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語言在別人看來要多麽可笑就有多麽可笑,簡直是傻到透頂的想法,辯解就是編故事,編故事就是不夠誠懇,偏偏白月同樣傻乎乎地相信他的話,相信她愛的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不會在困難麵前退縮半步,不會假裝為自己的無能開脫,更相信,他真的是因為童鑄是自己地人,這才心有旁騖,不能盡全力拚鬥。

白月把鐵幕安頓好了,他忽然說道:“你爸爸呢?我想見見他,來了,跟你還有了親密的關係,不見,就失禮了。”

“我爸爸在另外的房子裏住,這裏隻有我自己,你想見,改天吧,好嗎?”白月變得很溫柔,當然,她心裏明白,帶鐵幕見自己的父親意味著什麽,隻有感情到位了,才能互相見見雙方的長輩,意味著男女雙方的關係有了新的突破,以後,就可以進入婚嫁的階段,她還沒做好出嫁的心理準備,愛情的結局並不全部是婚嫁為結束的。

白月走到一個角櫃前,打開角櫃,拿出外傷工具箱,裏麵有全套的酒精棉、紅藥水、雲南白藥、鑷子、繃帶等物品,她拿出一瓶藥酒,在一個青花小瓷碗裏倒出少許,挽起袖子,慢慢醮著藥酒,給鐵幕揉推胸口的淤青,鐵幕在她輕輕的動作裏,睡著了。

等他醒來,已經是半夜時分,鐵幕被刺刺癢癢的發絲鬧醒的,醒來看到昏暗的月光下,白月脫得隻剩下貼身的內衣,右手搭在他的肚子上,他的胸前綁著綁帶,隻有頭部不得勁,傷口隱隱作痛,胸口的鬱悶好了很多,耳邊傳來白月均勻的呼吸聲,低頭看著煽動的鼻翼,小巧的嘴唇,彎彎的眉毛,鐵幕心想,難道,這就是小妻子的人選?將來,兩個人在一起,生老病死,永不分開?不管是貧困、衰老、疾病、災難,都要患難與共,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直到睡在一個棺槨裏麵?怎麽看都像是做夢一樣。

在自己的心裏究竟最愛細心體貼溫婉可人的王揚,還是英姿颯爽互相信任可以托付生命的周鷗,抑或是眼前這個最先走進內心,多年來依舊不改初衷的白月?鐵幕不由得在心底裏暗暗歎息,可憐啊,分身乏術,不能把這幾個好女孩一一戀愛一場。他的心裏充滿了矛盾和苦惱,未來的人生誰可相依?

可能是鐵幕不能入睡的動作驚醒了白月,她睜開眼睛,看到鐵幕,吃了一驚,正要嗬斥,忽然想起來,昨天晚上是自己讓鐵幕睡在這裏的,她迷迷糊糊翻個身,又睡了過去。

鐵幕不知道啥時候再次睡著,等他醒來,白月已經起床,臥室裏空無一人。鐵幕打開門去廁所才發現,白月穿著一身雪白的緊身內衣,在客廳裏練習瑜伽術,看了看,鐵幕搖搖頭,這樣的動作隻能玩玩,臨敵對陣一點用處也沒有。

洗漱室裏麵有白月給鐵幕新準備好的用具,在不做大動作的情況下,打掃完個人衛生,白月拿著他的電話進來說道:“你的電話。”

裏麵是父親鐵長流的聲音:“早晨和你媽去醫院看你,護士說,你一宿沒回醫院,去哪兒了?”

“哦,在我朋友的家裏,嗯,有點事。”

“你住院著呢,就好好在醫院裏呆著,東跑西跑的,像什麽樣子?你是不是不用我們來照顧你了?”

“好的,好的,我辦完事就回去,嗯,再見。”

鐵幕接完這個電話出了一頭的汗,爸爸一般不幹涉他的事,這一次聲厲疾色地責問顯然很生氣,也許老媽就在父親的身邊跳腳呢。

白月擠了擠眼睛說道:“叔叔是問你去哪兒了吧?你就直接說在我這兒不就完了嗎?”

“那不行。”鐵幕脫口說道,說完,有點心虛地看了看白月,解釋道:“我家裏還不知道你的存在,讓我慢慢跟他們解釋吧。”

白月若有所思地看著他說道:“你家裏是不是不同意我們啊?別人不了解我這個人,你應該了解的,是不是?我有錢,都是用正當手段掙來的,若是犯法了,早就進去了,並且我愛你那麽多年,你怎麽也要對我好一點吧?”

鐵幕正要說話,電話又響起,是周鷗的來電,鐵幕想起她也許在醫院裏,猶豫了一下,要不要接通電話,白月一把搶過電話,說道:“我跟你的家人解釋吧,反正,我不怕什麽,你這個人,偷吃容易,吃完了又死不承認,別讓我看扁了你啊。”

鐵幕瞪著眼睛說道:“是我的同事,談工作上的事兒,你要幹嘛?”

