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落戶京城,是個麻煩事兒。

條條款款很多,看似明確,真要辦理,難得不是一星半點兒。

要給這位遠方表親辦戶口,走正常渠道根本行不通。

當然,王老實相信,隻要自己張嘴,甭管是誰,都能輕鬆給自己辦嘍。

想了好久,王老實還是沒給任何一個人打電話,直接把老邱叫來。

事兒跟老邱一說,老邱笑了笑說,“這事兒不難,要不我來辦?”

王老實嚴肅的說,“盡量別麻煩別人。”

意思老邱自然明白,老板是什麽人他明白,別說一個京城的戶口,就是再多,也沒問題,不外乎就是欠了誰多少人情而已。

老邱笑著說,“京城有政策,納稅總額超過三百萬,就獎勵三個京城戶口,咱一直沒用,雖說必須是法人,不過,我覺得可以特批一下。”

有這個說法,那就好多了,王老實擺了下手說,“老邱,這事兒抓緊辦,那邊兒還等消息呢。”

臨了,他又補了一句,“老頭子交代的。”

秒懂,老邱還能不明白?

辦事兒的時候得拐著點彎兒,不能太明了。

打發走老邱,王老實按照約定,去試衣服,另外,也順便買幾件夏天的衣服。

試穿的時候,雖說折騰人,可這些衣服確實做的很不錯,至少比格上不賴,王老實也就那樣,男人的衣服左右脫不開那個套路。

可唐唯就不同了,女人總是千姿多彩的。

當初預定的時候,王老實真沒大注意,等唐唯穿上,才發現,特麽的真漂亮。

唯有幾件王老實特不滿意,皺著眉要退掉,要麽就改。

設計師已經懵逼,有些摸不透王大老板的脈絡。

唐唯同樣,你說不行,總有個理由啊,她自己試了試,挺不錯的啊。

逼問之下,王老實漲紅了臉說,“太露!”

這是他小聲跟唐唯說的,怕別人聽了笑話。

唐唯愕然,然後顧不上什麽儀態萬千,捂著嘴哈哈大笑。

不過,她聽從了王老實意見,不過她說話比王老實委婉的多,跟設計師說,“這些衣服應該是我們兩個都喜歡才好,既然他不喜歡,那就算了吧。”

難得有這麽大的客戶,人家洋鬼子也自然不會跟某些沒品的店家一樣耍橫,再說,這樣的衣服根本不愁賣。

隻要等上一段時間,在旗艦店裏擺上,用不了多久,那些華夏女明星們就聞著味兒過來,她們可從來不在乎價錢。

兩人回到家,老邱已經等在那裏。

“老板,事情辦妥了。”

王老實頓時驚訝起來,這尼瑪也忒快了吧?才多少時間,滿打滿算也就三個多小時。

華夏有很多事情都很奇怪,原本看似沒有必然聯係的事兒,卻能用大局來牽線,尤其是特事特辦這個詞兒,領導批示下來,甭管多為難,到哪兒都暢通無阻。

當然,這個領導批示也不是都容易,很多事兒會出毛病,不是特別的關係或者單論的事兒,不會有。

隻有經濟層麵上,大多數領導都放心去特批。

發展經濟在華夏就是大局,任何事情都得讓路的大局。

隻要沾上這個,事兒就順利。

邱總辦事兒很細致,先從警局入手,叱吒京城的邱總來半點事兒,能有難度?

沒有手續,可以報告。

緊接著,老邱拿著報告就出現在主管副區長辦公室裏。

這位也特爽快,稍微問了句,得知是王老板的親戚,直接在報告上寫‘切實為企業排憂解困,在不違反相關政策的情況下,可予以特事特辦。’

到這個程度,就算妥了,報到市局,基本上不會打回來。

若不是碰上市領導知道,非要給擋了,這就算齊活。

聽完老邱匯報,王老實很自欺欺人的點頭說,“這樣好,不招眼。”

從老邱手裏接過一張紙來,上邊兒是需要開的證明,王老實看完就呲牙了,蛋疼。

有些個還說得過去,至少一半兒,都不是人話。

沒轍,眼下華夏就盛行這玩意兒,想要改非一朝一夕。

看來這事兒還的老邱幫著弄,完全指望那邊兒,鬧不好就出幺蛾子。

交還給老邱,“這事兒啊,老邱你還得盯著點,那幫貨辦事兒不地道。”

