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幕對著下麵說道:“你等著,我找人來救你出來。”

“好,別著急,我慢慢等你啊。”女孩子的聲音很甜膩。

鐵幕撒腿就跑,跑到半路,看到藤蔓植物纏繞在樹身上,搖搖晃晃隨風擺動,心裏一動,就是找到老師又如何?難道人多就能有主意嗎?他不再回去喊人,伸手扯下藤蔓,擄去枝葉,雞蛋粗的藤蔓應該架得住一個人的重量,這才回到山洞外麵喊道:“我把藤蔓扔下去,你接著,慢慢爬上來,好不好?”

“好啊,隻有你一個人嗎?”

“嗯。”鐵幕沒加細說,他扯著藤蔓這頭,另一頭放下來,聽到女孩子一聲歡呼,大概抓住藤蔓,鐵幕這才找到一棵生長在附近的樹,肩膀低在樹幹上,雙手緊緊抓住藤蔓,女孩子終於露出一個頭,接著是肩膀,最後,整個身體都出來了。

女孩子扔下藤蔓,抱住鐵幕的時候,他才發現,竟然認識眼前這個女孩子,就是白月,兩個人不同班級而已。白月不認識他,問道:“你也是高二的嗎?不經常看到你啊。”

鐵幕老老實實說道:“我認識你,你叫白月,經常跟別的同學在一起,我沒有你出名。”

白月看著靦腆的鐵幕噗嗤一笑,說道:“你救了我,按照規矩,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你有什麽要求,盡管說吧。”

鐵幕吭哧了半天,說道:“你把我的書包救了,你也是書包的救命恩人,你有啥要求,盡管說吧。”

白月呆了呆,哈哈大笑起來,說道:“你可真有意思,我是說,你就是讓我做你的女朋友,我也會答應的。”

“我,我不敢。”

說完,鐵幕奪過書包,轉身就跑,白月在後麵更加放肆地大笑起來。

從那兒以後,兩個人再遇到了,白月總是對他招手示意,鐵幕卻臉紅紅地躲開。那時候,他還不懂女孩子的心。

每個人的心裏對愛情都有一個定義,遇到什麽樣的異性?兩個人以什麽樣的方式接觸,希望以後會怎麽樣?這些都是有要求的,不能見著一個異性就定下終身,很少有那樣的人。白月在心靈還是一張白紙的時候,遇到了鐵幕,從此,她的心裏深深刻上他的影子,愈是得不到,心裏愈是想得到,這些年,她遇到的優秀男人也不少,拿出來跟鐵幕比一比,不由得還是鍾情於那個把她從死亡的邊緣拉回來的少年。

試問,有什麽友誼比在生死訣別的時刻結下的更醇厚?更能讓人難忘?

來到白月的辦公室,她回身抱住他,說道:“你現在長高了,比我還高,你救我的時候,還沒有我高呢。”摸了摸他的臉,說道:“還疼嗎?”

鐵幕指了指心口說道:“臉蛋子不疼了,心裏麵疼,那時候,我真的不知道,原來愛一個人的滋味是什麽樣的。”

“現在知道了?”

“深有體會。”

“她是誰?”

“誰是誰?”

“讓你愛,讓你喜歡的女孩子。”

“她死啦,我不會再看到她了,我真心喜歡過她,又親手把她送上了法庭,她自殺了,其實,最該死的應該是我。”鐵幕頹喪地說道。

白月的腦袋無聲吻過來,兩個人的舌頭很快攪在一起,直到呼吸困難,才分開,白月幽幽說道:“其實,我還欠你一條命,你欠我一個愛情,這些年來,我遠遠看著你,一直等到你消失了,看不見了,我才知道,沒有你,沒有愛情的滋味是多麽難熬,鐵幕,你真是一個鐵做的木頭,難道你不理解一個女孩子被拋棄的滋味嗎?”

鐵幕輕輕推開她說道:“這次來,我真的有事找你,那些話,我們等以後再說吧,最要緊的……”

“最要緊的是**。”白月打斷了他的話,伸手摸到了鐵幕的皮帶,鐵幕大驚,緊緊護住自己的褲子,說道:“白月,我們不要這樣,你先聽我說,完事之後,你說啥,我都聽你的怎麽樣?”

“不,我辦事之後,什麽都聽你的,怎麽樣?”

鐵幕的抵抗出奇地軟弱,在他來了興趣,放棄抵抗開始主動之後,白月才在他猛烈的進攻麵前半推半就之下完成了女孩子到女人的壯舉。

鐵幕一直到完事之後,穿好褲子才說道:“你怎麽還是大姑娘啊?”

白月劈手給了他又一個耳光,罵道:“難道我就不可以是大姑娘嗎?還不是讓你害得,害得我白白等了這麽多年還是黃花閨女,從被你救上來那刻起,我就立下誓言,第一次一定要交給你,誰知道,你竟然一點也不知道珍惜,還問,問啥問?”

