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幕這才心情稍好一點,問道:“應該寫多錢的線人費?”

王布野翻開桌子上的文件看了看,說道:“三千元以內吧,對了,你那個組裏還有需要用到線人的嗎?”

鐵幕說道:“羽惠是新來的,就算了吧,周鷗是個女警,很少靠線人提供線索,李暢有兩個線人的。”鐵幕聽到王布野的話,馬上覺察到,既然王布野提到了他這個組,那就是說,張明達那個組也有線人費的。馬上把李暢抬出來,就是沒線人,找一個線人充數總可以吧?警察的辦案經費少,很多時候需要警察自己掏錢做工作,這個線人費其實是一種變相的補償款,能爭取到最好爭取一下,手頭也能變得寬裕一些。

王布野說道:“好,這件事沒你去辦,領到錢,跟周鷗和羽惠聯絡一下感情,吃吃飯喝喝茶什麽的,省得女人心眼小,知道有錢拿,心理不平衡,再有,讓羽惠做你便衣偵查期間的聯絡人吧,要讓新人早一日成熟起來,這是,你的責任。”

“是,頭兒。”鐵幕敬禮出門。

把寫線人申請的任務交給周鷗,鐵幕不像王布野說的那樣,把線人費全領了給自己,在他的小組裏,向來是均分的,鐵幕固然需要給線人,比如太歲一個月千八百元錢,在線人費用上,他向來不會專政的,領了錢,見者有份,反正是變相的補足,男人需要用線人,女人需要養活孩子和家人,誰也不容易啊,這是鐵幕團結同事一個很有效的手段。

周鷗遵照鐵幕的吩咐做事,鐵幕出了警局,找到太歲,問道:“你的那個讓你搞的小販子的水果車,你弄好了沒有?”

太歲因為推掉了賣水果的任務,心裏忐忑著呢,連忙回答道:“昨天就預備好了,您看看,就停在馬路對麵那個,還有秤和紙箱啥的,對了,要不要我批一些水果回來啊?”

鐵幕拿出五百元錢扔給他說道:“賣什麽水果,你看著辦,就拿這些錢先賣著吧,被讓我賠了錢就好。”

“你放心吧,反正是擺擺樣子的,能掙錢最好,難道還能賠錢賺吆喝?沒問題,交給我好了。”

今天王揚在家裏休息,沒去單位裏上班,明天就是星期天,她有三天的假期,在家裏收拾一下衛生,她走的這些天,鐵幕把家裏搞得很亂,這也是她沒收拾浴池的原因,打算今天放在一起收拾。

打開浴池的門,看到裏麵幹幹淨淨的,王揚噗嗤笑了一聲,這個鐵幕別看表麵上粗心,其實有時候他還是很細心的,知道體貼人,心疼女人,這就是一個未來好丈夫的光輝形象。

以前有一個說法,不怕男朋友婚前多麽愛你,隻怕婚後變了心,鐵幕這樣的人除了滿腦子工作,情商基本上等於零,變心不必太擔心。就是他啥時候能懂得自己對他的心意,這才是讓王揚亟待解決的事情。

用了一個上午把家裏的衛生打掃幹淨,王揚出口長氣,坐下來舒舒服服喝著茶水,她的電話響起來,拿過電話,上麵顯示是家裏的號碼,王揚按下接聽鍵,裏麵傳來弟弟的聲音:“姐,我和媽媽過去住幾天啊。”

“過來住?”王揚吃了一驚,馬上醒悟過來,說道:“是不是爸爸跟媽又吵架了?”

“你真聰明,一猜就準,這一次,爸爸把媽媽喜歡的瑤琴砸爛了,媽媽氣得不行,要跟爸爸離婚,我說,還是到姐姐那裏住幾天吧,媽就是那樣的人,出去幾天之後,想起爸爸的好處,就會自然回家的。”

“可是,可是。”王揚吱吱嗚嗚地說道:“可是,我住在朋友的家裏,不太方便啊。”

“你的朋友不是一個人住著大房子嗎?我住客廳,你跟媽媽一個房間,不會給你的朋友添麻煩的。”

王揚心裏暗暗叫苦,不該在上一次回家的時候,為了讓家人放心,她說自己住得很好,住在大房子裏,很自由的,沒想到,還有今天這回事。早知道這樣,也不會在家人麵前吹噓啊。

王揚心裏暗暗歎息,對著話筒說道:“好吧,我跟朋友商量一下,聽聽人家的意思,他讓你們來,我再通知你,他不讓的話,再想別的辦法。”

鐵幕回到家裏,聞到一股撲鼻的清香,說道:“阿揚,你做了啥啊?那麽香,饞死我了。”

王揚接過鐵幕手裏才買的蔬菜,說道:“我用油炸了幾條帶魚,好吃吧?慰勞你的。”

鐵幕眼珠子轉了轉說道:“好啊,我猜到了,你一定是……”

王揚緊張地說道:“我一定是啥?”

鐵幕看她緊張兮兮的樣子,這才說道:“你一定是忘記了給我買禮物,來討好我吧?”

王揚的臉一紅,說道:“我才不要討好你呢。我沒有忘記給你買禮物。”

鐵幕撓撓頭說道:“這是為什麽呢?不討好我,還有禮物,難道,今天是你的生日?不對,你是二月初三的生日,酒鬼曾經說過,你的生日很好,一生衣食無憂,有一個真心愛你的老公。”

“真的啊?”王揚很高興,轉念一想,說道:“不對,你啥時候想起來,把我的生日告訴別人了?還算命啊,難道你不是無神論者嗎?”

