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夠專業的王老實可不知道自己竟然威風的逼走濱城匡家三兄弟,他正在飛往南創的包機上。

跟隨王老實的有司家瑞、劉美絹、邱宏偉、程誌翔,若不是王冬雲實在騰不出時間,恐怕王老實也要帶著。

幾乎一半以上的核心高管都跟著,在以前是沒有這麽大動靜的。

程誌翔就坐王老實對麵兒,他是知道這次其實沒什麽正經事兒,自然可以放鬆,調侃王老實,“你都這麽大老板了,咋不整幾架飛機?”

王老實撇了撇嘴,“不想買。”

程誌翔這貨就沒點眼色,追著問,“為啥?”

王老實抬頭瞪了程誌翔一眼,心說這二貨是不是有想法啦?解釋什麽啊,從經濟上算賬就免了,犯不上,主要是考慮影響,在華夏買飛機太招搖,一些不必要的麻煩就會隨之而來。

另外,使用上更讓人受不了,王老實還是覺得直接包機最劃算,省去不少技術環節,輕鬆自在。

“不為什麽,個人喜好,你想買?”

程誌翔訕訕一笑,他還真有這個心思,可上邊兒老大都沒有,那麽多老資格也沒有,他不敢張這個嘴。

看明白了,這貨真有心思要買,買不是不可以,王老實沒打算讓別人跟著自己路數走,扭頭問司家瑞,“司教授,您覺得呢?”

老司沒太當回事兒,隨口說,“兩可吧,買有買的便利,不買也有不買的解決方式。”

這老家夥,一如既往的油滑,早有這本事,何苦當年敗走。

王老實也覺得老司這話說的在理,“老邱呢,老邱!”

邱宏偉在後邊兒坐著,機艙不是太大,老板一喊,他立馬過來。

王老實指著程誌翔說,“騰個地方,沒看老邱過來了。”

眾人頓時曬笑起來,誰也不認為王老實對程總有啥看法,這是親近的表現。

程誌翔沒皮沒臉的,不動。

老邱也擺手說,“不用,說完話我就回去。”

王老實也確實是逗著玩兒,說,“回去,你跟司總商量下,下個文件,以各公司的意見為主,如果需要商務飛機,報備後,自行決定。”

轟!

機艙裏頓時沸騰起來,我擦,老板這是開了金口,商務機啊,這就允許買了啦?

負責服務的有個空乘,她也聽見了,心中不免駭然,她知道王老實是什麽人,一見麵兒倒沒覺得有什麽不同,衣服也就一般般,沒什麽特別的,氣質還算過得去,和她過去接觸過的那些富豪很不同,人也隨和的多,可這一句自行決定,顯得那麽霸氣,按她的理解,這才是有底氣的。

邱宏偉辦事兒就是仔細,他已經拿出小本本在記錄,抬頭看著王老實問,“老板,有標準要求麽?”

王老實擺了擺手說,“你們自己看著弄吧。”

老邱明白老板不大樂意談這個,識趣兒的離開,回自己的地兒。

南創的機場裏,一下飛機,王老實一行就直接通過了貴賓通道離開,前邊兒警車開道,車隊打著雙閃呼嘯而過。

午餐前,南創的一個領導會見了王老實這一行,基本上說得都比較扯蛋,沒啥實質性的東西。

就是在會見前,艾碧菡小聲告訴王老實,這個要上新聞,讓老板注意點形象。

既然上新聞,王老實就特別注意了這位姓李的領導,第一印象談不上深刻,畢竟沒說什麽,可從細節上,王老實能感覺到,估計這位就是跟老韓掰腕子那位,言語中絕口不提韓書記,嘴裏全是南創經濟成果。

