑裏夫,而是直接想擊斃了他,在那麽緊急的時刻,隻有一心一意要了傑裏夫的命,才能阻止他跟外麵的毒販聯係,還有最先殺死的黑人,他是主動進攻的一方,就是**裸的謀殺,設伏、刺殺,有明顯的預謀和攻擊行為。

聽了這話,鐵幕的心裏有點惴惴不安,他知道,美國的法律跟國內的不同,何況,他並不是一個執法人員,而是以一名遊客的身份來到美國的。

鐵幕猛然想到一件事,問道:“據華人童鑄的交待,他跟我之間是為了報複,我不明白,他們為什麽要殺害無辜的一男一女兩名遊客呢?”

那個警察看了他一眼說道:“聽說,你是一名中國的警官,可能很熟悉法律,更知道辦案的程序,按理,我不該跟你透露案情的,看在你是一個外國人,還是我們的同一行的身份,跟你說說吧。”這時候,另外兩名警官轉身走了出去,這是回避措施,避免黑人警官的尷尬,聽到不該聽的話也是一種尷尬。

黑人警官坐下來說道:“其實,死去的兩名遊客也是警察,為了調查聖利安地區的毒販子化裝成遊客的,那個受傷的女人,三個人都是,這樣看來,其中還涉及到警察內部的泄密情況,可惜,那些毒販子都死了,要不,可以問出一些情況的。”

鐵幕這才知道,他無意中卷入了一場大案子裏麵。他不知道,獨自一個人跟十名罪犯周旋,並一一殺死對方,自己隻受了點輕傷,十分驍勇善戰,稱得上是一名警界的精英,特別是那些毒販子,不但狡猾奸詐,更是亡命之徒,需要很多警察才能完成對對幾個毒販子的合圍,也就是說,在美國,通常是警察集中優勢的力量才能抗拒少數的毒販子。

黑人警官對鐵幕很欽佩,這才稍微透露一點案情,從罪犯的凶殘手段看來,鐵幕殺人的罪名成立的希望很渺茫,因為罪犯殺人在前,並且綁架了白月,鐵幕救人在後,在手中隻有一把水果刀的情況下,跟兩把槍展開肉搏,分明是一種不顧自己的生死的行為,很悲壯,很令人感動。

黑人警官聊了幾句,站起來說道:“以後,案情有了新的進展,我們還會麻煩你的。”

鐵幕跟他握了握手,說道:“有什麽事,我一定全力配合。”黑人警官的態度很好,他不能不作出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