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依然接過銀票,眼睛樂得眯成了一條縫,軒轅金這麽痛快的給錢,下麵收銀的事也就相對好辦的多。

不過也有人是死活也不肯給的。 傅依然去杜佑成的東回宮收銀的時候,杜佑成就耍起了無賴,他歪著頭,眼神卻很認真的對傅依然言道:“我又不是朝中大臣,又不是攝政王這樣的大官,捐錢又怎麽會有我的事。 ”

這是**裸的拒絕啊,傅依然被他說的呆了一下,知道杜佑成因為跟她鬧氣的事,在故意刁難她,他的錢都收不下來,可叫她怎麽向朝中大臣伸手?她打定主意今天不收到錢決不罷休,就有些氣惱的與他辯解道:“你不是朝中大臣,也沒有特定的官職,可你每個月按一品大員從朝廷支取俸祿,這筆帳應該怎麽算?”

杜佑成一皺臉,輕輕縱起鼻子道:“反正我沒錢,你自己看著辦吧。 ”他說著雙手一抱肩,竟做出一副要錢沒有,要命一條的架勢給她看。

要說杜佑成真的沒錢嗎?他確實沒錢。 他一直是杜府的孝子,自從傅依然給他按一品大臣支付俸祿之後,每月發放的俸祿,他一分也沒領過,都是杜丞相派人代他領回家去,然後他每月從杜府支一些必要的銀兩開支,以備日常所需。

不過自他與老父鬧翻住進皇宮之後,就再也沒任何收入可言了。 好在皇宮裏什麽都有啊,日常用度都不很華貴。 他也用不到什麽現銀。 但是這事卻不好讓傅依然知道,攸關男人的顏麵,他也不能直言告訴她。

傅依然確實沒猜到杜佑成地心思,她有些氣惱他拆她的台,卻也對他無可奈何。 畢竟是自己的人,總不能待他太刻薄,她隻好自己拿出五千兩銀子。 代他交了算了事。

在傅依然極力推動之下,南方賑災款項總算湊齊了。 接下來就是派誰去賑災的大事了。 本來她屬意的杜佑成,不過近日朝堂的紛爭總與她拖不了幹係,她想避開一段日子,便和軒轅金商量是不是可以由她親自去南方賑災。

皇帝親自賑災這在大運可是從未有過的,災區地景象慘烈,路途又辛苦,絕少有一國之君願意受這樣的苦楚。 軒轅金不想她去受罪,所以根本不同意。 傅依然堅持要去,她不想大運打得太熱鬧,被虎視眈眈地它國有可乘之機,她暫時離開京都也確實是轉移眾人視線的最好辦法。

軒轅金思索許久,最終還是同意了。 他派了一隊自己最精銳的鐵甲軍保護她和杜佑成前去賑災。

籌備的賑災銀兩一共有十七萬八千三百兩四錢,其中有一部分是向一些拒交的朝中大臣收的利息,遲交一天加收多少錢。 這才弄得有零有整。

傅依然和杜佑成帶著這十幾萬兩銀子趕赴災區,為了迅速趕路,他們輕車簡行,隻率領著幾百侍衛和幾千的鐵甲軍押運銀兩。

南方地災情要比傅依然想象的要嚴重的多,這一路之上隨處可見向北方逃難的災民,他們一個個衣衫襤褸。 麵黃肌瘦,一家人相互扶持著,有氣無力的一點點的前行。

救災用的米糧已經先他們一步運往災區了,算算時間也該到了,這裏怎麽還會有這麽多災民?傅依然坐在車上,xian起車簾,瞧見一個婦人手中抱著一個幾歲的孩童,那孩子似乎是餓了,哇哇大哭,那婦人不停地哄著。 見哄不好。 也跟著一起掉眼淚。

傅依然看的心中不忍,吩咐侍衛把他們自己日常所吃的一些食物分給災民。

饑餓的災民看見吃的東西。 眼珠子都紅了,人群立刻騷亂起來,你擠我推,老弱病殘都被推倒在地。 頓時哭喊聲一片,剛才那抱孩子的婦人伏在地上,護著自己地孩子,身體瑟瑟抖動,如秋日的落葉一般,更增加了幾分淒楚之感。

杜佑成看得一皺眉,對傅依然道:“你這樣救濟災民是很危險的,這些人若是瘋狂起來,可並不會管你是不是女皇陛下。 ”

果然人群裏**的越來越嚴重,沒拿到食物的開始搶拿到食物的人,強壯有力氣的,搶弱勢的老人、孩子的食物,也有不少人圍住傅依然的車架,眼光貪婪地注視著車上地一口口箱子。 若不是這邊有鐵甲軍護衛,人數太眾,這些災民想必會立刻一哄而上,瘋搶一通的。

看樣子倒真地有些想打災銀的主意。 傅依然心中暗歎,果然人的本性是醜陋的,她吩咐鐵甲軍整隊出發,一路上再遇到災民,也沒再下旨救助過。 他們身上所帶的食物也不多,真要給了災民,軍士們哪還有力氣走到災區。