老邱恭謹的略一彎腰,說,“我明白,我會跟到底。”

當天下午,在濱城前蘇等待的竇家終於得到了準信兒。

事情成了。

老邱直接派人,驅車趕到前蘇,將需要辦理的手續交到竇家手上,還特意讓人囑咐,有困難就直接打名片上的電話。

不顧王嘉起兩口子挽留,竇家當時就回徑縣。

一路上,全家人都跟做夢一樣,太順了,有些不真實。

老竇和小竇還好,他們腦子裏在琢磨,咋湊齊了那些證明,有社會經曆的爺倆知道,那玩意兒並不容易。

小小竇涉世未深,她就知道一件事兒,她將成為京城人,去京城上學,參加京城的高考,而這個是自己大多數同學想都不敢想的。

王老實的擔憂不是沒根據,很快,欣喜若狂的竇家就要麵臨前所未有的窘境。

※※※

災區,張濤等來了結果,他自己都愣了好半天,壓根就沒想到。

不光是他,那些個乘興而來的接管幹部也都傻了眼。

事情怎麽能是這個樣子呢,以後大家還按不按規矩玩啦?

多少年來,不都是這樣的麽,咋突然畫麵翻轉,要重新適應的,領導們,這很難啊!

確實很難,張濤本來就是省管幹部,地方上隻有建議權。

當然,這隻是個規定,建議權一般都好使,很少落空。

本來張濤的建議已經報了上去,去市黨史辦,某科科長,提半格,正科,怎麽也說得過去。

但現在省委下來的文件讓整個災區都傻了眼。

縣委委員、常委,副縣長,尼瑪,這個職務是咋來的?

山北市的領導不能接受,開始找關係打聽消息,這個任命太不科學了,得鬧明白了,否則以後不知道該如何處置。

準確消息很快就在山北傳遍,國英書記單獨談了張濤的工作安排,力排眾議,做出了這個任命。

再也沒人言語了,還說啥,有病啊,那可是省裏老大親自辦的。

誰敢啊,這事兒透著不尋常。

張濤級別那麽低,就算是掛職的省管幹部,頂了天也就幹部處下邊兒的幹部科就辦了,還至於到國英書記親自過問?

從原先的鎮長,到公示的職務,小張同誌隔著好幾個呢,在華夏,級別是一個,還有一個更牛掰的排序,那就是政治地位,一丁點錯兒都不能有。

張濤現在的職務,在縣裏排名第六,簡直就是坐了火箭一樣,跨過了好幾道檻兒。

老全嘴裏的國英書記辦事兒就這麽強勢,根本就沒顧及下邊兒人的想法。

處於他的位置,考慮問題就需要更全麵,層次要更深。

人家全總是什麽人,毫無征兆的打來這個電話,關心一個鎮長,還要調走?

本來調一個年青幹部不算事兒,可老全說話又藏著掖著,國英就必須多想。

考慮之後,他就下了決心,第一,人不能調走,第二,提拔。

他不怕閑言碎語,這個時機,此事不算過分。

張濤所居住的帳篷裏,李霞獨自一人,和大多數人反應不同,她並不高興。

就在前天,李霞見了幾個人,來自京城,消息令她很迷茫,那個人的名字她依然記得,很清晰,隻是隔得太遙遠。

然後她跟京城通了一個電話,說實話,李霞同樣感到不喜,內容有些讓她接受不了。

張濤榮升的消息傳來,李霞第一個意識就是,他出手了,有辦到了電話裏的承諾。

隱約間,李霞同誌有了內心深處的不安,事情不應該是這樣的。

原先,張濤的帳篷是最靠角落的。

任命一下來。

就來了一大幫人,不由分說就要給張濤搬家,說裏邊兒有個大帳篷,適合張縣長辦公。

道理上,張濤應該去縣裏辦手續報到。

這兒特殊啊!

