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幕和張明達以前因為別的案子有過爭執,此後,張明達總是在一些模糊的問題上跟他唱反調,表麵上像是因為工作思路不同,實際上,兩個人有了在暗處較勁的趨勢。

鐵幕不屑地看了看李張明達,仰臉向天說道:“有的人呢,對案子的性質不夠敏感,就少在哪裏放屁。這明顯是報複性的殺人案,怎麽?你有不同的意見?”

張明達站起來,正要駁斥,王布野伸手按了按,說道:“坐下來,坐下來,我們在討論階段,有什麽不同的見解都可以說說,鐵幕,你別說粗話,大家心平氣和地談談。”張明達氣呼呼地坐下來,瞪著牛卵一樣的眼睛死死盯著鐵幕看,鐵幕冷冷地笑了笑,他並不在意張明達向他發出的敵意。

鐵幕和張明達的較勁,大家都看見了,接著是一陣集體沉默的時間,王布野點上一隻煙,咳嗽了一聲,說道:“關於封百舒的社會關係,我們還要更深入地調查,一定要找到第一案發現場和剩下的屍體,至於案發原因,在沒有足夠的證據支持下,可以暫緩定義,既然你們沒啥說的了,王雄誌和張明達一組,對福興小區繼續調查最後看見封百舒的目擊者,鐵幕和李暢一組對封百舒的社會關係展開調查,爭取早日鎖定他在社會上有哪些仇家,周鷗負責跟進收集到的封百舒所有的資料對這些資料進行刑事分析,可以散會了,都做事去吧。”

散會後,李暢不忿地對稍稍走在前麵的鐵幕說道:“老鐵,那個張明達怎麽老是針對你啊?”

鐵幕搖搖頭,努力趕走腦子裏不好的想法,說道:“你來刑事科的時間晚,難怪不知道其中的誤會,那是去年,轄區內發生一起入室殺人的案子,當時凶手把死者的隨身財物劫掠一空,可是,我發現,死者家裏最值錢的宋朝吉州木葉天目碗就擺放在距離死者不遠的地方,凶手忽視了價值一百多萬的天目碗,僅僅把死者隨身的幾千元現金和一塊金表和金戒指拿走了,我斷定,如果是入室搶劫的話,隻要不是流竄倉促作案的人,一定會事先調查遇害者的家庭情況,死者能把那麽昂貴的古董擺在人眼前,就證明擁有寶物這件事,知道的人不會少,後來調查顯示,我的推測是對的,凶殺現場很整潔,凶手對死者的家庭布局一定非常的熟悉,沒有留下可以供我們追查的線索,不像是流竄作案的人幹的。張明達斷定是因為搶劫殺人,我不同意,張明達的理由很簡單,凶手並不知道木葉天目碗的價值,再說,這個東西價值昂貴,不好出手,銷賬的時候容易被抓住,凶手跟別的搶劫者沒啥兩樣,即使看到幾百元也會殺人,何況是搶了幾千元,凶手看到那麽多錢的時候,大腦發熱,顧不得別的事情。我們倆各抒己見,辯論非常激烈,後來,我拋棄搶劫這條線,對死者的個人**展開調查,果然讓我找到死者曾經有一個秘密情人,是那個情人的丈夫殺死了情敵,破了這個案子。”

“那麽,張明達的心胸果然狹窄,事實已經證明他錯了,為什麽還要處處針對你?他是一個小人。”李暢說道。

鐵幕打開自行車的鑰匙,慢慢悠悠地說道:“我從來不去想,他是不是一個小人,辯則明,思則進,案情在不夠明朗之前凡事皆有可能,有一個跟我唱反調的人,讓我多了一條思路,這沒啥不好的,隻有從對立麵才能更容易看清楚自己,正可以防止自己進入案子的誤區,我也不是神探,犯錯誤是在所難免的,敵人比朋友更有價值,你別用有色的眼光看張明達,他在工作上還是有能力的,這幾年,跟著酒鬼學到了不少東西,可能,酒鬼那點家底要被他掏幹淨了。”

李暢使勁拍了一下鐵幕的車後座,說道:“一個心胸不夠寬廣的人,早晚不會有發展前途,稍不注意就會犯錯誤。”

鐵幕笑了笑,說道:“你別為古人擔憂了,不是還有我嗎?既然張明達針對我,我不可能不針對他,時時刻刻監視著他不讓他犯錯誤,他說這個案子是情殺,我就說這個案子是仇殺,至於是什麽性質的,還要看調查到的證據最終支持誰,不過,這個分屍案總給我怪怪的感覺,凶手殺人的手法太幹淨利索了,拋棄頭顱的地點卻非常笨拙,不對,其中一定有什麽我想不到的地方。”

李暢愣愣地說道:“有什麽不對的?”

鐵幕單手扶車,站著說道:“你看啊,死者的傷口切割那麽完整,還做出分屍的舉動,這說明凶手的膽子夠大,心思慎密你,既然是一個膽大心密的人,怎麽能把人頭拋棄在野地裏呢?縱然一時不被發現,時間稍長人頭就會腐爛,發出臭烘烘的味道,我們發現頭顱的時候,人頭已經開始腐爛了,你聞到那股屍臭沒有?”

李暢的胃裏一陣翻湧,急忙用手按了按心口,說道:“我遠遠看過一眼,原褚古看到死人頭象看著情人的眼睛一樣,恨不得眼珠子要掉了下來,我可忍受不住他那麽變態的嘴臉。”

鐵幕無奈地搖搖頭,說道:“我也擺弄過那個人頭,這麽說吧,當我們發現頭顱的時候,人頭已經變質了,反正,不久,人頭就會被發現的,擺在我們眼前有兩個問題,一個是凶手有意把死者的人頭拋棄在那個地方,這個問題有兩個小問題,一個小問題是,凶手對拋頭的四周不是很熟習,乘著夜色來到那附近,匆匆忙忙拋棄了人頭就遠離那裏,另外一個小問題是,凶手對那一帶有點熟悉,那麽他這樣做,就很耐人尋味了,一個稍有常識的人都知道,小樹林並不密實,掩蓋不了一人人頭,早晚會被發現的,如果拋棄在河灘和河裏,被發現的幾率相當低,符合毀屍滅跡的手法,凶手卻沒有這麽做,一定有他的理由。另一個方向是,凶手不是有意把人頭拋棄在那裏的,那麽有什麽樣的原因讓凶手把人頭扔在那裏呢?我們看到的都是結果,這個結果是由於很多必然和偶然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