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依然隨意找了個位置坐下,叫過店小二問他們店裏有什麽吃食。

“小店有青菜、豆腐、豆芽、發菜,還有鹹魚、鹹雞蛋、,您要點什麽?”店小二一臉的笑意。

怎麽全都是這些東西?傅依然呆了一下,問道:“你們沒有肉嗎?”

“沒有。 ”

“雞呢?”

“沒有肉,哪來的雞啊!”店小二理所當然道。

傅依然現在很想喝一碗熱熱的雞湯,不然有個蒸的嫩嫩的雞蛋羹也是好的。 聽他這麽一說,不由很是失望,眼神也暗淡下來。 她堂堂一個一國之君在這樣的窮鄉僻壤,也照樣滿足不了心中所願。

有侍衛心中有氣,對著那小二喝道:“什麽東西都沒有,你們開的這是什麽店啊!”

店小二笑道:“這位客官,南方水淹三省,新鮮貨物運不過來,小店裏已經沒有什麽能吃的。 ”

既是水災所致,那也是無可奈何之事了。 傅依然揮手令那店小二隨意準備一些吃食端了上來。

這裏的東西並不比驛站裏的強,烹飪的也不見多麽精致。 湯是一碗青菜湯,上麵飄著幾片有些發黃的菜葉,豆腐也不怎麽新鮮,仿佛不是今天所製的,入口還帶著一股澀澀的苦味。

望著一桌子的青菜、豆腐、豆芽,她很有些食不下咽,但腹中著實饑餓。 隻好匆忙吃幾口,胡亂填飽肚子也就作罷了。

正吃得有些痛苦之時,忽然店外傳來一陣馬掛鈴的響聲,那鈴聲清脆悅耳,在有些寂靜地街市之上傳的甚為深遠。

鈴聲一響,店掌櫃的和幾個小二仿佛得到什麽訊息一般,全都迎了上去。 有別於平日待客的熱情,恭恭敬敬的跪在店門口。 滿麵的嚴肅之色。

忽然一陣香風飄過,從店門處邁進的是兩排十幾個身穿白衣地少女,頭上俱都別著一朵嬌豔的紅花,一個個嬌滴滴地仿佛隨時都能掐出一缸水來。 她們行動之間,衣角飄起,發出清脆的響鈴聲。

或許是這些特殊、別致的裝扮,傅依然不由多瞧了她們幾眼。 發現每個人的腳踝上都拴著一串銀製的鈴鐺,每邁一步就會發出清脆的響聲。

看著這十幾個妙齡女子,傅依然忽然想起中葉國有一位姿色過人,容貌絕佳的公主,喚作響鈴公主,腳踝之上就喜歡掛著鈴鐺,行動之間脆聲一片,就連她隨身伺候地侍女也是如此。 難道中葉國的這位公主竟來到大運了嗎?

傅依然注目而視。 就見其中一個打頭的少女對著跪地的掌櫃道:“少主的飲食可備好了?”

“一切準備就緒,就等少主駕臨。 ”掌櫃躬聲答道。 看他小心翼翼的樣子,竟像是對待自己的主子一般。

幾個少女轉身出去,另幾個少女邁步上了二樓,似有意無意的瞥了一眼樓下地幾桌客人,橫了掌櫃一眼。 滿臉不悅道:“怎麽還有這麽多閑雜人等,少主來之前趕緊處理掉。 ”她們說完人影消失在樓梯之處。

“是,馬上處理。 ”掌櫃點頭哈腰的答應的甚是痛快。

處理?難道他們都是垃圾嗎?傅依然聽得心中極為不爽,一張臉迅速耷拉下來。 她在上位已久,自做了女皇之後,還沒有人敢這般輕視與她,沒想到今日到被個乳臭未幹的黃毛丫頭給惡心了。

“各位小店有事,還請各位給行個方便。 ”掌櫃的得了命令挨個的桌子開始趕人。

別地客人有些鬆動,開始猶疑著起身離開,傅依然卻穩穩的坐在座位上。 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這位女客。 求您給行個方便,不要讓小人難做啊。 ”掌櫃的幾步走了過來。 一躬到地。

傅依然不說話,她這樣的身份實在沒必要跟個小人爭執。 她身邊的侍衛一把推開掌櫃,怒道:“狗東西,你是什麽身份,可以趕我們主子。 ”

“不是啊,請您高抬貴手不要難為小的。 ”掌櫃的苦著一張臉,活像剛吃了幾斤黃連。 他見傅依然身邊跟著幾個侍衛,個頂個都是高手,知道他們身份不一般,心裏不由咯噔一下,此番若不是少主親臨,他是絕沒有膽子趕人的。

“退一邊去,若再吵嚷下去,小心你爺爺的拳頭。 ”一個侍衛對著那掌櫃晃動拳頭,威脅的意味十足。

掌櫃地不肯退,還待再說,被侍衛一個巴掌拍過去,直打得血順著嘴角流到了衣襟。 這些侍衛都是宮中一等一地高手,下手自然很重,也趕上這掌櫃倒黴,硬生生被打落兩顆牙齒。 他捂著嘴,慌忙退出一丈遠,臉上的表情更苦了。