鐵幕傻眼了,他竟然不知道白月對自己那麽情深意重,心裏頓時覺得羞愧難當,女人恩啊,果然是好拿不好留,拿去很容易,留下來,心裏沉甸甸的,想一想,咯得慌,再想想,沉沉的。

他不敢再說話,拉開門說道:“我出去一下。”

關上門,跺跺腳,發誓道,再也不來了,今天一見麵就挨了兩個耳光,這個女人,簡直是瘋了,她打了他,他一點脾氣也沒有,這真是鹵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啊。

鐵幕回到包房門前,揉了揉火辣辣的臉,今天真是出糗出大了,推門進去,看到這個幾個人跟三個小姐有說有笑的很是開心的樣子,不由得心裏很是感慨,做人何必那麽古板?放鬆一下,跟小姐聊聊天,做一些有益身心的運動,就不會有那麽多的煩惱了。

古人都說,煩惱本身就是自己找的,的確是這樣,感情在金錢麵前是那麽蒼白,感情在生死麵前就是透明到無視的地步,看來,及時行樂有及時行樂的好處,起碼不會那麽累地活著。

鐵幕帶著孫成等人出了迪廳,回頭看了看‘就愛吧’三個金光閃閃的大字,心想,愛過了,又如何呢?自己愛的人已經不在了,愛自己的人卻不畏死撲上來,心裏感歎了一會兒。

孫成看他不太高興的樣子,小心翼翼地說道:“鐵哥,接下來,我們去哪兒?”

鐵幕說道:“我回家,你們也回去吧,明天開車來接我,今天到此為止吧,沒找到疑犯,你們誰會開車?”

“我會。”張凡龍舉手說道:“我一般在晚上給別人開出租車,多掙一點錢。”

鐵幕說道:“好,就把車交給你了,明天到火車站外麵接我吧,我家在那附近住。”

“先把你送到家裏吧,這裏離火車站還有一段距離。”

孫成捅了張凡龍一下,趕緊說道:“好的,鐵哥,你注意點安全啊,找到了疑犯,就是半夜給我們打電話,我們也會隨叫隨到的。”

鐵幕下了車,看著他們遠去,歎口氣,站在迪廳的門前,等著白月出來,他想跟白月說清楚,不能就這麽不明不白地走了,這算什麽啊?有損鐵手這個名頭是不是?他是那種提上褲子就不認賬的混蛋嗎?

鐵幕從車裏下來,很快感覺到天氣的寒冷,他直直地站著,每當身體打一個寒戰,就意味著骨髓發出幾倍的熱量給身體,意味著他的體能產生巨大的消耗,可是他依然不為所動,身體並不曾因為寒冷而畏縮半點。

白月姍姍來遲,她重新換了一套衣服,上身是白色的貂皮短衫,下身是過膝的長筒靴,黑色的貼身保暖褲,身材愈加玲瓏婀娜,走到鐵幕跟前,站住了,歎口氣道:“你這是何苦呢?就是凍成了冰棍,我也不會可憐你的,以前,對你的愛戀,都隨著初次的鮮血流走了,我不會再愛你了,難道,你不知道嗎?”

鐵幕嘴角抽搐了幾下,語言艱澀地說道:“我傷害了你,等著你出來,對你說聲對不起。”

“對不起值多少錢啊?”白月笑道:“你知道我一天晚上掙多少錢嗎?抵得上你十年的工資,嗬嗬嗬……我幹四天,抵得上你一輩子的工資,你說說,我們之間的差距有多大?一年是365天,我活一年,你活90個一輩子吧,鐵幕,我們不會站在同一個起跑線上了,你走吧,我不願意再看見你。”白月說這話有賭氣的成分,在她的心裏希望鐵幕能低頭服軟,不料,鐵幕最恨的是錢,他沒有存款,沒有大筆大筆的收入,看到有錢人,心裏就會不舒服,白月這話深深刺傷了他稚嫩的心靈。

當鐵幕離開,黑影一步一步遠去,路燈下,影子拉得很長很長,白月喃喃說道:“你不會理解我的心的,當你把你的愛人送上法庭的刹那,你知道嗎?斷送的不僅僅是一個人的愛,還有更多深愛你的人,你傷了我的心了。”說完,眼淚串串流下來,淹沒了白月腳下的土地,淹沒了本來就被愛戀創傷的心靈,愛和恨從來如孿生的姐妹,愛有多深,恨就有多深。

站在白月身後的一個保鏢說道:“小姐,他惹著你了?我去教訓教訓他。”

白月回身給了那個人一個耳光,捂著臉跑回迪廳。剩下那個保鏢一個人呆呆發愣,這麽多年了,沒見過白月當著人的麵哭過,那個小子,真是該死。不過,以他的智商,根本不會明白糾纏在兩個人之間的愛恨纏綿。

鐵幕一步步走下去,走成機械的步伐,他的大腦一片混亂,想不到白月變成了這個樣子,她是什麽?是金錢的奴隸還是掙錢的機器?變成什麽跟他有關係嗎?他的心裏永遠保存著那個頭頂上紮著兩個小辮子,笑語晏晏的陽光女生的可愛形象,沒想到,七年後,白月會變成這個樣子,比時髦還要時髦的女人,鐵幕摸了一把臉龐,流下來的是冰冷冷的水,淚水凝結成的冰。

回到家裏,父母正在陪著舅舅舅媽,姨姨姨夫十幾個人在看電視,邊看邊爭吵,一時人聲鼎沸,不知道說些什麽,鐵幕給長輩挨個問候,任憑他們拉著他的手問長問短,鐵幕本能地應酬著這些看似關心實際上打探他的前程的問候,覺得自己的心依舊在流血,不停地發出泊泊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