午餐後,休息了一個小時,南創方麵安排了參觀,基本上就是走馬觀花,那位李姓領導沒有陪同,又換了一個。

談話中,這位透露出一個消息來,南創會舉辦一個座談會,主要就是王老實跟南創的部分經濟界人士坐在一起,探討未來經濟走勢。

王老實沒反對,他也很想知道南創的精英們對未來經濟的判斷是什麽。

過熱一說已經有了段時間,但華夏經濟依然堅挺,也許是各種刺激手段起了作用,不過王老實還是認為認識還是不足,並沒有引起各界的重視。

晚上,老韓同誌還是沒出現,又是老李出麵兒,舉辦了歡迎晚宴。

場麵很大,來的人也很雜,除了南創政府的,還有一些企業界的,甚至連文化圈兒的都在。

開飯前,李領導又來了一通長篇大論,贏得陣陣掌聲,王老實總算覺得自己摸到了點什麽,合著是這位領導喜歡大場麵也說不定,這多人很可能就是弄來湊人數的,畢竟人多掌聲就足夠熱烈不是。

輪到王老實了,他的話很簡短,就是感謝熱情招待,順著老李的意思誇南創是華夏經濟活躍動力之一,反正順情說好話唄。

大概是覺得這位王董很給自己麵子,老李竟然連著敬了三杯酒。

宴會進行到一半兒的時候,按照傳統,領導提前退席。

王老實也不大喜歡這場麵,看那位老李一走,不管剩下的人,自己也撤。

南創方麵準備不足,人家是領導先走,您王董是怎麽個意思?

司家瑞多精明,打了圓場說,“王董不善飲酒,再不走恐怕就走不了嘍。”

回到駐地,王老實給那新發了條短信,意思是如果有眉目,就過來,順便帶點外賣來。

那新看到短信,整個人都不好了,這老板也是難得啊,算是哪一出?

要查的事兒還沒什麽實質性的進展,不過那新自己心裏判斷,那個張家望似乎不大對勁兒,如果是遇上騙子,不能就騙了他一個,資料上的事兒,多方打聽,基本上都沒聽到過。

王老實知道那新這人辦事兒還是靠譜兒的,他敢這麽判斷,那就不會太走板兒,事實可能就是他的猜測。

打心眼裏,王老實恨不得這老張就是讓人家給騙了,損失的是錢,其他的都好說,也好辦,就怕這老家夥有其他心思,玩兒花活。

估計這老貨走到今天這步,已經是準備好了後路,按照一般準則,張家望那個公司如果掀開蓋子,恐怕更驚人的還在後邊兒。

看了一眼那新帶來的披薩,王老實一丁點食欲都沒有,“加快節奏,恐怕遲了生變。”

那新猶豫了下,他也知道王老板擔心什麽,問題是想要知道更核心的情況,就得接觸張家望身邊兒人,一旦出點什麽差錯,那張家望也不是二傻子,人家隻要一跑,事情反而麻煩。

為了打消那新疑慮,王老實給他鼓勁兒,說,“該講規矩的時候,我們老老實實,事急從權的時候也不能含糊,力量不足,我給你調,條件就一個,查實!”

那新要的就是這個,至於人手,不是問題,他的部門茁壯的厲害,這次也是大事兒,他可是調集了大把心腹過來,缺的就是老板一句話。

老那立即保證說,“三天,我把答案交給你。”

※※※

張家望沒有平時表現的那麽實誠,夫妻之間也如同路人,甚至平時住都不在一起。

他更多的時候就住在一個會所裏,也根本沒把家當作自己的家。

在張家望固定包房裏,他正翹著二郎腿兒,手裏舉著酒杯,愜意的想著事兒,今兒的是好消息。

那筆錢已經換成美帝幣,到了美帝賬戶,雖說費用高了些,但他不在乎,那些錢足夠他下半生揮霍。

他是個想得開的主兒,人這輩子幹嘛要背負那麽多責任,隻要自己痛快就足夠,其他的犯不上什麽都管。

錢的事兒沒幾個人知道,他之所以告訴劉家,就是指望劉家伸手幫自己遮掩住,如果成功了,那麽就按照這個模式再撈一筆走人。

張家望算得精,為了政治清白,劉家絕不能讓自己這個直係出問題。

走到今天這個地步,就是張家望實在不願意再像從前那樣按照劉家的步驟一步步的消磨完人生,他要活出自己的樣兒來。

正在琢磨劉家會是什麽反應,為啥這麽多天也沒有個明確的消息呢,房間裏電話響了,張家望不敢怠慢,知道這個電話的人不多。

“知道王落實到南創了嗎?”

