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布野找出一份資料說道:“這是上級新分給咱們的同事羽惠,明天就要來正式報道了,你先熟悉一下,我對你們有兩點要求,第一,你們不要在上班期間把私事帶到單位裏麵來,我不想再看到今天這樣的事情發生,第二,你帶好這個新人,讓她從你的身上學到一些有用的東西。鑒於我們同事多的情況,我們分成兩個小組,王雄誌帶張明達、江山、周鷗,你帶李暢、羽惠,這樣,你的職務就能從二級警員跳到一級警司,怎麽樣?有問題嗎?”

鐵幕想了想,說道:“我擔心,周鷗不會跟酒鬼他們一組,還是我來帶好了。”他關心周鷗對比自己升職還在意。

“不行,這是領導的安排,你當是菜市場買菜啊?挑三揀四的。”王布野當即否定了鐵幕的提議,說道:“上一次破獲了頭顱案,我已經想上級給你請功了,這個小組的成立,是一種變相的升職,你要知道,職務對於你將來很重要,升上去了就等於邁過一個不大不小的台階,升不上去,以後升職要看機會,好好幹,在我的科室裏工作有功就要受獎,有過,就該處罰。”

鐵幕拿著羽惠的資料來到外麵的辦公室,地上的花瓶碎片已經收拾幹淨了。江山拿著掃把從外麵進來,順手把掃把放在門後。

鐵幕這才發現,王雄誌還沒有來,這個酒鬼雖然腦袋不是很清醒的,上班卻很少遲到,拿出電話給他撥了一個信號,手機提示,酒鬼的電話關機。

鐵幕皺眉看了看張明達,說道:“你去看看酒鬼怎麽還沒來?我有事跟他說,電話還關機了,真是的,不想上班的話不如趁早退休回家吧。”

張明達的臉色陰沉,轉身走了出去,走到門口,回頭說道:“你把你的車子借給我,這樣,速度能快一些。”

鐵幕把車鑰匙扔給他,說道:“記得加油啊。”

“好嘞。”張明達腳步輕快地走了出去,好像,隻有打著鐵幕著急的旗號,才能讓張明達生出自信跟他借車,他跟鐵幕的關係不是很好,很少跟鐵幕借車用。

鐵幕看著張明達的背影消失了,這才來到周鷗的辦公桌旁,輕輕敲了一下桌子,周鷗翻了個白眼球,沒好聲氣地說道:“有話就說,敲桌子幹嘛?”

鐵幕笑了笑說道:“頭兒決定把咱們科室分作兩個小組,我和李暢,還有新來的一個同事一組,剩下的由酒鬼帶隊,是一個組,以後,酒鬼就是你的組長了。”

周鷗的表情呆滯了一下,說道:“跟誰一個組,還不是為了工作?我不關心這個。”

鐵幕心中安定下來,他就是擔心周鷗堅持要調到自己一個組,周鷗這幾年跟他搭檔,兩個人合作得還算是愉快,配合默契,好像,除了同事之外,她對他隱隱有超出友誼之外的情愫,鐵幕很是擔心,這樣摻雜了感情因素的關係發展下去,會成為工作上的阻力,換一個角度來說,周鷗跟他在一起,還是有利於工作的開展,該死的,不受控製的感情,始終是一個麻煩。

自從古柳死後,鐵幕消沉了一段時間,正感覺古柳的陰影慢慢消失,他不想在短時間裏再戀愛了,好像,好不容易積攢下來的生出男女感情的勇氣,一下子被古柳帶走了。

鐵幕看看周鷗情緒還算穩定,這才回到自己的辦公桌坐下來,打開電腦,玩起了挖雷遊戲。

刑事科最近很清閑,沒啥大案子,大家都很無聊。

電話鈴聲忽然響起,鐵幕愣怔了一下,沒動地方,江山下意識地拿起電話,裏麵傳來張明達尖尖的聲音:“你們快點到我師傅家裏來,他被人殺死了。”

鐵幕騰地跳起來,第一個衝出辦公室,來到院子裏,四下看了看,才想起來,自己的車被張明達開走了,使勁對著台階踢了一腳,高聲喊道:“輪子,快點把車鑰匙拿來,出現場。”

輪子是開刑事科麵包車的司機,聽到鐵幕的叫喊,雙手**地從傳達室跑過來。鐵幕說道:“怎麽搞的?”

“剛才移栽幾棵花,弄髒了手。”輪子跳上車,周鷗和李暢也衝了出來。

鐵幕沒理他們,說道:“開車。”

輪子不像鐵幕那麽著急,等周鷗他們上了車,麵包車才拉響警笛,帶著滾滾的油煙衝出警局。

隨後出來的江山看著遠去的車子,使勁跺了跺腳,王布野喊道:“這邊。”

江山上了王布野的桑塔納轎車,才發現,技術科的人帶著工具箱匆匆出來,他們自己有車,王布野不等他們,和江山兩個人一輛車走了。

酒鬼被殺死在自己的家裏,仰麵朝上,心口插著一把隻能看見墨綠色刀柄的軍刀,旁邊有一灘血跡,看樣子是被人插了一刀之後,這才翻身。

屍體已經有點僵硬了,鐵幕摘下手套,試了試屍體的溫度,從皮膚的彈性和冷熱程度看,應該死亡七個小時以上,不到十二個小時。

從插中胸口的位置上看,是一刀斃命,鐵幕對周鷗說道:“凶手很老練,性格凶殘不像是第一次殺人,從血跡來看,酒鬼中刀之後,不超過一分鍾就死了,屍體是凶手翻過來的,這個角度,不可能是死者本人擺成這樣的角度,人臨死前要翻身,一定會讓四肢曲躬起來,這樣才能找到使力的支點,酒鬼的四肢沒有這樣的痕跡,也許是他中刀之後,知道不能幸免,連掙紮搏鬥的痕跡也沒有。”

