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一天的黎明即將到來,胡蒂爾和他的參謀軍官們再次登上亞眠聖母大教堂的北側塔樓。(~*^學*w.ou.m)

從打響亞眠戰役到現在正好過去了24個小時,這短暫的一天對胡蒂爾,對夏樹,對德國第1陸戰師的每一名普通官兵而言,都是一個意義非凡的開端。這支專為兩棲作戰組建的海軍陸戰部隊,火炮的配備水平隻相當於陸軍的輕步兵師,麵對擁有三道防線的亞眠守軍,他們隻用了12個小時就攻克了法軍所有防線,完全占領亞眠城區,速度之快、效率之高,德國陸軍的王牌部隊對此也隻有望而興歎的份。接著,第1陸戰師完美展現出德軍野戰部隊攻防轉換迅速的優勢,幾乎沒有懸念地挫敗了法軍反擊,先後擊斃法軍七千五百多人,俘獲三千兩百餘人,德國官方公告將其稱作“亞眠大捷”。

在大量斃傷法國守軍的同時,德軍第1陸戰師單日的傷亡人數也超過一萬人,盡管如此,這支作戰部隊依然保持著旺盛的戰鬥力。亞眠攻防戰剛剛落下帷幕,向巴黎挺進的行動就已吹響了號角。包括被修複的戰車在內,16輛胡伯特-13整裝待發,第3海軍陸戰旅抽調一個半步兵團,第1、第2海軍陸戰旅各調派2-3個步兵營,組成約六千人規模的先遣部隊,星夜開拔,劍指巴黎。

這支強大的先遣部隊由第3海軍陸戰旅指揮官威廉-格裏恩茨準將統率,他是從艦隊陸戰兵一步步成長起來的海軍幹將,有著德國海軍軍官的典型特征:身強體壯、意誌堅定、思維敏捷。海軍陸戰部隊組建之後,他先後擔任營長、團長,憑借優異的指揮能力和豐富的指揮經驗迅速晉升將官行列。

“五日之後,巴黎再見!”

在亞眠大教堂的塔樓上,格裏恩茨將軍與師部的高級軍官們一道遙望巴黎,他的告別詞也顯得豪情萬丈。根據陸戰師參謀部製定的作戰計劃,先遣部隊應以平均每天二十公裏的行軍速度向巴黎推進,單以裏程計算,隻需要五天就能兵臨巴黎城下,然而這份作戰計劃並沒有要求先遣部隊五日內進抵巴黎,具體的時間行程要依形勢的變化而定。也就是說,五日之期隻有在最樂觀的情況下才可能實現。

“這一擊,好比舉劍刺向法國人的心窩,無論別的戰場打得有多麽激烈,如同人的本能一樣,法**隊必定毫無保留地拚死抗爭。”胡蒂爾的話無疑是在提醒格裏恩茨,此行萬萬不能輕敵,更不要低估法國人的實力。

一貫推崇進攻的胡蒂爾變得謹慎起來,這種心態上的變化自然是受到了部隊傷亡情況的影響。謹慎本身無可厚非,但時局特殊,胡蒂爾的態度將對格裏恩茨將軍的臨陣決策起到暗示作用——為免格裏恩茨在前方畏手畏腳、瞻前顧後,以致於延誤了戰機,夏樹故意唱了“反調”:

“好在法軍主力部隊都已投入馬恩河戰場,整個法國東北部地區就像是一個雞蛋,敲破蛋殼之後,裏麵是基本不構成阻力的蛋清。不出意外的話,在抵近巴黎城郊之前,我們無需突破敵人的任何防線。”

胡蒂爾這第1陸戰師指揮官的職銜是受德皇親自委任,但他畢竟出身軍事貴族家庭,知悉權力背後的奧秘,斷然不會同自己的參謀長在這個問題上各執一詞、辯駁不休,隻是贈給格裏恩茨一句“但願馬到成功”祝語。

胡蒂爾並不知道,夏樹的樂觀不止是一種積極的心態,更是對戰爭要素的準確把握。在整個法國東北部地區,包括已經動員的預備部隊在內,英法軍隊的作戰人員總數在二十萬以上,隻需將四分之一的兵力集中一處,就完全可以遏製住德國海軍陸戰部隊的攻勢,甚至利用兵力優勢打一場殲滅戰。關鍵在於這些協約國部隊分散在方圓數百公裏的範圍內,唯有依靠鐵路才可能迅速集結。也就是說,隻要破壞、癱瘓法國東北部的鐵路,便可限製協約**隊的兵力調動——為達成這一目的,夏樹早已出招:齊柏林飛艇的航程和載彈量綽綽有餘,在天氣狀況較好的時候,能夠對敵人的火車站和鐵路樞紐實施破壞性轟炸,盡管馬恩河戰事吃緊,他還是想方設法從德國陸軍要來一個中隊的飛艇部隊,專門對巴黎及周邊的鐵路設施進行轟炸;德國海軍裝備的飛艇本來就比陸軍少,又在之前的作戰行動中大傷元氣,此次無法派遣飛艇航空隊協助作戰,但海軍航空隊的飛機技術先進,飛行人員訓練有素,並且擁有此時列強軍隊絕無僅有的容克-vi型遠程轟炸機。