“聽說了。”

“他這會兒來,你要小心,我擔心是衝你來的。”

張家望不以為然,說,“你想多了,就算是衝著我來,他有那個資格嗎?我覺得就是姓韓的頂不住壓力,想用王落實堵某些人的嘴而已。”

“還是小心些好,上邊的意思是第二筆錢先緩緩,等王落實走了再辦。”

那可不成,張家望不擔心王落實,可他怕劉家啊,沒人比他更清楚劉家擁有多可怕的力量,像他這樣的壓根就頂不住,直接讓人家碾得粉碎,他陰沉著臉說,“你們要變卦?”

對方明顯聽出了張家望的不滿,立即說,“沒有的事兒,咱不就是圖個順當嗎,免得節外生枝。”

張家望不是什麽好鳥兒,咬著牙說,“別以為我是真不明白,說句難聽的,我現在是讓你們當槍使,相比你們將來得到的,我現在要的可不多,跟我耍心眼,那咱就一拍兩散!”

“誒,老張,你想左了,好好好,聽你的,你這人啊,就是想得太多,這樣吧,第二筆三天內辦妥,這總行了吧?”

從張家望臉上看不出什麽來,他語氣如初的說,“錢如期到位,事情順利,我也不是出爾反爾的人。”

“得,不過老張你也別嫌煩,王落實那孫子不是個好鳥兒,陰著呢,他不找你最好,要是真找上你,你得想好,那肯定是劉家派來的。”

張家望不屑的說,“他算哪根蔥!”

說不含糊那是瞎話,放下電話後,張家望就踏實不下來,剛才那人的話老在他腦子裏轉悠。

關於王老實與劉家的事兒,他基本上都是聽外人說,從劉家那裏是沒有得到什麽有用的信息。

搖了搖腦袋,把那一絲不安甩出去,他返身到了臥室,打開保險櫃,小心的把一摞材料和證件又拿出來反複看了一遍,心裏這才踏實下來,有這個怕什麽,到時候老子一走,甭管是誰,想要找我,做夢吧!

※※※

座談會如期召開,韓書記終於現身,開始前,還在小會議室裏跟王老實暢談了一會兒。

對著攝像機,王老實明白,老韓也在作秀來著,那就配合吧,反正王老實覺得挺像那麽回事兒。

會上,老韓講話不多,卻頗激揚,他的意思就是南創的發展陷入瓶頸,必須思考,也必須轉變,尋找適合南創的新思路。

王老實站在旁觀的角度,聽出了不對,這是跟老李截然相反的意思呀。

人站的高度不同,看待問題的角度就不同,對於南創這個城市來說,一二把手如此針鋒相對,傷害太大了。

來南創之前,老全的態度和意思也表明,上層是知道的,還采取了默許的態度,這就耐人尋味了,天將降大任?

真是暢所欲言,一大幫子人基本上都是在說漂亮話和胡話,就沒一句人話,更沒有正經話。

輪到王老實到時候,他也沒出圈兒,就是談論了品牌建設方麵的一些眾所周知的所謂觀點,是個人都明白,人家王董不摻乎什麽。

韓順江眼神中閃過一絲失望,這和他想要的差了很多。

他希望王老實能夠理解他的處境,說一些支持自己的話,和這些南創本地企業相比,王老實說話更有份量,也更能吸引外界的注意。

老韓的眼神從王老實臉上掃過,接應他的是王老實憨厚的笑臉。

晚上,全總給王老實打了個電話。

王老實一看號碼,接通後就笑著問,“上您那兒告狀啦?”

老全說,“告狀?小韓還不至於,就是跟我念叨了幾句。”

王老實懂老全的意思,說,“您老這是不厚道,他們那種級別的較勁,我犯不著摻和吧。”

“那算什麽較勁,小孩子的把戲,擱不到台麵兒上,沒意思。”

“難您老這電話-”

“我是想問問,生態新城那邊兒,你有什麽想法沒有?”

“生態新城?我完全沒想法,現在沒有,將來也沒有。”一聽那個名字,王老實立馬回絕,一丁點餘地都沒有給老全留。

老全差點沒讓王老實這話噎死,氣得他大罵,“目光短淺!孺子不可教!”

王老實跟沒聽見一樣,嬉笑著說,“挖好了坑還推著我往裏跳,全總,你老可不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