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軍的亞眠防線前,德國海軍戰車部隊輕而易舉地衝破了河渠東岸的鐵絲帶,但戰車乘員們沒有為這個微不足道的成果衝昏頭腦,他們牢牢記住了進攻計劃中的重要部署,沒有看到繼續進攻的綠色信號彈,絕不輕率地越過河渠強突法軍塹壕。/\\/\\豌豆文學網★../\\/\\

直到跟進作戰的第1、第2海軍步兵團抵達鐵絲帶,戰場指揮員才下令發出進攻信號。隨著一連串的綠色信號彈冉冉升空、緩緩滑落,德國海軍戰車部隊重新邁開了進攻步伐——半數胡伯特-13率先衝下河渠岸坡,半數留在河渠東岸實施火力壓製。

眼前這條河渠,寬約兩到三米,一個普通成年人站在裏麵,頭頂差不多與河岸齊平。此時河渠中的流水正處於低位。以兩棲登陸作戰為初衷研發生產的胡伯特-13底盤較高,發動機艙采用了密封設計,可在1米深的水中正常行進,涉水過河如履平地,倒是攀爬河渠西邊的岸坡有些難度。隻見它們後部排氣孔噴吐陣陣燃煙,如憤怒的雄獅般發出使力的嘶吼聲。有的戰車一口氣衝上了對岸,也有不少因為水渠岸坡質地鬆散,爬到一半又滑了下來。

法軍士兵們終究沒有應付過這樣的對手,他們眼睜睜看著德國人的鋼鐵凶獸一步步爬上河岸,步槍、機槍子彈打在它們車體和炮塔正麵叮當作響,徒增擦痕無數,卻無法傷及要害。其實法**隊並非沒有對付德軍戰車的裝備,37毫米口徑的哈奇開斯五管速射炮便堪稱薄裝甲的開罐利器,從英國引進的37毫米馬克沁機關炮的作用也相當犀利,可惜這類武器通常隻裝備在海軍艦艇上,在充分意識到德軍戰車的巨大威脅之前,協約國陸軍幾無配備。此前遇到德軍的輪式戰車,法軍官兵隻需將1897型野戰炮放低炮口,直接以榴霰彈進行轟擊,或用機槍或炮彈炸壞它們的輪胎,讓它們失去行動能力,再慢慢想辦法將其擊毀。

有己方戰車在前開道,德國海軍步兵們也義無反顧地起身前進。這個時候,壓根沒有人會去考慮法軍是否會突然在上遊開閘放水,然而當12輛胡伯特-13和大約兩百名海軍步兵涉水渡渠後,水渠裏的水流變得湍急起來,水麵也以較為明顯的速度上升,從剛剛過膝很快漲到了齊腰高。等後續跟進的胡伯特-13開進河渠的時候,水麵居然沒過了它們的誘導輪!

這些德國戰車的乘員發現情況不妙,連忙加大油門試圖擺脫困境,三輛胡伯特-13循著同伴的印跡上了岸,後麵四輛卻相繼熄火。

河渠中的水流陡然發生變化,對危險的本能意識讓後麵的德國海軍步兵躊躇起來。已經走下渠岸的人為免成為敵人的活靶子隻好硬著頭皮涉水前往對岸,盡管自始至終都沒有人淹死其中,但涉水而過的危險程度無疑增大了許多。那些還未走下渠岸的海軍步兵連同最後幾輛戰車隻好繼續留在河渠東岸,等著看看形勢還將如何變化。

後續部隊沒有跟上來,已經渡過河渠的德軍戰車和步兵們處境變得非常不妙,但大多數胡伯特-13的乘員並沒有及時察覺到戰場形勢的變化,上岸之後,他們交替掩護,邊打邊進,很快就碾過了法軍一線塹壕。許多法軍士兵都被這些鏗鏘作響的鐵家夥嚇壞了,百多名海軍步兵也緊跟著戰車群衝進法軍塹壕,憑借自動、半自動武器的密集火力,他們很快占領了三四百米寬的塹壕區,一時間大有以少勝多、以弱製強的架勢。

法軍官兵終究不是瞎子,看到大股德軍暫時被阻擋在了河渠東岸,他們仗著人數並防守的優勢暴起反撲。他們從四麵八方向這些德軍戰車開火,用上了手槍、步槍、手雷、機槍甚至信號槍。德軍戰車內部的乘員雖然不受普通槍彈的傷害,但也從驟然變化的境況察覺到了形勢的變化,他們不再向法軍戰線縱深推進。遵循海軍戰車部隊的訓練條例,戰車乘員們紛紛選擇倒車,並調轉炮塔不斷向周圍的法軍士兵開火。

常規武器無法毀傷德軍戰車,幾個大膽的法國兵爬出塹壕,他們一個個拿著手槍,試圖爬上德軍戰車,也不知是想強行打開艙蓋攻擊成員還是想找到可攻擊的軟肋,結果很快被後麵的德軍步兵用步槍和機槍擊殺,另一些法國士兵從塹壕裏朝它們丟手雷,但法軍此時裝備的手雷大多還是32年前定型的老古董,主要依靠破片殺傷人員目標,爆炸威力較小。除了炸壞一輛胡伯特-13履帶,法軍士兵丟出的手雷並無建樹。

