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這麽大從未做過這麽丟人的事,傅依然羞愧的無以附加,從紫衣男的懷裏掙紮著出來。對剛才這男人緊緊抱著自己的事,心裏很是不愉,她雖是已婚之婦,但長這麽大還沒被人這麽抱過。可是此時乃是權宜之計,她也發不出什麽火,隻得咬牙忍住。

拿眼睛偷瞟著紫衣男,見他一臉的平靜,似乎無一絲的悔過之色,不由暗自琢磨,這人到底是什麽身份,既有身為王者的霸氣,也有作為市井小民的無賴之氣,這般矛盾的結合,再加上能伸能屈的大丈夫肚量,倘有一日,怕是要成就一番事業的。

其實依然的眼光不錯,古往今來的眾多皇帝有不少都是市井無賴出身,真正的君子是坐不穩江山的。眼前之人雖算不得真正的無賴,但也絕對不是一個迂腐的正人君子。

可是,唉,傅依然暗歎一聲,跟這樣的人走在一起,也不知是福是禍。

經曆了剛才的一幕,兩人都不敢在城中久留,也沒時間去尋找那個偷銀票的賊,迅速往城外走去。隻要穿過城門,再走幾裏,兩人就算暫時自由了。

城西門的盤查,遠比城東門要更緊一些,而且需要出城的官方路引和文批,畢竟是連接兩國的國境最近的城池,絕不能出一點問題。

好在相較於進城的,出城之人最起碼不會搜身,這可能是怕進城的人裏混入晉國的jian細吧。傅依然在城門邊觀察了許久,然後對紫衣男道:“想辦法偷兩個官方路引和文批吧。”

偷?紫衣男有些好笑她能說出這樣的話。

“要不就去搶吧,反正你什麽事都做的出來。”傅依然沒好氣的道。

紫衣男笑了兩聲,對她的冷嘲熱諷不置可否,很自然把她的不高興那歸結成是女人的小心眼。他一大男人,總不好總與女人斤斤計較,於是扔下一句:“你在這兒等著。”便轉身離開了。

這紫衣男果然有些本事,隻一會兒功夫就又回來了,除了官方路引和文批之外還拿回來兩套衣服。傅依然一瞧見他拿回來的衣服,頓時就覺得頭也有疼,這兩套居然是晉國的衣服。在大運國內穿晉國的衣服,唉,傅依然很覺得她的頭在肩上待的有些不穩當。

見傅依然一副禍事臨頭的樣子,紫衣微微一笑道:“快穿上吧,這官引是經官府批複的晉國商人的,不穿他們的衣服才奇怪呢。”

“那兩個商人,你把他們怎麽樣了。”依然問道。

“我把他們拖的赤條條,扔在水溝裏了。”紫衣陰陰一笑道。其實他根本沒做這樣的事,剛巧遇到那兩個晉國人都是他認識的,便向他們借了官引和文批,衣服也是他們自動給的。

扒光了也還罷了,居然還扔陰溝裏。傅依然頓時覺得背脊發涼,暗自發誓以後一定不能惹這個男人。

由於有了官方路引和文批,兩人很容易的出了雁門縣城。

兩人沒有馬也沒有馬車,隻得kao兩隻腳一步步走著。兩人走出很遠的距離,隻走的傅依然的雙腿像灌了鉛一樣,沉重異常。

“你有沒有順便劫一點銀子。”傅依然問紫衣道。其實她是想知道他們有沒有錢去買匹馬來代步。

紫衣搖搖頭。

“那金子有沒有。”依然扔不遺餘力的再問。

銀子都沒有,哪有什麽金子,紫衣有些好笑,與這女子相處時間越長,越覺得她其實本質很可愛。

傅依然一臉的難過,有些垂頭喪氣,看來他們一路之上隻能kao走路了。

正考慮著要不要停下來歇一歇,忽聽得前麵不遠處有人打板唱曲。傅依然和紫衣都有些納悶,這人是幹嘛的?瞧這人一頭一臉的白發白胡,看年紀得有八十多歲,說他是賣藝的吧,沒瞧見他身邊圍著什麽人,而且在荒郊野外唱曲,也太奇怪了。

過去聽聽他唱什麽吧,傅依然和紫衣都駐足而立。

就見這主,一邊打著板一邊唱:“說天親,天也不算個親,天有日月和星辰,日月星辰穿梭催人老,帶走世上多少的人。說地親,地也不算親,地長萬物似黃金,爭名奪利有多少載,帶走世上多少的人。說爹媽親,爹媽也不算親,爹媽不能永生存,滿堂的兒女留也留不住,看罷新墳看舊墳。說弟兄親,弟兄也不算親,弟兄不算親,弟兄本是陌路的人,兄如豺狼弟似猛虎,弟兄翻臉就是仇人。”

照這主說的世上就沒有好人了?紫衣忽然有心所感,上前一步道:“這位老人家,我有一事不明要跟您請教請教。”

老人一捋長髯,蔚然一笑道:“有什麽事,問吧。”

“爹媽不親,兄弟不親,世上就沒有好人了嗎?”紫衣心有疑惑道。

“那倒不是,隻是世間萬物的煩惱紛爭,有因必有果,不可太過於執著。”老人道。

傅依然也是心有所感,她本皇室公主,見慣了爹媽不親,兄弟成仇的人間景象。此時又想起那個拿自己當工具的自己的親哥哥,不由黯然神傷。有因必有果,看來所謂爹媽不親,兄弟不親,也是一種因果報應。

老人忽道:“我瞧你們骨骼清奇,絕不像是一般人,如果你們是為官為宦的,我替老百姓說句話,希望你們處事的時候要多加謹慎。”老人說完這話便飄然而去了。

望著老人遠去的背景,傅依然怔忪了好久方道:“這老人絕不是一般的人。”

“或許是個老隱士吧。”紫衣尋思道。

兩人默默沉思了好久,紫衣忽然對依然道:“你相信世上原有真情在嗎?”

依然搖了搖頭道:“我不信。”

“我也不信。”紫衣黯然道,或許受了老者歌聲的影響,他忽然有一種想暢所欲言,盡吐心中不快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