鐵幕自知失言,當初跟古柳在一起的時候,心裏對古柳和王揚難以取舍,聽到酒鬼說他會批八字,就是把當事人的生辰八字拿來,用既定的方法算出當事人一生的命運,他一時興起,把王揚的生日拿給酒鬼批,這件事一直瞞著王揚,今天說漏了嘴。

鐵幕以為王揚知道這件事會不依不饒,不料,王揚像是馬上忘記了這件事一樣,把鐵幕拿回來的蔬菜送到廚房間。

表麵上王揚不動聲色,心裏卻樂開了花,鐵幕把她的八字拿出去找人算命,這說明什麽?就是說他已經在暗地裏注意自己了,為了不讓鐵幕難堪,這才跑到廚房裏,要不,首先沉不住氣的是她。

要知道,鐵幕那樣的鋼鐵男人被人窺視到私底下的小動作,會相當尷尬的,王揚隻要知道他在乎自己就好,不願意繼續深究下去,這是她最聰明的地方,物極必反,讓鐵幕難堪之後,萬一他羞惱了呢?豈不是會影響到兩個人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信任?

吃飯的時候,兩個人都有些不好意思,這頓飯無端端增加了些許的曖昧氣氛,鐵幕是失言,心裏惴惴不安,王揚卻是暗暗心喜。快吃完飯了,王揚這才說道:“鐵哥,跟你商量一個事唄。”

“說吧,什麽事?”鐵幕大大方方的揮手,借以掩飾自己的不安,說道:“隻要我能辦到的,一定全力以赴。”

王揚看了看他,又把眼睛轉到一邊說道:“是這樣的,過幾天,我弟弟和媽媽要來看我,他們,他們想在你這裏住幾天,嗯,我和媽媽住一個房間,我弟弟自己住一個房間。不會給你增添很多麻煩的。”

鐵幕聽了,有點奇怪,怎麽她的弟弟和媽媽要來住?王揚的家遠在成都,萬裏迢迢的,一來一去路費就不是一個小的數目,看了看王揚,說道:“當真要來?”

“當真要來。”

“那就來吧,還有一間客房,給你媽媽和你弟弟住,咱們倆一個房間。”

王揚驚呆了,猛地站起來,差一點把飯桌帶倒了,碰得桌子上的碗盤一陣亂響。鐵幕馬上笑道:“開玩笑的,難道你還能當真啊?讓你弟弟住另外一間客房吧,住在客廳裏顯得我沒有待客之道。”

王揚從慌亂中冷靜下來,心髒還在呯呯亂跳,聽到鐵幕調笑的解釋,心裏一陣氣惱,心說,搬在一起住就一起住,難道我還能怕你吃了我不成。

鐵幕已經做出開玩笑的解釋,王揚也不好意思把這個話題繼續下去,半晌,才想自己應該表示一個態度出來,說道:“好啊,謝謝你鐵哥,我這就給家裏打電話。”

鐵幕看王揚沒追究他說搬在一起住的話,心裏鬆了一口氣,他不是那種經常跟人開玩笑的人,剛才那句話裏有鼓起的勇氣,還有王揚小心翼翼求他說事的可愛,再有,就是昨晚浴池裏旋旎的臆想帶來的延續。

種種複雜的情緒讓他脫口說出搬在一起睡的話,他的心裏嚇得要命,有一種等待王揚發落的不安,看到王揚反應那麽大,心裏一陣失望,急忙說了開玩笑的話。總算化去眼前尷尬的氣氛。

兩個人的心裏都是失落,都忙著掩飾自己的失態,過後,呆在自己的房間裏,鐵幕狠狠敲了幾下自己的腦袋,暗暗責怪自己臨時打的退堂鼓。

王揚也偷偷責備自己,怎麽會那麽沉不住氣呢?假如順著鐵幕的話說自己很高興跟他一個房間住,他是不是還會說出開玩笑的話?難道,假戲真做,不可以嗎?

兩個人懊惱了一陣,都把此事放開,王揚需要為弟弟和媽媽到來準備一些生活用品,鐵幕再次投入到酒鬼的案子當中,沒心思在這些小事情上花費時間。

第一天做小販子就刮起了大風,鐵幕蹲在獵槍家住的吉安小區裏麵,水果攤就擺在他家的樓下,從這裏抬頭就能看見獵槍的家,雖然有玻璃的反光,看不清屋子裏的人,隻要盯緊了進入單元門的每一個人,就能發現獵槍回來了沒有。

鐵幕暗暗罵著鬼天氣,早知道這樣,就不來遭罪了,為了早日抓獲獵槍,這些辛苦隻能默默承受著。

車上是太歲給搞來的蘋果、橘子、香蕉,大棗等物,還有一個寫著進價和賣價的單子,鐵幕記熟了這些,蹲在三輪車上看著過往的行人。

他心裏有點緊張,眼睛裏露出凶光,一個從旁邊路過的孩子,眼睛看著水果,可能渴望吃到水果,孩子的眼睛瞟向鐵幕,被他的凶狠模樣嚇壞了,轉身找媽媽,不敢再看鐵幕,孩子的母親覺察到孩子的異狀,順著孩子恐懼的眼光看到了鐵幕,狠狠啐了一口罵道:“哪裏來的路倒屍,嚇著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