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幾世風華

小鎮依舊無事，趕著馬車的武當弟子早已侯在了路口，在聽著李煜吩咐了一句後，揚鞭便往杭城趕去。杭城的變故他該是最為清楚的一個，但有著身後這位在，天下大可去得，即便是現在這般的天下。

車廂裏的案幾上依然擺著幾本書，李煜隨手翻了一下，卻是幾本普通的道家典籍，拿過翻閱了一下後便擱在了一邊。而就在這一放之間，一片薄薄的紙頁卻是從書縫中露了出來。撿起一看，卻是一句簡簡單單的話：幾世風華，經年江湖。字跡有如刀削斧砍，鋒芒畢露，該是出自男人手筆才是。看了一下封麵，卻是《黃庭經》。

看著手中的書簽，李煜卻是久久沒能放手。若是換做旁的時候，這上麵的話或許算不得什麽，大約隻能被認為是無病呻吟，但在現在看來，卻是感觸良多。

“這些書可是你放進來的？”李煜出言詢問道。

略微停頓了一下後，那名武當弟子才答話，“回師兄，這車上的東西都是純言師兄吩咐安排的，那些書是卻是剛才純思師妹送過來的，可是有什麽問題麽？”言語之中，頗有幾分小心。

李煜聞言倒是一笑，看來車駕上這位與他口中的純思師妹關係匪淺。“沒什麽問題，你安心駕車便是，快到杭城便停車罷。”

“好！”在微微籲了一口氣後，駕車的武當弟子又接著說道，“還不知師兄是要去往哪裏呢，這杭城裏的失魂鬼應該早已散去了，便是通行也是無妨的。”言辭雖然不那麽確定，但語氣卻是堅定異常。

李煜聞言卻是一怔，失魂鬼攻破城池之後便會散去的麽，這倒是有些奇怪了。“既然如此，便去荊州吧！”

馬車在道路上疾馳著，沒了那些亂七八糟的攔路強盜，一路上半點耽擱也沒有。

不知不覺中，李煜已是盯著手中的便簽發了好一陣呆。最後雖是將之放回了那本《黃庭經》中，但對這便簽的主人卻是充滿了好奇。在尋思了一陣後，他伸手從懷中取出了一疊物事來，看著纖細秀麗的筆記，他又是怔了一怔。

李煜手中這疊《道德經》手抄本乃是一個叫青兒的小丫頭費盡心力抄寫而成，他之所以一直貼胸收藏，倒也不盡是為了翻閱方便，或多或少也還起著警示的作用。這裏，終究並不是一個真實的世界。像這樣的手抄本，江湖上並不多見，而能夠保存這般久的更是鳳毛麟角。像許久之前曾流行過的那些手抄本秘籍，早已不知何時便絕跡江湖了，而像他們這些人的書信手稿，存在時間更是無法超過一周。重新取過書簽來仔細打量了一番後，他能相當肯定地說，這張紙不消說存在一周了，便是一年、十年或許都不止。

久思無果之下，李煜定了定神，終究還是翻開了手中的手抄本。盡管不止一人曾就此提醒過他，但在感受了一番體內愈加混雜的真氣後，他還是選擇了繼續。閉目之下，車廂內便是徹底安靜了下來。

馬車進入杭城的時候，李煜睜開了眼睛，隻是他一甩袖之間，一道微不可查的黑線劃過，看起來頗為詭秘。即便是在掀開車簾的時候有了準備，但在看到杭城現在的情景後，還是讓他心中不由得一沉。

之前離開杭城的時候，失魂鬼肆虐而過，那般時候多少還能見到遠處的建築或是花木。現在離那時不過才幾個時辰，一切都完全不一樣了。遠遠的看過去，就像是一個剛剛平整出來的廣場，還是廣闊無比的那種，一切曾經屹立在上麵的建築，包括將城池環繞的城牆，統統都不見了蹤影。

“其他被失魂鬼攻破的城池也是像這般麽？”在打量了一陣後，李煜出言詢問道。

“是啊！”車駕上很快傳來了聲音，“不過，我看到過的那幾個都沒有像這裏這樣，這樣，幹淨呢！”話語後麵，他的停頓似乎是在斟酌了一番。“雖然那些地方也被毀滅得很徹底，但總會有一部分東西留下來的，什麽小一點的房子啊，街上的路燈之類，可是這裏連城牆都沒有了。”

李煜聞言，眼中頓時閃過一道精芒，真氣凝聚之下，眼中的視界頓時寬廣了許多。一看之下，本就心驚的他，隱隱多了一絲不安。

“呀，真是奇怪，怎麽我感覺這杭城大了許多呢？”在行進了一陣後，車駕上的武當弟子忽然輕呼出聲道，“難道是沒有東西擋住視線的緣故，真是奇怪了。”

正在沉思的李煜卻是沒有再出言，他心中清楚得很，那名弟子的感覺並沒有出錯，這杭城，不，應該說這空蕩無物的廣場，確實大大超過了杭城的範疇。他們現在正在行走的，應該是之前城門口不遠處那處拐彎的官道口。“唔，你都看到過哪些被破了的城呢？”

“額，其實一共也就隻有三個啦！而且……”許是之前說得太滿，駕車的武當弟子頗有幾分不好意思，“而且其中一個就是離這裏沒多遠的東海港。”在快速說完後，他繼續又道，“東海港本來並不大的，但後來去的人多了，差不多也有半個杭城大了呢！那裏也是這周圍最先被攻擊的地方，當時死了好些人。”他說的，應該是失魂鬼在江湖上初現的時候，細細算來其實也沒有多少天。

李煜一言不發地傾聽著。

“等我做完師門任務趕去的時候，那裏的戰鬥已經結束了。與往常的江湖爭鬥不同的是，鎮裏一片狼藉不說，好多的房子都消失不見了。後來聽先趕來的師兄們說，消失的不僅僅隻有房屋，還有人，不管是戰死的還是沒戰死的，隻要是當時在鎮上，都不見了，連血跡都沒有留下。”從他微微有些顫動的口氣中聽得出來，這應該給初聞之下的他造成了一絲陰影。

“接著說吧，還有一個地方是哪，當時又是什麽情況？”李煜言語中透著一絲嚴肅，身周更是隱隱繚繞了一圈霧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