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不勝人生一場醉 第七十五章 清風徐來
最後，李煜還是點頭應了下來，畢竟人家也是一番好意的提醒。這段無虞雖然像是偶遇一般的出現，但他相信，此人這個時候拉近與自己的關係，必然是有其原因。北方卷起的狼煙，對於逍遙江湖的豪客們來說，遠遠沒有他們嘴上說得那麽熱血沸騰。
“對了，兄弟可知道那杭城捕頭蘇姑娘被調到京城的事情。”段無虞最終還是沒能忍住，說了出來。“聽說也是為了兄弟之事，待會進城的時候，她一定會出現在城門口，兄弟還是先做好準備吧！”一句話說完，李煜倒是不見什麽異樣的神色，倒是他自己，一張英武的臉上竟然浮現出了淡淡的緊張感。
蘇韻麽，李煜暗暗苦笑了一下。算起來兩人也算得上熟人，再次重逢卻是兵戎相見，多少會讓人心中有些不舒服的。
“段幫主說的可是杭城蘇韻蘇捕頭。”段無虞剛才刻意放低了聲音，一副神神秘秘的樣子，純璿和純瑜自然是聽了個一清二楚。隻要是和李煜安危有關的事情，她們便需要謹慎對待。
段無虞微微愣了愣，這才點頭道：“正是杭城蘇韻。”
蘇韻的名頭在江湖上響亮已不是一天兩天了。盡管她用的是一把普通的長劍，但沒有人能猜出她所屬門派或是師從何人？不論江湖上的武學如何更新進步，她的武功卻從來沒有被甩下。這一點，江湖人有目共睹。
純璿和純瑜相互對視了一眼，皆看到了對方眼中的慎重。
馬車在車把式熟練的掌控下緩緩停了下來，純璿和純瑜未等車停穩便跳了下去，如一般的保鏢一般，一臉緊張地看向了城門口。
“唉，怎麽和我出去時不一樣了。”段無虞從馬車上走下來後，忽然低聲嘀咕了一句，便是連李煜也是沒有聽見。“兄弟不如在此稍等，愚兄先進去摸摸情況，別是中了朝廷的埋伏。”城門口如往常一般排起了長隊，幾名士兵正在盡職盡責地檢查著。
李煜沒有拒絕，能夠避免的事情，由何必去冒險呢？
眼看著城門口的人群已是越來越少，那些士兵已是開始收拾起來，一副馬上便要關門的樣子，而段無虞卻是不見蹤影。
“師兄，城門馬上便要關了呢！”純璿遲疑了提醒道。這城門周圍她已是感受過了，絕對不存在什麽高手，並不像是有所埋伏的樣子。
李煜正準備說話時，段無虞的身影終於出現在了城門口，“純陽兄弟，快快進城去吧！”人還沒有到，聲音已是傳了過來。李煜向一旁的車把式示意了一下，徑直便往城門口行去。這京城可不是杭城，朝廷管製的力度截然不同。一般那些江湖幫派都不會明目張膽地在城內活動，據點一般都會安排在周邊的城鎮裏。車把式見狀，馬鞭一甩，往黑暗中奔去。
“哈哈，這可得要恭喜兄弟了，朝廷那邊不知因何緣故撤回了懸賞，兄弟不用再擔心啦！”段無虞的聲音中透著驚訝，“我是一而再地去確認了，斷然無誤。”這城中張貼懸賞榜的地方有很多，但重要的地方卻隻有幾個。
李煜自然是要表現出一幅驚喜的樣子，心中暗暗對黃裳的身份再次起了疑心。以自己和皇宮中那人的關係，讓那人暫時退讓幾乎是一件絕無可能的事情，可是，他做到了。先是那個神秘的組織，再是朝廷，黃裳究竟是誰呢？
經過城門的時候，那幾名士兵一眼便將李煜認了出來，眼中驚訝的神色絲毫不比剛才段無虞少。懸賞榜才剛剛撤下不到一個時辰，這目標人物竟然就出現了，他們絕對不會相信這是巧合。
“嗬嗬，兄弟奔波了一天，今天便早些歇了吧！。”段無虞說完便匆匆告辭了，應該是有什麽急事等著他去處理。
