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萬籟俱寂,汪家十六口人,同時在睡夢中看見了最不可能看見,也最不願意看到的人:汪繼忠

爺爺,昨天晚上我看到太爺爺了僅四歲半的小家夥,是汪繼忠的大重孫,烏溜溜的眼睛望自己的爺爺,汪繼忠的長子,汪建民。

聞言,正在吃早飯的汪建民臉上仿佛蒙了一層陰霧,和祥的微笑被一隻無形的手給抹掉了,變得僵如冰石。

他不敢說出來,因為夢中的父親,陰森可怖,嘴邊還有血絲,高舉著一根手腕粗的木棍,嚴厲地訓斥著他昧著良心,去敲詐一個七八十歲的老人,將來必定會遭到天譴。那麽粗的棍子就這樣劈頭蓋臉地砸過來,老頭子,你可夠狠心的

爸,我也夢見爺爺了他說我們不該去敲詐一個七八十歲的老人,還拿了好粗的棍子追著我打。女兒汪婭也開口了。

接著,連續幾個家庭成員都在說做了同樣的夢。

汪建民放下了筷子,他沒有了食欲,父親夢裏說的話,曆曆在目,父親一如他在世般的嚴厲。

小兒子心直口快地說道:爸,您說會不會是爺爺去世後托的夢啊怎麽我們幾個都做一樣的夢呢夢裏爺爺還穿著那件灰夾克。說到這裏,他頓住了嘴,爺爺去世時,穿的就那是那件灰夾克

汪建民歎口氣說道:看來,我們家這位老太爺是不想我們多生是非,實際我也不想,但是胡家這麽多年來,一直壓我們一頭,我就是咽不下這口氣說著狠捶了一下桌子,呯的一聲,把眾人嚇了一跳。

汪妻早就嚇得魂不附體,她決定吃完早飯,回娘家看看母親,在汪妻的眼裏,這個家不幹淨

傍晚,老馬陪同胡澤昆回到了家中,盡管胡澤昆心下訝異,但並沒有問胡廷聞和胡瑜,是怎麽找到辦法,怎麽找到人幫忙的。

晚上,許欣早早洗完就躺**了,現在入了秋,一早一晚都清涼起來,天氣預報說下周就有冷空氣進入本市。

管它呢許欣翻了個身。

胡瑜見許欣睡得正沉,便下樓找熊孩子。

此時的熊孩子正四仰八叉地睡在樓下的客偏房,就在馬叔房間的隔壁。

胡瑜給熊孩子蓋上了被子,又來到客廳,此時兩個姑姑還有大伯都在客廳。

大姑姑胡蕙綢,臉上略帶了些嘲諷之意,尖刻地說道:爸,不是我說您,您就是太注意不跟人爭執了,有這必要嗎姓汪的一家跟咱們不對付,可不是一天兩天了這次幸好是大哥有本事,找了人幫忙,萬一要是找不著幫手,您還不受天大的冤呐還好那姓汪的老不死完蛋了,那萬一他不死,可不就跟王八似的,咬著就不放

我說大妹胡廷聞聽得胡蕙綢越說越不對勁,止住了她:別開口閉口就是老不死的王八什麽的,咱們胡家的教養可不允許你這麽說話

教養嗬嗬,誰不知道我是鄉下姨婆養大的,從來就是鄉間婦人,缺了教養說畢,恨恨把頭別向一邊,緊抿著嘴不再說話。

行了,都少說兩句吧。胡澤昆隻覺得心中一陣煩躁,這算是還是意外,自己都搞不清楚了,原以為多年恩怨,早就不會有人提,沒想到那汪繼忠死了,還有人揪著不放。

胡瑜靜靜立在胡澤昆身後,一言不發,這兒都是他的長輩,無論他說什麽都不合適。

他自己還不清楚許欣是怎麽解決的。

忽然,他的手機在震動,連胡澤昆也有所察覺,側過頭看向他的褲袋。

爺爺,我去接一下電話胡瑜征求胡澤昆的意見。

胡澤昆立即說道:快去快去,爺爺困了,先睡了,你們都散了吧,散了

說著走向自己的臥室,關上了門。

胡瑜往書房去的途中還聽到大姑姑和大伯在低聲爭論著什麽。

喂,你好

胡瑜嗎

啊,是我,請問您哪位

我是劉建威,還記得我嗎初中時坐在許欣後麵那個電話那端雖然陌生的聲音,但說話的語氣立即讓胡瑜有一種熟悉感。

啊,建威啊,我記得,你怎麽會突然想起來給我打電話胡瑜感覺很意外,雖然初中也算是比較要好的同學,但高中分別考進了不同的學校,後麵也就隻是過節打打電話,現在也就是發發新年祝福的交情了。

咳咳,胡瑜,我不想耽誤你時間,我就實話實說了,張亦恩,你是認識的吧我的女朋友張婉瑩,是他的堂妹,嗯那個,我家出了些我說不清楚的事情,我想,求你幫忙,酬勞什麽的,我會支付的劉建威的語氣很誠懇,帶著一絲顯而易見的煩惱,說明他已經被什麽事情困擾多時了。

胡瑜電話這邊笑了笑:有什麽不開心的事情,說出來讓我開心一下啊

電話那邊沉默了,胡瑜覺得有些不妙,他們有十多年沒見,過去那在校園裏薄薄的友誼,恐怕敵不過社會的這些俗利,剛想說什麽,劉建威卻開口了:最近我遇到的事情,是我在學校這麽多年所學都解決不了的事情。張亦恩跟我說,這事兒,多半隻能求你才能搞定,所以我,厚著臉皮打電話給你了。

電話那端頓了頓,又說道:雖然我們高中沒在一起,但我當時還是挺喜歡跟你和許欣在一塊兒的,你知道,我家條件不好,我媽又癱在**,讀一中的話,是那種全住宿的,就沒法兒照顧我媽了,我爸又在外地打工,所以,我是就近入學的。

啊原來如此,當年的學習委員,家境是這樣的情況

隻聽電話那邊說道:我媽,嗬嗬,四年前去世了,我爸再婚,這個阿姨帶了個很小的弟弟,我們相處,也還挺融洽的,但是這個阿姨的侄女,我總覺得陰森森的,她說她喜歡我,被我拒絕,然後,我就開始每天晚上做噩夢,夢見被蛇咬得血肉模糊。

被蛇咬胡瑜有些吃驚,每天晚上都做同一個夢

是的人家說,這是幽靈蛇托夢,會索命的,我還知道,這個阿姨的侄女,從小就特別喜歡蛇,不知道是不是她給我下了什麽法術,我現在就想好好睡覺,我已經快兩個星期沒能睡著了。電話那端的聲音略帶了些嘶啞和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