白月轉過身,不理他,把電話放在耳邊說道:“哦,是木木的同事啊?嗯,他在我這裏,昨晚來的,你要跟他說話?好的,請稍等。”

把電話遞給鐵幕之後,揮了揮拳頭,意思是不許說假話,鐵幕鬱悶地對周鷗說道:“是的,我很好,昨晚,昨晚沒啥的,不習慣呆在醫院那個地方,嗯,車子啊,你開過來吧,在鎮中心的一座白色別墅這裏,很好找的,我會在門口接應你。”

白月對他說道:“你的同事要過來?我的家不喜歡別人隨便出入,這樣吧,我替你出去打發了她,你在家裏等著,有傭人馬上拿來早餐,你先吃飯吧,我特意讓他們做了補血養氣的銀耳湯,你多吃一點啊,傷勢會早一點痊愈。”

鐵幕想了想,點頭同意了,讓周鷗進來,的確有點不合適,上次在鞍山,跟王揚遭遇,兩個女人對他有了意見,這次,說啥不能再卷進去了,讓白月出麵處理也好。看看白月是怎麽看他和同事之間的關係吧,至於周鷗,上次已經有了他跟王揚在一起的經曆,相信這一次不會當場發飆,如果自己出去,少不得要跟她解釋,這件事,一時又難以解釋清楚。

鐵幕專心跟早餐搏鬥,白月卻帶著周鷗走了進來,兩個人手挽著手,像是多年不見的好友一樣,鐵幕沒想到白月出爾反爾,竟然沒把周鷗打發走,而是帶了進來,舉著小勺子發愣,盛滿勺子的銀耳湯撒了滿桌子也不知道。

白月像是女主人一樣,微笑著說道:“看看你,不認識了是咋的?傻乎乎的,湯撒了都不知道。”

鐵幕心裏不由得暗暗歎息,看來,跟周鷗少不得多費一番口舌解釋了,不過,眼前的情形,能解釋清楚嗎?轉眼間,他跟白月相處得跟兩口子似的,編故事吧。

周鷗倒是很鎮定,跟她相處已久的鐵幕在她鎮定的外表下,發現她的眼睛深處潛藏的憤怒。白月笑了笑說道:“周姐姐,我給你拿一副餐具出來,你先坐著,有事慢慢聊。”

鐵幕看著白月離開了餐廳,急忙抓緊時間說道:“她是我的同學,昨晚,有工作上的事,我不顧傷勢沒有痊愈,就來跟她談工作,後來,竟然睡著了,就是這個樣子的了。”

周鷗橫了他一眼說道:“你不用跟我解釋,我也不是你什麽人,你帶傷堅持工作深入虎穴,應該讓王布野科長給你發一個模範獎狀啊,需要我回去跟他們說說嗎?”

“不要了,還是我親自跟他們說吧。”鐵幕急忙說道。說完這話,心想,周鷗的話語真是犀利啊,天知道他昨晚來到白月的家裏究竟是工作重要還是更喜歡和她在一起。

周鷗跟他心有靈犀似的,笑了笑說道:“我看也是,我已經是離開刑事科的人了,怎麽說都是一個外人,不好過分參合你們之間的事情。”她說的話,把‘外人’兩個字咬得很重,不得不讓鐵幕做一個過多的聯想,周鷗跟自己和自己跟白月之間究竟誰才更是外人?

鐵幕閉口不言,周鷗也閉嘴不說,鐵幕心裏有點疑惑,忍不住說道:“你跟,白月以前就認識?”

“不認識,現在認識也不晚。”周鷗硬邦邦地說道。

鐵幕心想,難道你們之間達成了什麽秘密協議?不禁對白月搶著出去見周鷗起了疑心,到底還是女人和女人之間好溝通啊,現在還沒怎麽著呢,就把他這個男人擯除在外了?

白月滿麵春風地拿了一套餐具出來,連聲說道:“怠慢了怠慢了,對不起,真是失禮得很,周姐姐,你別見外啊,咱們都是自己人。”

鐵幕忍不住說道:“白月,周鷗比你小兩歲,你怎麽叫她姐姐?”

白月笑道:“我看周姐姐顯得比我成熟,我這麽稱呼是尊重的意思,將來啊,周姐姐越來越年輕,我倒真的成了她的姐姐了。”

鐵幕皺眉不滿地說道:“我第一次發現,你這麽會說話,這張嘴簡直能把死人說活了。”

周鷗叮叮當當擺弄著餐具,像是沒聽到鐵幕的話,白月狠狠瞪了一眼鐵幕,說道:“木木,你快吃飯吧,這麽好的飯菜也堵不住你的嘴?”

鐵幕一邊吃一邊心想,連木木都叫出來了,這麽親昵的稱呼適合在周鷗麵前叫麽?哎呀不好,白月這麽做分明是想把我身邊的女人都排擠掉,將來,白月就能控製我了,這個女人在社會上摸爬滾打了這麽多年,沒有一點手段,怎麽能統領手下的小弟,難道僅僅憑著她爸爸哥哥的餘威就能成事的嗎?想到這裏,再看白月的俏臉,隱隱成了美女蛇的化身。

白月自然不知鐵幕心裏的想法,邊吃邊對周鷗說道:“木木說得也對,以後我還是叫你妹子吧,叫你姐姐,把你叫老了,你的心裏會有壓力的,來,妹子,嚐嚐這個豆芽,這是泰國進口的小綠豆生出的豆芽,很有營養,對我們女人的美顏尤其有效果,這是盛京老郭的豆腐,據說有上百年的曆史,說得上是經過千錘百煉的祖傳秘方做成的。”白月殷勤地給周鷗夾菜,勸她吃飯。

周鷗笑道:“吃啥,我還真不太挑食,嗯,我叫你白姐姐吧,白姐,你家裏這麽大啊?你是大老板吧?”

“哈哈哈……什麽大老板?我這是借著父兄的餘蔭,撈偏門罷了,唉!我一個女孩子在社會上打拚,真是累啊,有了木木和妹子的照顧,簡直讓我如虎添翼,再也不怕那些雞鳴鼠盜的人覬覦我的財產了,這些年,木木一個人跑出去,一去就看不著影子,我一個人要照顧社團,還想著他,真是受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