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外婆,您怎麽啦張亦恩埋頭夾菜,並沒有留意飯桌上的異常。

沒有什麽,快吃吧,菜涼了就不好吃啦太外婆另外從廚房抽了一雙筷子才用。

大舅公也垂下眼眸,自顧自地吃著,唯有大舅奶奶憂心忡忡地看著兩人,說道:要是那什麽

吃你的那麽多話幹啥大舅公聲色俱厲地打斷了大舅奶奶的話頭,大舅奶奶立即緘口不言。

胡瑜知道這中間有原因,但他們這樣的表現,說明是不願意提及的。

快吃,吃完了去歇個晌胡瑜對張亦恩笑道。

三兩口吃完了飯了,把張亦恩拉到自己房間,關上門,打開天眼,見他們都在敞間裏吃飯,壓低聲說道:亦恩,我們在後山上聽到的那個聲音,肯定不是普通的東西

張亦恩麵色一變,緊張地問道:難道鬼也會在中午出來

胡瑜忍俊不禁,笑道:怎麽我一說,你就能想到鬼

張亦恩不好意思地說道:那個502的事情,現在想起來還有點毛毛的。不過,也沒想到居然會跟新大有關。說著長歎口氣,坐了下來。

胡瑜輕輕一拍他肩膀,年輕輕的,沒事少歎氣,好運都溜走了,不知道嗎

張亦恩低頭不語,胡瑜想了想,問道:我給你的金剛經,你念了幾遍

一千兩百多遍,怎麽了張亦恩不解地望著胡瑜。

那夠了半夜跟我一起上後山去看看膽兒夠嗎胡瑜兩眼緊盯著張亦恩,如果張亦恩膽子不夠,胡瑜絕對不會勉強。

張亦恩興奮地一把拉過胡瑜:真的去後山

胡瑜點點頭,從背包中拿出一個符,這是他在出發前畫的克邪符咒,放進張亦恩牛仔襯衣的上衣口袋,這是克邪符,有危急的時候,它能幫上忙。

張亦恩自從遇到這麽兩次以後,對這些陰邪之物由害怕變成了好奇,這是胡瑜萬萬沒想到的。

胡師兄,我們幾點出門張亦恩的眼睛因為興奮而變得亮晶晶起來。

胡瑜低頭略一沉吟,子時陰氣太重,我們醜時再上山吧,今晚兩點,我們在往後山的那個老樹坑見,怎麽樣

好張亦恩很幹脆地便答應了。

怎麽這天,還不黑呢張亦恩一臉愁容地望著門外,差點讓胡瑜一口茶噴出來。

張母奇怪看他一眼:你想天黑幹嘛

媽,您不覺得鄉下的晚上特別安靜,好睡覺嘛這兒又沒有手機信號,我也玩不成遊戲啊,每天隻能象豬一樣吃了睡,睡了吃,等過完勞動節,我肯定會肥十斤您那風流倜儻的兒子,隻怕就消失了張亦恩嘻嘻笑著。

張母白他一眼,最近跟著自己的舅媽,張母學會了勾東西,正在努力為自己勾一條款式新穎的披肩,根本不想搭理她那油腔滑調的兒子。

亦恩,你閑得慌,不如去幫你舅公和表哥們到田地薅玉米去。張父終於忍不住出了聲。

可以啊這主意不錯胡瑜接過了話頭,我會薅玉米的,現在玉米都長過膝蓋了。

米家的田地,圍著後山一茬一茬,很象梯田,玉米地至少有十幾塊,其他還有油菜花田桔子樹地,小麥田和稻田等,五一正是農忙時節,米家一大家子人,都起早貪黑,連太外婆也不例外。

胡師兄,等等我啊見胡瑜從門後拿了鋤頭,張亦恩也跟上了。

傍晚回到家的兩人幹脆洗了個澡,因為實在出了太多汗,很少會弄得這樣灰頭土臉的,胡瑜擦著頭發走了出來,太外婆做好了吃食兒。

想了想,胡瑜坐下來還是說道:太外婆,我想知道後山的事情。

大舅奶奶正在燒火的手一頓,眼睛快速瞄了胡瑜一眼,沒有開口,太外婆把手中的鍋鏟在鍋裏把水和米攪了一下,蓋上鍋蓋,似乎是下定決心這樣,開了口:他師兄啊,不是太外婆的不跟你說,後山確實有不幹淨的東西。

娘,您到那邊坐著跟他說,灶台這邊,我來齊理。大舅奶奶把火撥弄了一下便走到切菜台前開始切肉絲。

太外婆輕歎口氣說道:你發現了吧,家裏有大舅公,三舅公,四舅公和小舅公,獨獨少了二舅公和二舅奶奶,對不對

嗯,二舅公長大成人了嗎胡瑜的問話不是沒有道理,在過去,醫療條件落後,生下的孩子未必能養大成人。

太外婆抹了下鼻子,說道:如果我的孩子全部成活,應該有十四個,一共養活了五兒兩女,大女兒就是亦恩的外婆。老人的聲音緩緩流淌,宛如歲月的步履,總是不緊不慢。

二舅公十九歲那年,說了親,是後山往北的馬家嶴的姑娘,勤快孝順,我看了也很滿意。說親的那年,我是一塊兒去的,他大哥大嫂,也就是大舅公和大舅婆一起,去送的聘禮。

按理,我是老輩,不應該去,但二舅公認為,他娶的媳婦還是需要我這當娘的掌掌眼,我想著馬家嶴走過去才十幾裏路,再說嫁到米家鄉,我就沒怎麽走動過,也就跟著去了。在馬家吃完中飯和點心,就往回趕,家裏頭,還有一大堆的事,我也坐不住,經過後山半腰的時候,就聽到了吼聲,在山上幹活的農人把鋤頭一扔就飛快地跑下了山,那會子我不懂,以為是什麽野獸吼叫。

你二舅公,仗著年輕有把子力氣,就尋聲跑過去瞧,不一會兒就慌慌張張扯著我往山腳下跑,他跑得太快,我跟不上,而且鞋子也跑掉了一隻。

說到這裏,太外婆滿是褶皺的臉上堆起了悲戚,我是沒想到啊,那天半夜,我聽到了家裏有野獸的聲音,那會子,太外公還在,他披起衣服走到廚房,就看到我那二兒子定生,被那東西給咬爛了脖子,那血流得一地都是就這樣,定生沒了,你太外公因為見到了嚇人的東西,傻了,不到一年,你太外公就去了,村人都說是定生招惹了山神。

胡瑜挑起了眉:招惹了山神村人愚昧,並不罕見,但是據他所知大舅公的小兒子,也是省城的大學生,難道他就這樣無動於衷,任由自己的奶奶和父母一直抱著這個錯誤的念頭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