這種雙翼雙發的大型飛行器可掛載800公斤炸彈飛行300公裏,在戰爭爆發前,德國海軍已裝備了11架容克-vi,8月間又從容克公司接收了4架,進而組建了整個歐洲獨一無二的遠程轟炸機中隊。

從亞眠出發之後,格裏恩茨率領的德軍先遣部隊沿著法國東北部的鐵路幹線快速推進,法軍第6步兵師及友鄰協防部隊遺留下來的零散部隊就如同枯枝爛葉,其作用隻是讓對手稍稍放慢腳步。此時在巴黎往南五十多公裏的小城巴爾,法軍總司令部的將領們顯然沒有料到攻占亞眠的德軍部隊竟能如此迅猛地殺向巴黎,這天早餐的時候,他們居然還在為是否要向第9集團軍下達破壞鐵路設施的命令而爭論,這條重要且完好無損的雙軌鐵路線正一段接著一段的落入德國人手裏——德軍工程兵隻需要修複從杜朗到亞眠城區的鐵軌,就能讓他們的軍列飛馳在廣闊而肥沃的巴黎盆地!

前進,前進,向巴黎前進!

在這擁有巨大誘惑力的目標刺激下,格裏恩茨準將和他鬥誌昂揚的士兵們腳步根本停不下來,正午剛過,他們就已抵達了亞眠以南20公裏的小鎮阿迪維萊爾,並在這裏跟法軍第6步兵師的一支後衛部隊遭遇。四百多名法軍官兵背靠林地構築了防禦陣地,他們手裏擁有七挺哈奇開斯、四門1897型野戰炮以及較為充裕的彈藥,後方的鐵路線上還停著一輛裝備火炮和機槍的裝甲列車。法國人的意圖是在這裏堅守到援軍抵達,然而裝甲列車的直接支援並沒有讓他們的防線堅不可摧。在一隊戰車的掩護下,兩營德國海軍步兵從正麵發起進攻,吸引了法軍注意力,另一隊戰車協同兩營海軍步兵從側翼迅速迂回,向法軍裝甲列車發動強攻。

最早的裝甲列車出現在19世紀中葉的美國內戰時期,後來的普法戰爭、布爾戰爭以及日俄戰爭中都能看到裝甲列車的身影,而早期的裝甲列車通常是在車頭、車廂外部覆蓋鐵甲、鋼板,有的甚至隻是在重要位置堆砌枕木和沙袋,主要用途是保護人員物資在運輸途中不受敵方小股部隊的襲擊破壞,或運載大炮前往前線支援步兵作戰。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前,法國人坐擁發達的機車技術,卻不像沙俄和奧匈帝國那樣熱衷於研發製造新型裝甲列車,開抵亞眠前線但未能投入戰鬥的這輛法軍裝甲列車就是上個世紀的舊裝備,它載有2門120毫米口徑的1878式加農炮、4門37毫米口徑的哈奇開斯機關炮以及6挺哈奇開斯機槍,乍看起來是一座移動的鋼鐵堡壘,在德軍戰車的小口徑戰車炮麵前不堪一擊,隨著機車頭中彈爆炸,滾燙的蒸汽彌漫著這輛四個車廂的裝甲列車,車上的法軍士兵紛紛逃進樹林。

迂回部隊解決了法軍裝甲列車,投入正麵攻擊的德軍部隊開始迅速推進,他們一波攻勢就攻陷法軍陣地,其勢之猛,許多法軍官兵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整支部隊最終僅有數十人得以逃脫,而德軍進攻部隊的傷亡加起來還不到兩百人!

阿迪維萊爾的勝利讓格裏恩茨麾下的海軍步兵們信心暴增,他們在小鎮附近稍作休整,狼吞虎咽地吃了頓午餐。從亞眠到巴黎的一百公裏路程,一馬平川,幾無屏障。沿鐵路幹線南行,途中隻有一座城市,博韋。它是皮卡第大區瓦茲省首府,城市規模以及常住人口僅有亞眠的一半。其實以夏樹的樂觀估計,隻要海軍陸戰部隊推進到博韋,法國高層必定被這支刺向心口的利刃所震懾,無論他們是直接從馬恩河前線抽調部隊還是把原本派往馬恩河的後援軍隊調來巴黎,都足以改變馬恩河會戰的進程。

不久,一架海軍偵察機降落下來,飛行員帶來了一個令德軍官兵們興奮雀躍的消息:除了先前潰散的小股法軍部隊,方圓二十公裏之內,道路上、田野裏、村鎮中看不到哪怕一隊正在行軍或是布設防線的法國士兵!

依照師部的作戰計劃,格裏恩茨留下一個營在阿迪維萊爾構築環形陣地,以便把這裏變成進軍路線上的防禦據點和物資囤積點,並對該營軍官下令,隻等後續部隊一到,他們立即交接防務,然後盡速追趕先遣部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