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信她還是信我

凝視著靈涓沒有任何血『色』,但卻笑得明媚的臉,一種從未有過的悲戚感瞬間包裹了熙顏的整顆心。為了鬥贏她,靈涓已然是無所不用其極了吧?!可,即使鬥贏了她,靈涓就真的能夠走進炎澈心裏嗎?!跟一個沒有心的男人談感情,靈涓難道不覺得很是可笑嗎?!

握著匕首的手緩緩鬆開,靈涓用力握住熙顏的手,幽幽說道:“如果這一局還是你贏了,那我便再也無話可說……”看著自己的鮮血染紅了熙顏白皙的指,靈涓淒美笑了笑。

傳膳的婢女看見這樣一幕,不由得都驚呆了,手上捧著的飯菜‘嘩啦啦’落了一地。顧不上多想,婢女連忙扶住靈涓,大聲呼道:“王爺……”

一切皆在她的預料中進行,靈涓滿意的揚了揚眉。雙目微閉,靈涓細聲說道:“記住,不是王妃傷本夫人的,千萬不可在王爺麵前胡言『亂』語……”她是知道的,王府的婢女對慕容心悅有諸多不滿,她此話一出,隻會讓眾人更加認定慕容心悅想殺了她!

婢女們敢怒而不敢言的神情,深深刺痛了熙顏的心,怔怔看了看自己掌心腥紅的『液』體,熙顏隻覺得她的思緒,有一瞬間的空白。

這似曾相識的黏稠感,雖然已經過去許久了,但在她的記憶中,卻依然清晰。在那個無從選擇的瞬間,她生平第一次殺了人!當鋒利的劍,刺透那個欲襲擊炎煥的蒙麵人心髒時,她的手,不是也像此刻一樣,沾染上溫熱黏稠的『液』體嗎?!

見炎澈匆匆趕來,熙顏的唇角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笑,那在涼風裏比黃蓮還要苦澀的笑意,有著許許多多複雜的感慨。炎澈在她和靈涓之間,究竟會選擇相信誰?!她本也不想被這若有似無的不安感攪『亂』了心,可是在看見炎澈的這一刻,她卻分明控製不住自己的心!

看了看臉『色』慘白的靈涓,又看了看麵無表情的熙顏,炎澈素來冷靜的心,在這一個瞬間已然是方寸大『亂』!沒有多想,炎澈輕柔橫抱起靈涓,對愣在一旁的婢女吼道:“快去請大夫!”而後快步向芳雅閣走去。

熙顏和靈涓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為何剛從皇宮回到王府,就發生了這血腥的一幕?!他不相信熙顏會想要殺了靈涓,可,若不是熙顏,此刻靈涓又怎麽會受傷呢?!煩『亂』的搖了搖頭,炎澈不知道這一刻他的心,為何而痛。

能夠清晰的聽見炎澈的心跳聲,靈涓沒有一絲血『色』的唇,微微向上揚起。她已經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有如此靠近過炎澈了吧?!這樣被炎澈抱在懷裏的感覺真好,好得能夠讓她忘記了傷口劇烈的疼痛。

凝視著炎澈漸漸消失在她視線裏的身影,熙顏不明白她瞬間朦朧的眼眸,怎麽還可以清晰的看到靈涓臉上幸福的笑意。輕輕歎了一口氣,熙顏『逼』迫自己的心平靜下來。

“王妃……”匆匆從觀星殿裏跑了出來,如煙看著地麵上星星點點的血跡,驀然什麽都明白了。方才靈姬夫人說要在觀星殿裏等王妃回來,並讓自己下去忙活,不用管她。不敢拂了靈姬夫人的意,她便到偏殿為王妃縫製冬衣去了。直至聽見婢女們的驚呼聲,她愣了愣,慌忙跑出觀星殿外,就看見王妃怔站在秋風裏了。

聽聞如煙輕柔的話語,熙顏緩緩回過神來,朝如煙牽強笑了笑。她說過的,一定要成為笑到最後的那個人,所以不管炎澈信不信她,她都會悠然自得的冷眼看靈涓無計可施,輸得徹底!

看了看熙顏沾滿鮮血的雙手,如煙驚恐說道:“王妃,如今該怎麽辦?”她不相信心地善良的王妃會想要殺了靈姬夫人,可是,王爺會不會像她一樣毫無保留的相信王妃呢?!

“如煙,你放心吧,靈姬不會死的……”靈涓是個如此狡黠之人,剛才她用的力道一定有所保留,否則地麵上的血跡就不會是一滴一滴,而應該是成片成片的了!看了一眼觀星殿外極盡蕭瑟的景物,熙顏漫步走回觀星殿裏。

夜幕悄然降下,芳雅閣裏風吹簾動,燭影搖曳。下意識的拉住炎澈有些冰涼的手,靈涓輕聲說道:“臣妾不怪王妃,臣妾相信王妃是無心的……”為何炎澈的人,明明就在她的身邊,可是炎澈的心,卻與她遠隔了萬水千山?她已經輸得太多太多了,這一局,她輸不得,也輸不起了!

深邃的眸子裏依然看不到一絲一毫的情緒,沉默許久炎澈才緩緩說道:“靈姬好好休息,本王明日再來看你……”目光在靈涓蒼白的臉上稍作停留,炎澈很快把目光移到別處。

“不,王爺不要走,王爺今夜留下來,好麽?”卑微的姿態沒有尊嚴可言,靈涓的眉眼之間寫滿了絕望。為什麽這一刀刺下去,她險些喪命,炎澈卻還是連一點點的柔情,都吝嗇於給她?!方才大夫不是說了麽,這一刀隻要再刺得深一點,她便永永遠遠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輕輕拂開靈涓的手,炎澈說道:“今晚好好休息,嗯?!”輕柔給靈涓蓋好被子,炎澈快步走出了芳雅閣。是的,他承認這麽做對靈涓確實是很無情,他也很想說服自己今夜留在芳雅閣,但,掙紮了許久的他,終究還是做不到。在他沒有弄清楚整件事情之前,他不想從靈涓口中,聽到任何與今日之事有關的話語。

用力咬緊了自己的唇,靈涓強迫自己不讓眼淚落下。她輸了,心機算盡的她,最終還是輸了!或許她輸給的,並不是慕容心悅,而是先對炎澈交出了心的自己……

倚靠在窗台旁,熙顏凝視著緩緩走進觀星殿的炎澈。她不懂為何回到寧王府的第一個夜晚裏,就連星光也是黯淡的。凝視著炎澈幽深的眸子,熙顏淡漠問道:“今日之事,別的我不想多說,隻想問你一句話,你信她還是信我?”語氣雖然一如往常的淡漠,但若是仔細聽,不難聽出字裏行間蘊涵著淡淡的倦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