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瑜皺起眉說道:過去的紅船,都比較大,每家都是配了梳妝台和胭脂香粉還有鋪籠帳蓋等等,東西都裝得滿滿當當,四季衣服鞋襪,不象現在,隻是兩套**用品加上袖珍的子孫桶和熱水瓶,連冰箱都是紙糊的。

許欣笑道:你的意思是,江底全是嫁妝,那會不會有什麽寶石啊,瑪瑙什麽的

胡瑜歎口氣道:想象力豐富是好事,想得不著邊就不好了,就算江底滿是金珠寶貝,你拿得到嗎我爺爺在電話裏說,過去曾有水鬼想進江去撈東西,啥也沒有啊

現在的人,比過去的人更會忽悠了,活人忽悠不了,也隻能騙騙鬼嘍許欣用了一種戲謔的語氣說道,說實在的,以前他們放紅船,我都沒覺得啥,但如果說隻在我們安昌,就怪模怪樣了,居然查不到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胡瑜正欲說什麽,那老頭子走了出來:姑老太太願意見你們,跟我來吧

二人被老頭帶著走過了一條長屋,拐到了一個向南的小院子,進屋後直接走到了後院,葡萄架下,此時葡萄架上碧綠的葉子正好擋住了陽光,葡萄開始結籽了

葡萄架下的涼榻上,半躺著一位頭發銀白,眉目鬆散的老太太,老頭上前將她輕輕扶起道:阿姆,客人來了

老太太這才轉過頭,胡瑜眼前一亮,老太太九十幾歲,雖然臉上已布滿了細密皺紋,但依舊難掩眉眼間的精致,可以想象當年安昌第一美人,有多大的魅力了

你是澤昆的孫子老太太不待胡瑜開口便笑著問道。

胡瑜伸出手將老太太的手握在自己手心裏道:我是胡瑜,這麽多年也沒來看望過姑老太太,您現在身子看起來還不錯啊

不過就是混個日子罷了,我命小福薄的,閻君才想不起我呢姑老太太輕輕撫了下胡瑜的額頭歎道:一晃又是二十多年過去了,當年的小肉團也長大成人了,我心裏還是很高興的

頓了頓,老太太笑道:我記得你還有個堂哥,小時候也是淘氣得很,現在在哪裏

胡瑜忙道:我大哥叫胡瑞,小名阿中,現在跟我一樣在德昌,是名外科醫生,他還不錯。

你的小名兒叫毛毛,一開始大家是叫你小瑜,後來我抱著,覺得你很乖巧,想著叫小魚兒,遊來遊去可不好,叫毛毛,名字用得大眾,怕是好養活,就這麽著,你爺爺很給麵子,就應了老太太笑容中帶有這麽一絲回憶的興味。

抬起眼皮望著許欣道:我認識你,你是胡家大宅隔了一條弄堂許家的兒子,叫阿欣沒記錯吧

許欣被看得直點頭:老太太您這記性,比電腦好使啊

老太太樂了,這電腦跟人腦哪能比啊,電腦得有電,人腦沒電也能用不是嗎對了,你們倆今天來找我,是想問什麽事嗎

胡瑜點頭道:沒錯,我們今天來,確實是有事情想請老太太解惑。

老太太對旁邊站著的老頭子說道:叫小猢猻們去拿些茶點來,別幹坐著說

見老頭遠去,老太太笑道:他是我的老五,你們叫他五爺就好

不一會兒,兩三個小孩端了茶和茶點過來,五爺搬過一個矮幾放在許欣等人麵前,朝二人笑道:你們慢聊,我出去街上逛逛,中飯就在我們家吃。

五爺笑著抓著扇子就走了出去。

葡萄架下著實陰涼,五爺走前還不忘打了井水把兩側的地都潑了水,這樣太陽一出,水份蒸發立即就會涼快起來。

院內兩隻小奶狗轉來轉去,胡瑜想了想就直接開口道:老太太,能不能告訴我當年棺材頂的水龍是怎麽回事

這話象是一個大鐵錘,直接敲在了老太太心口上,胡瑜見老太太神色有異:老太太,您沒事兒吧

老太太深吸口氣,眼睛重重地閉了閉,說道:很多年了,沒有人跟我提過這事,我以為就不會有人再提,沒想到,竟然是你們倆。

胡瑜托住老太太的手肘說道:老太太,我入了玄門,有些謎團是非解開不可的,阿欣他他是下一個紅船新郎,我要知道他為什麽被選中,是被誰選中。

聽到紅船新郎四字,老太太的眼睛陡然睜大,你怎麽知道他是被選中的紅船新郎論理一般人根本見不到。

胡瑜低下頭:老太太,寺橋那家,原先是我小學同學,他被選中後,也隻活了一個半月,對不對我五歲跟阿欣認識到現在,除了修習外,我們天天在一起,象親兄弟一樣,我跟他在一起相處的時間,比我大哥還多,他被選中,我心裏很難過,想幫幫他。

老太太的眼睛瞪得很圓,轉了轉,說道:可這,也算是逆天而行了吧,這麽多年就沒有一個能逃脫的

老太太,我想試試胡瑜的語氣中明顯帶著祈求。

姑老太太看著胡瑜澄澈的眼睛,點頭道:好孩子,你重視兄弟,老太太高興,老太太告訴你當初我們都看到了什麽

那會子我已經嫁到林家了,剛生了老二,肚子裏還有一個,老大四歲,正淘氣的時候。東洋兵打進來了,我臉上因為懷孕長了很多疙瘩,所以沒受什麽罪。那天東洋兵說我們桃花江的江底有古怪,就拿長炮去轟炸,我們這些人都躲到祠堂去了。結果啊,我看到水龍的龍頭上,龍嘴大開,那頭差不多有我們這個屋子大,直接就飛過祠堂了

老大那時不管不顧就跑出祠堂,我嚇得要死,趕緊追了出來,正巧看到那江麵上有個很大的漩渦,一口大紅色的棺材就這麽虛空地立在漩渦上,不停地轉啊轉啊,江麵上的水被那棺材吸了上來,在棺材頂上形成了水龍,透明的,但是看得到龍爪和鱗片,我想肯定是水龍王現身,也沒多想,就趴著磕頭,老大見我磕,他也跟著磕,但我肚子太大了,彎不了腰,隻能這麽直直跪著,看得特別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