客棧依然還是那個客棧，隻是人，卻是變了好幾個。李煜看著熟悉的房間，有些唏噓。也不知道婉兒去了哪裏，有黃裳在，定然不會受了委屈才是。他信手將窗戶打了開來，一陣清涼的微風吹了進來。
這裏在京城其實算不得什麽繁華的地段，街麵上除了三兩個匆匆而過的行人外，已是徹底安靜了下來。今天天色本來並不好，在城門口的時候都還是烏雲蓋頂的，誰知道現在竟然是升起了一輪明月。看著圓圓的明月，一時間出現在李煜腦海中的，卻是十五這個數字。
十五，武當山的十五曾經是特殊的；十五，杭城的十五曾經也是特殊的。隻是現在，卻隻是簡簡單單的一個日子了而已。
“嗬嗬，你拿定主意了麽？”正當李煜準備關窗時，一個人影在一片笑聲中往這邊撲了過來。清冷的月光之下，猶如飄渺的鬼魅一般。
李煜退後了幾步，將到來之人讓了進來。
“叩叩叩”，一陣敲門聲在門外響起，“師兄，你在裏麵麽？”卻是純璿的聲音，她們自然也被那陣笑聲給驚動了。
“我無妨，有朋友前來拜訪而已”，李煜說著加了一句，“你們早些休息去吧！”
“那好吧，有什麽事情隻要呼喚一聲即可！”純璿考慮了一番，還是離開了。在李煜的語氣之中，她確實沒有感受到半點危險的味道。
天瞳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嗬嗬，絕學高手麽，很想見識一下呢？”
李煜沒有搭理他，自顧自地走到桌邊坐下，“你倒是越來越像她了。”言辭中頗有些惋惜的味道。天瞳是天瞳，血瞳是血瞳，就算再像，但骨子裏依然還是兩個人。
“嗬嗬，你怎麽分辨的，很久沒有人識破了呢？”血瞳這次像是鐵了心的模仿下去，並沒有恢複到本來的樣子。“嗬嗬，就連姥姥也是沒有把我認出來，你說多可笑啊！”
李煜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緩緩說道，“還是讓你姐姐來吧，這場交易你是代替不了的。”
“嗬嗬，若是我一定要代替呢，你就不怕死麽？”血瞳的笑聲已是有了變化，換了是天瞳是不會的。這或許可以說明，她生氣了。
“回去吧，天色晚了，到休息的時候了。”李煜說著自顧自地在椅子上坐了下來，閉目便準備進入自修。
血瞳見狀，臉上的笑容滯了滯，又仔細盯了李煜一陣後，歎息了一聲，微風拂過，她的身影已是消失不見。她的武功，似乎有些進步了。
李煜睜開眼中，茫然地看著洞開的窗戶，清輝傾灑之中，刺破了周圍的黑暗。血瞳臨走時的那一聲歎息依稀在耳邊未曾散去，其中包含的複雜意味讓他陷入了深思。無奈麽，她是在為什麽事情無奈；茫然麽，她是否也丟失了要走的路；剩下的還有一絲悲哀，是想起了什麽事情麽？
正當李煜沉思之際，又是一陣清脆的敲門聲傳來，隻是聲音傳來的方向有些不對。抬眼看時，隻見一個黑衣人正冷冷地站在窗外看著他。是蘇韻。
“嗬嗬，既然來了，進來做會吧！”李煜起身說道。今天倒是熱鬧得很，接連出現了熟人。
蘇韻聞言卻是不為所動，依然在那裏靜靜地站著，清風徐來，她的麵紗微微擺動了幾下。“你本不應該來的。”依然還是那個熟悉的聲音。
“你好像知道些什麽。”李煜說著長身而起，在桌上提過茶壺來，倒了兩杯茶。
“你說呢？”蘇韻說著身影一晃，已是進了屋來，看樣子該是有一些話要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