急行軍似的,又走了十幾日,這一趟鞍馬勞頓,讓傅依然吃盡了苦頭,為了趕時間,他們很多時候都趕不及住驛站,一天休息兩三個時辰,又得繼續趕路,不能洗澡,不能睡好覺,還不說,很多時候連口熱湯都喝不上。 杜佑成為了照顧他,每天命軍士多休息一個時辰,但這樣無疑拉慢了行軍的路程。

即使受了最好的照顧,每天多休息一個時辰,傅依然還是有些吃不消了,她不願因為自己耽誤救災,便讓杜佑成押送銀兩先行去災區。 她在後麵緩口氣再趕將上去。

杜佑成心疼她受苦,想留下陪她,但救災之事沒人主持絕對不行。 在傅依然的催促之下,他隻好無奈的帶著軍隊先行了。 留下一部分侍衛和鐵甲軍保護著傅依然,在驛站之中住下。

連日奔波勞累,傅依然身心具疲,她晚飯也沒吃,就躺在**睡著了。 這一覺睡得時間很長,足足睡到次日中午,她才醒過來。 迷迷糊糊的下了床,洗了臉,才發覺腹中饑餓。

她兩頓未食,當即吩咐驛站的主事準備午膳。 此地雖有驛站,但地處偏僻,周圍沒什麽熱鬧城鎮,也做不了什麽美味佳肴來。 本來連日辛苦,她的口味就很差,再加上這種粗茶淡飯。 傅依然吃的嘴裏沒味,隻吃了幾口,便放下筷子不食了。

既然杜佑成已經趕去賑災,她也不著急趕路,帶著幾個侍衛出了驛站們,隨處的再周圍逛上一逛,暗自琢磨著或許能找到一些可口的小吃,以慰自己的腸胃之苦。

此地乃是一個不大不小的鎮子,距離災區不遠,或許是受了水災的影響,街市之上並不怎麽景氣,擺攤的小販幾百米也看不到一個,隨處可見的倒是一些蓬頭垢麵的乞丐。

傅依然沿著街市向前走,有乞丐見她衣著鮮亮,圍過來向她乞討。

“小姐,小姐,施舍點兒吧!”幾個乞丐圍著她叫著。

“咦,我餓。 ”忽然乞丐之中有一個五六歲的孩子對著眨巴著眼求道。

傅依然吃過施舍的虧,上一次施舍差點被圍攻,她本來不欲給錢的,不知為何她看那孩子的相貌竟長得有幾分像金陌,尤其那淒楚可憐的眼神盯著她,竟讓她心中劇烈的疼了一下。 傅依然可憐那孩子,竟不由自主的摸了錠銀子遞了過去。 小乞丐千恩萬謝的走了,剛邁出沒幾步,就不知從哪兒冒出幾個大乞丐一把奪過他手中的錢,轉身鑽入胡同跑了。

傅依然一看這樣,心中極為氣惱,吩咐侍衛去給追回來。 幾個侍衛應聲而去,傅依然站在街口歎息一聲,轉身欲走,卻發現身後不知何時已經圍上了十幾個乞丐,她剛才那一亮白,立時就像捅了馬蜂窩一般,一條街的乞丐都圍了過來,攔著她不放。

傅依然心中大驚,她就知道這個時候不能做好人,還真做出壞事來了,那些乞丐伸著手向她身上抓了過來,那沾滿是泥汙的手,接觸到她的衣襟,嚇得她大叫了起來。 侍衛護著她,幾經掙紮,才從人群之中掙拖出來。

他們沿著街道向前跑,跑出一條街才算把那幫人給甩了。 傅依然累得氣喘籲籲,捂著胸口,心中暗悔,自己這也算是人生坎坷,活得越發沒顏麵了,居然被幾個乞丐也能追的滿街跑。

“主子,這有一個酒肆,咱們到裏麵歇歇腳吧。 ”侍衛忽然指著前麵一個掛著大幌子的店麵道。 跑了這麽久,女皇滿身大汗,他們這些人負責保護陛下,可不能把她累出個好歹。

傅依然抬頭一看,果然瞧見頭頂之上有一個很大的牌匾,上書:靈霄店,匾額是紅白相間的,白色的底,紅色的字,猶如血染在白布之上,怎麽看都透著那麽股怪異。

看幌子確是一家酒肆,隻是店名起的也未免太奇怪了。 傅依然本來就有些腹中饑餓,再加上剛才一陣狂奔,更覺得饑腸轆轆起來。 此時見到酒肆,當真有些走不動路了,便點點頭進了酒肆。

這家店裏門麵牌匾雖然與別家不同,但裏麵擺設卻是與別的酒店大同小異,一樣有桌有椅,有菜有茶。 店裏吃飯的人不多,稀稀拉拉的隻有兩三桌客人。 傅依然隨意找了個位置坐下,叫過店小二問他們店裏有什麽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