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那麽感動吧!不過……前塵往事了,佳人已去,唯有一聲歎息了。”

“我想她會很感謝你的。”蘇青鸞垂了眼,吸了吸鼻子將眼淚吞了回去,微微的笑了起來,“你真是個好人。”

“好人?”慕楓笑了起來,“或許就做過那一件好事而已,你也太多愁善感了,那麽容易相信別人,看來……你在冥禦師兄身邊是白呆了。”

蘇青鸞跳下了牆,上了馬,她知道慕楓就跟在她的身後,於是道:“我說過了,我跟他隻是利用關係而已,說到底你為什麽故意輸給他?”

慕楓騎著馬到了她的身邊,兩人朝著皇城的方向而去,他隻是大大咧咧的笑了一聲,然後道:“我說過了,美人所求我一向都不會拒絕,何況……你希望他好起來。”

蘇青鸞咬了咬唇,隻是她當時表現出希望冥禦的眼睛好起來,他就那麽擅自並且快速的做了決定嗎?

她看著慕楓的笑臉,全身散發出來的那種與世無爭,又瀟灑不羈的氣息,到底這個人……是太簡單,還是太深沉?

“你那個侍衛不陪你一起來了?”慕楓突然問起這個時,蘇青鸞愣了一下,然後才冷聲道:“不需要了,人還是靠自己最穩妥。”

慕楓聳了聳肩膀,歎道:“也是,不過嘛你武功也太差了,不如讓我來當你的侍衛好了,你看還有誰敢欺負你?”

“少穀主!”蘇青鸞突然換了稱呼,叫得很認真,然後笑了起來,“不勞煩您大駕了,您還是遊山玩水去吧,這些地方不適合你的!”

她緊緊的捏住了韁繩,已經能看到遠處皇城隱在月色下那陰霾的影子了,心裏卻不由得沉重起來。

“你還知道這地方適合不適合啊?”慕楓突然很認真的看向了蘇青鸞,“最不適合的是你吧,本少爺做事無怨無悔,在哪都能隨遇而安,逍遙自在。”

蘇青鸞別過了臉,沒有去理他,這時兩人已經到了皇城門外,蘇青鸞的模樣守衛們記得很清楚,所以二話不說的打開門,然後有人快速的往宮裏跑去,“稟報皇上,蘇姑娘回來了。”

蘇青鸞就當沒聽見,有她帶著慕楓進宮,誰也不敢說問一句,何況慕楓的模樣他們還是記得的,那是有著先皇金牌的人,哪裏是他們能有半點質疑的。

“咦?”兩人下了馬,馬匹被守衛牽走了,他們一路暢通無阻的進了皇宮,慕楓不由得四下看去,疑惑道:“皇宮原來這麽好進的啊?是你太有名,還是因為我太英俊了他們不敢攔?”

蘇青鸞越發的疑惑了,“你不是有先皇禦賜的金牌嗎?他們誰敢攔你?”

說出來後,蘇青鸞才知道自己說錯了話,作為蘇青鸞……哪裏會知道慕楓有什麽金牌?

慕楓愣住,疑惑的歪了歪腦袋,蘇青鸞以為被他發現了破綻,正要解釋時,卻不想他先說:“那金牌……早就……”

說到這裏他住了嘴,輕輕的皺眉,“我是不是來過這裏?”

“聽說兩年前來檢查過什麽聖藥吧。”蘇青鸞別過了臉試探著說了出來,慕楓卻咬唇沉思了下來。

“怎麽了?”看著他的反映,蘇青鸞越發覺得事情不對。

“沒事,難道我老了?”慕楓‘哈哈’笑了起來,“記性不好了。”

說完,前麵突然來了一隊人馬,前麵急衝衝而來的便是帝桀,他幾步上得前來,一把抓住了李絡歆的手腕,仔仔細細的看著她。

“皇上?怎麽了?”蘇青鸞笑了笑,裝作沒事一般,問道:“太後的毒解了嗎?我把少穀主也帶來了,若是還有什麽問題,可以讓他看看。”

帝桀沒有回答,隻是看著蘇青鸞,看了一會兒,心裏那一股憤怒和緊張才緩和了下來。

她掉下山崖去,他的心差點就這樣死掉了,沒能下去救她,他幾乎崩潰了。當得知她也許沒事時,他第一時間下去找了……可是找到的隻有她留下來的字條和紫蘇草。

她居然!就那樣走掉了!

帝桀回來整三天,天天都揪著一顆心,派出去打探的人說她曾在冥禦那裏出現過,他的心就像被刀割了一般。

她死裏逃生,卻第一時間去找了冥禦!他不想知道為什麽,也不想知道他們究竟謀劃著什麽,他想去找她,親自帶她回來……

可是……他忍住了,她說過她會回來的,於是他每天提心吊膽的瞪著。

心裏的憤怒一點點的積攢起來,若是她再不回來!他真的會讓去讓冥禦和那間小竹屋都煙消雲散的!