小店裏其餘客人見傅依然不肯動,原本要走地也都不走了,坐下來等著看好戲,一群標致的女人打頭陣,這麽華麗的陣容,所有人都對他們那未lou麵的少主很好奇。

就這一會兒的功夫,店外又傳來鈴鐺的響聲,傅依然難掩好奇之心,開了窗戶,向外望去。 一輛裝飾極其奢華的馬車停在店門處,那馬車鑲金、飾玉,車簾竟是用幾千幾萬顆珍珠織成,珠光寶氣的亮度晃得人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這樣的一輛車怕不是要花費幾萬兩銀子吧。 可歎南方水災為患,到處都是災民,沒想到還有這樣豪門人家招搖過市,簡直讓人看著牙癢。

在車兩旁站立的是十幾個身穿白衣頭簪紅花的少女,還有七八個少年排在店門口處,他們也是身著白衣,不過頭上卻是綁著一條紅色的綢帶。

幾個少女最先步了進來,瞧見店裏還有不少食客,不由皺了皺眉,其中一個對苦著臉的掌櫃怒道:“怎麽還沒處理好,這裏還有這麽多人,你這差是怎麽當的?”

“不是小的不肯辦,是人家不肯走啊。 ”掌櫃捂著嘴,含糊不清的辯解道。 他兩顆牙齒都沒了,疼得都張不開嘴了。

那女子手中持著一個一丈來長的鞭子,聞聽此言,揮舞著鞭身啪啪作響,口中呼道:“是誰敢在我們的地盤上放肆?”

傅依然輕哼一聲,暗想,什麽時候大運的土地成了中葉國的領地了。 還‘我們的地盤’,這話越聽越讓人覺得心中不舒服。 自古多大的奴,便有多大的主,做奴才的都敢這麽猖狂,主子的德行就更不用說了。 她打定主意今天要讓這幫人好看,用眼神示意身旁的侍衛發難。

侍衛心領神會,其中一個冷笑一聲道:“哪裏來的狗在這裏吠吠的叫,沒被主子拴好嗎?”

“你才是條狗呢。 ”那女子頓時火了起來,一言不合,揮手掄起長鞭就對著侍衛就揮了過去。

侍衛閃身躲過,長鞭飛空而過,掃在桌麵之上,傅依然麵前的杯盤碟碗如被施法一般,被掃到半空,湯汁潑灑出來,接著劈劈啪啪的落在地上。

傅依然嚇了一跳,迅速站了起來,但她躲得還是有些慢,那不新鮮的青菜湯足有半碗都撒在了她身上。

真是無禮之人,傅依然剛想發作,忽然店門處傳來一聲清吟的男子聲音,“金簪,不要無禮,這樣的荒野之地,不懂規矩的人多,沒必要跟些下等人計較。 ”

說她是下等人?傅依然氣得臉都綠了,她憤恨的轉過頭,就瞧見一個身著亮綢白衣男子的施施然站在店門口,手裏搖著一把白骨的折扇,強裝風流佳公子。 他身上的白衣也不知用的什麽料子做成的,上麵布滿了暗紋,被太陽光一照,白的直晃人眼。

那男子似乎年紀不大,他仿佛怕見陽光一般,用一個白色簾帽遮住頭臉,根本看不清麵容,不過那渾身的氣度,張狂中帶點跋扈,狂野中又帶著一點孤傲,讓人看著卻很不順眼。

“主子,你沒事吧。 ”侍衛見傅依然身上滿是髒汙,掏出一方幹淨的白絹給她擦拭。

“沒事,被下等人身邊的下下等人碰髒了衣服,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傅依然咬牙道。 她心恨這男子嘴巴惡毒,口中自然不會有什麽好言語。

“你說誰是下等人?”那亮白稠的男子也似第一次被人如此謾罵,仿若受了奇恥大辱一般,幾步躥到傅依然麵前對著她大吼起來。 他的手指微微顫動,明顯是氣得不輕。

“誰答應,就指的是誰了。 ”傅依然微撇了一下嘴,恨聲道。 她一向不喜歡跟人在大庭廣眾之下起爭執,此時被這跋扈的小子氣得火冒三丈,出言也越發的不遜起來。

那男子瞪視著她許久,冷笑一聲道:“我當是誰這麽不懂禮數,原來是隻掉進糞坑裏的小野貓,長得倒很漂亮,可惜就是身上太臭了。 ”他說著故意對著傅依然扇了扇鼻子,然後大笑著步上了樓梯。

他一行動,後麵跟著的二十幾個下屬也跟著上了樓,踩得樓梯咯吱吱直響。

最好摔死他。 傅依然有些惡毒的想著,她一屁股坐在椅子,呼呼的喘著氣,她今天也是有些失態了,不然怎麽會跟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吵起嘴來。 不過他們既然不是中葉國的人,又是誰呢?什麽時候大運有這樣的富戶大家,而她又根本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