縣裏還一片廢墟,照樣都是帳篷,縣領導都在各鄉鎮指揮救災呢,就是這裏,還有個政府辦的主任,也是新任的。

一聽張濤的任命,也傻了,他沒急著表態,但帳篷先騰了出來。

不管怎麽說,閑暇無事的張縣長此刻又得指導賑災了。

李霞沒同意搬家,堅持留在這裏,讓某些幹部很下不來台。

她也不是什麽都不懂,勉強笑著說,“特殊時期,有個地方住就不錯了,不是講究的時候。”

眾人隻好訕訕的離開。

※※※

愛無疆的籌款工作基本上告一段落,相關的工作已經開始移交給原愛無疆工作人員,靳玉玲也暫時從國外的工作脫身,把注意力轉會到國內。

之前,王老實曾經跟她直言,尋找烈士遺骸的工作有長期性,那將是一個漫長的過程,不能把所有精力都扔在那兒,不科學。

靳玉玲長考後,表示了認可。

地震所造成的破壞已經有了大體的概念,王老實建議靳玉玲應該著手讓愛無疆參與災後重建工作。

五月28日,王老實老早就趕到愛無疆大樓,今天,艾碧菡將正式將工作移交給靳玉玲。

移交工作其實大部分都完成,今天就是個總結,不到半小時結束。

完事兒後,王老實被靳玉玲喊大她的辦公室裏,靳大姐有些吃驚,她得問問,你王老實到底怎麽忽悠的?

短短的十幾天裏,愛無疆總計接受善款達二十七億元,遠遠超出了靳玉玲的想象。

還忽悠?王老實直接給了這位傻大姐一個白眼兒,那是真金白銀,靠忽悠能來錢?

除了少部分是威逼來的,都是王係企業的供應商,不敢不掏錢。

剩下都是自掏腰包,或者就是從那些關係好的老板們口袋裏搶,比如服俊,就讓王老實一個電話勒索了三千萬。

別看服俊現在盤子那麽大,能擠出來的現金沒多少。

靳玉玲忍不住樂了起來,說,“怪不得那幫孫子犯了紅眼病,真不老少錢呢。”

聽這個話,王老實心裏略得意,嘿嘿的樂。

幾十個億,真的超出了他自己的估計,原想著湊個四五億,那就頂天啦,誰成想,呼啦一下子,口子沒收住,整了這麽大一數。

不過也好,還琢磨著讓靳玉玲去找別人化緣呢,現在倒不用了,本事兒腰杆子就硬氣。

指著一份文件,靳玉玲沒好氣的說,“合著你都算計完了,兩手一甩,旁邊兒去看熱鬧,讓我一個弱女子衝鋒陷陣?”

“你還弱女子?”王老實一個勁兒的搖頭,說別人他沒準兒就信了,眼前這位,邊兒都沾不上。

再往下看,靳玉玲氣兒不打一處來,“這意思是不是說你還打算賺點啥回去?”

計劃裏,愛無疆會聯合相關部門在重災區裏捐建學校,想法是沒問題,隻要你肯掏錢,按照國家規劃來,沒誰擋道兒。

問題在接下來,施工的活兒基本上就讓王老實包圓啦,大部分都是華夏時代負責建設,很有從右口袋往左口袋裏裝的嫌疑。

冤枉人了,王老實換了個姿勢,一臉嚴肅的說,“你要是能找到讓人放心的施工隊,那也行,反正我是找不到,就華夏時代那幫貨,我都不怎麽放心。”

這個建築質量實在說不清楚,整個華夏,除了個別工程,能拿得出手的真心不多。

聽王老實說連他自己的華夏時代都拿不準兒,靳玉玲也有點慫,她更不知道。

愣了半天神兒,靳玉玲孽呆呆的問,“那咋整?”

王老實歎口氣說,“在咱國內,你就別想著完美,當然,也不是說咱不管,盡量吧。”

盡量?

靳玉玲不幹了,“你這什麽態度?難不成你那施工隊也盡量?”

“沒錯兒,他們我才敢說盡量,別人,我連想都不敢想。”

靳玉玲眉頭緊鎖,有些不甘心,可又想不出辦法來。

王老實端起水杯,一看沒水,放下,冷笑著說,“到了人家地盤兒上,你以為咱強勢就行?強龍不壓地頭蛇,不給他們分蛋糕,我敢保證,咱的施工人員都到不了現場,物料也別想進,我讓去時代辦,也就是施工的時候,有咱的人盯緊了關鍵結構,別的,嗬嗬!”

也是知道王老實說的是實情,眼下她在國外同樣也有這樣的遭遇,沒有當地人,寸步難行,無力的把資料扔到桌子上,靳玉玲有些沮喪,“在咱國內幹點事兒怎麽那麽難呀!”

王老實站起來說,“不是咱國內,哪兒都一樣,隻要有利益,和什麽色的皮沒關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