周鷗聲音嗚咽著說道:“你,你能不能不用這種語氣談論酒鬼啊,他畢竟是我們的同事。”

鐵幕瞪著不帶絲毫感**彩的眼睛說道:“現在,他不再是我們的同事,他是受害人,隻有克製自己的感情,才能更客觀地找到凶手,他不是讓我們為他哭泣,而是為他報仇。”

周鷗知道道理是這樣的,她卻靜不下心來勘察現場,說道:“我還是出去透透氣吧。”

鐵幕對李暢說道:“你來協助我。周鷗的情緒不夠冷靜。”

鐵幕繼續勘察現場說道:“凶手是從窗戶進來的,現在還能看到窗戶呈半開狀態,昨晚的風很大,如果不關窗戶,能聽到很大的風聲,酒鬼的神經特別敏感,雜聲稍大就睡不著覺,可以肯定窗戶原來是關著的,是凶手進來的時候,打開了窗戶卻沒有關閉,這是一個極度危險的人物,爆發力強大,膽子也大,能徒手從下麵爬到五樓,而不用借助專業的工具,這樣的人,隻有特種部隊出身或練過武功的殺手才能辦到,這就是我們傳說中飛簷走壁的人物,他進屋以後,打開沒有鎖上的窗戶,可能在開窗的時候弄出了聲音,酒鬼聽到了什麽,起床查看,凶手就躲藏在沙發的後麵,酒鬼從臥室裏走過來,凶手跳起,一刀插進酒鬼的心髒,從刀子插進酒鬼胸口的角度看,這個人明顯比酒鬼的身體高大、強壯,刀子才能斜成這樣的角度刺進酒鬼的胸口,直至刀柄被酒鬼的肌肉阻擋住,這個期間凶手打開燈光,把酒鬼的身體翻過來,確認了就是他要殺的人,然後,從容走掉了,從留下的這攤不規則的血跡看,酒鬼曾經掙紮過,因此,血跡不是圓形,有一個向右邊擴大的痕跡,這是他在掙紮的時候,胸腔裏麵的血跡大量湧出造成的,可是,掙紮的時間很短,流出來的血跡不多說明這一刀已經是致命的一刀,凶手在夜間潛入,眼睛適應黑暗,酒鬼卻沒有開燈,有點奇怪,凶手用什麽聲音讓酒鬼在半夜裏醒來不開燈的呢?要知道,凶手進屋以後,短時間裏不會適應屋子裏的布局,如果要伏擊酒鬼,進出臥室的門後才是最佳位置,啊,我知道了,凶手故意把窗戶半開,就是為了讓酒鬼聽到風聲,起來關閉窗戶,那個時候,酒鬼一定是迷迷糊糊的,如果他在清醒的時候,一定知道,自己睡覺以前明明是關閉了窗戶的。”

鐵幕說完,閉上眼睛,又猛地睜開,說道:“屋子裏沒有被翻動的痕跡,說明這是明顯的報複性殺人案件,應該調查一下酒鬼生前的仇人。”

李暢讚同鐵幕的意見,說道:“等技術科的人來了以後,調查指紋和皮屑、毛發等殘留證物。”

鐵幕歎口氣,搖著頭說道:“這方麵的希望很渺茫,凶手很有反偵察意識,酒鬼死後,流出來的血跡也很少,這說明凶手在殺死酒鬼之後,被刺穿的心髒裏麵的鮮血流在他的胸腔裏,隻有表皮肌肉撕碎流出來的血讓我們看到了。”

鐵幕來到酒鬼的臥室,看到酒鬼的床很幹淨,白色的毛毯丟在一邊,他的衣服放在客廳裏麵,一張四個人的相片掛在床頭上方。鐵幕對李暢說道:“找找看,酒鬼的老婆和兒子、女兒在什麽地方?沒聽說他離婚了啊。”

李暢點點頭,走了出去,不一會兒回來,說道:“張明達說,酒鬼的老婆前幾天回到開封市。”停頓了一下,見鐵幕的眉頭沒舒展開,這才補充了一句:“他老婆是開封市的人,據說,娘家的母親有病,回去看看。”

鐵幕這才理解地說道:“哦,原來是這樣,那麽,通知那邊的人了嗎?”

李暢說道:“已經通知酒鬼的兒子,他在聯防隊上班,女兒在北京讀書,張明達已經在試著聯係了。”

鐵幕翻了翻酒鬼的臥室,說道:“這裏沒我們啥事了,讓技術科的人來提取指紋什麽的吧。”摘下手套扔進垃圾桶,點上香煙,鐵幕走了出去,看到站在走廊裏呆呆向外看著對麵那棟樓的周鷗,拍了拍她的肩膀,說道:“你跟張明達要車鑰匙,我在下麵等你。”

鐵幕指著光滑的外牆,四周是好奇的站在隔離帶後麵看熱鬧的人群,對李暢說道:“你見過能徒手攀登到五樓的人嗎?”

李暢哧了一聲說道:“怎麽可能?徒手攀登?隻有電視裏才有的鏡頭吧?”

鐵幕看了看四周,忽然說道:“我們到樓上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