可是此刻她回來了,站在他的麵前,還是那樣嬌媚的笑著,雖然不是他熟悉的那個人的笑臉,可是他的心卻終於落下了。

憤怒也好,擔心也好……這一刻都煙消雲散了,可是她無所謂的態度,卻還是讓帝桀的心痛,到底他要如何……才能讓她明白呢?

“你去哪了?”帝桀緊抿著唇問了一句,臉色卻鐵青得嚇人。

蘇青鸞笑了起來,伸手挽住了帝桀的手腕,貼了上去,嬌聲道:“奴家去看望冥大人了,剛好少穀主舍身相救,又說答應奴家看好冥大人的眼睛,所以就先帶著少穀主去了。”

帝桀聽著蘇青鸞的話,抬眼看向慕楓,第一眼時他敏銳的直覺就告訴他……這個人似乎和那個慕楓不一樣。

他坦蕩多了,眼睛不似那般漆黑得像一個無底洞,他的眼很晶亮,感覺‘嘻嘻’的笑著,可是又異常的邪魅,深沉。

他身上灑脫的氣息更濃厚,卻是少了一份讓帝桀感覺不舒服的壓迫和陰冷。

為什麽兩年時間……一個人的變化卻如此的大?

“你能治好冥禦的眼睛嗎?”帝桀冷冷的問了一句。慕楓點頭笑了起來,“那當然,答應過小青鸞的事情,當然要說到做到。”

也不知道慕楓是不是故意的,在聽到那個稱呼的時候連蘇青鸞也差點笑了起來,帝桀的眸子暗沉,臉色越發的不好了。

說到底……慕楓再變,讓帝桀討厭這一點,卻是一點也沒變!

“那你來這裏幹什麽?”帝桀這麽問的時候,還特意道:“記得上次來時還說皇宮不適合你,怎麽也不願意住在這裏的。”

慕楓搖搖頭,然後打開折扇,瀟灑的扇了起來,答道:“今日不同往日,更何況小青鸞的侍衛有些不方便不能保護她左右,所以本少爺就自薦來當這個護花之人了,有何不可?”

對於帝桀提起他上次來過皇宮,慕楓心裏早有些眉目,所以沒有表現得很吃驚,淡定從容,甚至笑得越發歡快。

聰明如他,能在棋盤上勝得冥禦,就證明他的心思和計謀絕不會比冥禦差,隻是這一瞬,他已經明白了。

但是卻沒有表露。

“你累了吧,回去休息。”對於慕楓,帝桀沒有過多的理會,畢竟他有金牌在手,不可能是帝桀能驅逐出宮的。

他轉身擁著蘇青鸞,將她帶上了早已經準備好的鑾駕之上,朝著君霄殿而去。

慕楓看著兩人依偎而去,看到蘇青鸞在帝桀麵前完全和之前的她判若兩人,心裏越發的好奇了……這個女人,到底是幹什麽的?

在冥禦的身邊,說是相互利用,那麽就一定是兩人達成了共同的協議,能達成共同協議就表明,他們的目的是一樣的。

隻是……慕楓歎了一聲,一個小女子而已……又何必參與到這些爾虞我詐當中,最終受傷的……不還是她自己嗎?

慕楓笑了笑,扇著折扇,自己移動腳步,在皇宮裏四處遊蕩了起來,當他一個人的時候,想起那已經香消玉殞的故人,心裏不免有些傷感。

十一年,他該來看看她的,可是為什麽卻一次都沒有呢?

想起記憶裏那雙倔強明亮的眼睛,那堅強清秀的小臉!明明早已經模糊了,可是這刻卻又記得如此清楚,似乎那些事情才發生了沒多久一般。

她到底經曆了什麽樣的人生?

慕楓從懷裏拿出那隻小兔子,攤在手掌,不免苦澀的笑了起來……皇城裏燈火通明,冥禦坐在湖邊的一棵柳樹上,拿出了隨身攜帶的玉簫,抒發起了自己抑鬱的情懷……

終是無緣,又何必強求。

剛進了君霄殿的蘇青鸞聽到這一陣悠遠傷感的旋律時,腳步不由得一頓,帝桀皺了皺眉頭,有些不悅的道:“你一定要帶著他嗎?朕讓莫言保護著你不好嗎?”

“奴家說過了,”蘇青鸞輕輕笑了起來,“是別人的話,奴家不安心。”

帝桀深深的歎了一聲,沒有再爭辯,隻是伸出雙臂將蘇青鸞擁抱了起來,歎道:“是朕沒有保護好你,危害你的那些人朕已經帶回來了,會問出來誰是主謀的。”

蘇青鸞的嘴角有一絲冷厲,想起那些冰冷的箭來,說道:“若查出來主謀是誰,皇上能把她交給臣妾處罰嗎?不管如何都不得過問。”

帝桀愣了愣,將頭埋進了蘇青鸞脖頸的青絲間,點了點頭,“朕說過,你要什麽,朕都給你。”

蘇青鸞笑了起來,不管主謀人是誰,因為她想讓那個人是誰,她就得是誰!

她說過的,她會讓所有人都得到懲罰,一個也別想跑掉!該還的……終歸是要還的,對嗎?

胭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