與此同時,為從德軍步兵手中奪回被占領的塹壕,大群端著刺刀的法國兵如暴雨造成的山洪滾滾襲來。雙方隨即在狹窄的塹壕中展開了極為血腥的搏殺,麥德森輕機槍近距離射出的槍彈往往能夠連續貫穿三到四名法軍士兵,德軍步兵丟出的手榴彈也不斷掀起血雨腥風,而法國人並不示弱,他們用手雷回擊德國步兵,用手槍和步槍與之展開對射,重機槍手們也回到了之前遭德軍炮火侵襲的房頂,居高臨下地掃射塹壕中的德國兵。纏鬥雙方的傷亡數字都在以驚人的速度攀升,在這條血腥恐怖的塹壕中,法軍傷亡數倍於對手,但人數處於劣勢的德國海軍陸戰部隊卻不得不步步後撤。若不是己方戰車部隊發現並摧毀了法軍好幾個重機槍火力點,他們很可能被法軍盡數殲滅在塹壕之中——海軍步兵們狼狽地撤出了法軍陣地,與己方戰車相互掩護著回到了河渠岸邊。除了因履帶損壞而受困的那輛胡伯特-13,寶貴的德國海軍戰車部隊總算保住了元氣,可如果後續部隊遲遲上不來,它們依然無法擺脫眼前的困境,情況有可能變得更糟。

任第1近衛步兵師長時期就很熱衷於親臨前線指揮戰鬥的胡蒂爾,這時候已經帶著他的參謀團隊來到了前沿陣地。從望遠鏡中看到意料之外的一幕,他大驚失色,但很快就鎮定下來。沒等身旁的參謀長發表意見,胡蒂爾當即催促第1海軍陸戰旅的士兵不惜代價強行渡渠,而他的作戰指令很快通過戰地電話傳給了前線指揮員。

片刻之後,匍匐在東岸鐵絲帶以及鐵絲帶之外的海軍步兵們應進攻哨聲而群起向前。對麵的法軍陣地很快槍聲大作,但他們的射擊受到了德軍戰車以及步兵機槍火力的猛烈壓製,剛好飛抵戰場的幾架飛機也來助陣。海軍步兵們順利衝下河岸,而河渠中的水麵到一定程度便不再上漲,那些高個的士兵舉著各自的武器,步履艱難地挪向對岸,而個頭較矮的士兵隻好施展海軍作戰人員的遊泳技能,帶著槍支彈藥進行泅渡——槍械短時間浸在水中無礙射擊,怕就怕子彈浸濕後無法打響。

法軍塹壕中的射手無法直擊河渠中的攻方人員,唯獨部署在高處的機槍和後方的火炮能夠予以有效殺傷。盡管戰鬥進行的時間不長,一些法軍官兵意識到眼下已是決定戰鬥勝負的關鍵時刻,他們冒著生命危險在製高點架起機槍,每打出每一梭子彈,河渠中就可能有數名甚至十數名德軍步兵倒下,在法軍的瘋狂攻擊與德軍的拚命壓製下,一營營德國海軍步兵越過了這條危險屏障,留下那些漂浮在河渠中的屍骸,碧綠的河水被鮮血染成了暗紅色……

大股德國海軍步兵上了岸,一度僵滯的戰鬥形勢又開始朝著進攻者所期望的方向發展。由先期渡過河渠的戰車領陣衝殺,海軍步兵們嗷嗷地往前攻,他們飛快地攻入法軍塹壕,把對陣亡同伴的悲憫化為力量,他們有的猛投手榴彈,有的操著輕機槍向前突,用殘暴的攻擊火力瓦解了法軍官兵的刺刀反撲。在人數相差不大的情況下,德國海軍陸戰部隊憑借武器戰術的優勢主宰了戰場,士兵們越打越順,信心暴增,氣勢如虹,法軍官兵卻被揍得暈頭轉向,並為沉重的傷亡而丟失了士氣。他們試圖利用經過加固的房屋作為據點消耗對手,但德軍戰車的抵近炮擊甚至野蠻衝撞讓他們最終放棄了無望的抵抗,法軍殘餘部隊炸毀了炮兵陣地上僅剩的兩門1897型野戰炮,帶著輕武器撤向後方。

來不及稍喘口氣,清點損傷,打掃戰場,第1海軍陸戰旅的德國士兵們緊跟著戰車部隊挺進亞眠城區,攻占法軍防線僅僅是通向勝利的門檻,能否奪下索姆河上的橋梁才是這場戰鬥的關鍵所在。亞眠有超過三分之一的城區位於索姆河東岸,市中心及多半城區都在索姆河西岸,而在市區範圍內,橫跨索姆河的橋梁多達11座,大部分可供十餘噸的履帶戰車通行。流經亞眠城區的索姆河段形同一柄勺子,突出的部分即是亞眠最繁華的城區,這一區域與東岸相連的橋梁最多,其中最為堅固的莫過於那座名為凡爾納的鐵路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