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未知姓名的少主上了樓之後,就有人開始上菜了。 掌櫃的親自捧著金鍋、玉碗、夜光杯,金鍋盛湯,玉碗裝飯,夜光杯裏倒滿了美酒。

後麵的小二捧著的全是山中野味,林中獸,陸地牛羊,海底珍,都是難見的奇珍異食,別說在災年吃不到,就是大豐之年富貴人家也不一定能湊齊這許多種類。

“喂,小二,不是說這店裏沒有別的吃食嗎?怎麽這麽多好東西都不拿出來招待客人。 ”有人心中不忿,拉著一個路過的店小二大聲斥道。

“您來就沒有,少主來就什麽都都有了。 ”店小二說的要多氣人有多氣人,那客人聽得臉頓時漆黑一片。

“你們少主究竟是什麽人?”有人終於耐不住好奇問了出來,他這一問,包過傅依然在內,所有人都豎起耳朵聽著,都想知道這麽一位離奇的少主到底是什麽身份。

店小二裏有一個長舌頭的,抵不住想說的欲望,終於小聲的向他們透漏了一個極為震撼的消息,“少主是陳家的少主,大運所有的白匾紅字的招牌都是少主家裏的,陳家可是大運首富呢。 ”

陳家的少主?大運有一個這樣的陳家嗎?傅依然身為一國之君居然從未聽過陳家的大名,更未聽說過有這麽一個大運首富,這不是有些太奇怪了嗎?

“你在這裏嚼什麽舌根,小心被割了舌頭。 ”另一個店小二走過來。 在那小二的頭上狠狠地拍了一下,滿臉的責備之色。

那小二也似意識到自己的話太多了,忙捂著嘴做禁言狀,跟在眾人身後灰溜溜的走了。

山珍海味如流水一般送了上去,香氣不斷的鑽進鼻孔,看著一桌子的殘羹破碗,傅依然心中越發的氣惱。 一點想吃地欲望都沒有了。 她轉身出了‘淩霄店’,心裏暗恨。 南方水災如此嚴重,卻還有這樣奢侈腐敗的人,真應該好好查查這陳家到底是什麽來頭了。

傅依然吩咐侍衛特意跟著那位陳家少主,想看看他們下一站去什麽地方。

大約一個時辰之後,有侍衛回來稟報,說那陳少主已經起程了,去地方向正是南方水災之地。

傅依然吩咐侍衛馬上起程。 她讓身邊的護衛全換成了便裝,騎馬而行,追上陳家的馬隊,緊緊的跟在他們後麵。

陳家少主坐在馬車之上,有意無意的瞅了瞅後麵,他從車窗探出頭顱,xian起半邊紗簾,lou出一個肌膚細嫩。 完美到極致的下巴。

他似乎特意的想讓傅依然看見他地嘴,唇角漾出一抹譏諷的笑意,輕聲嘲道:“後麵跟著的小娘,你這麽跟著,莫不是看上了本公子,要嫁給我做第十七房小老婆嗎?”

傅依然知道他說的是自己。 冷笑一聲道:“大道通天,這路也不是你們家的,你們走得為何我們就走不得?”

“這話倒也有理,隻是你騎在馬上不覺得累嗎?”那陳少主也不知在打什麽主意,紅潤的唇角掛滿了笑意。

“這就不需要少主關心了。 ”傅依然橫了他一眼,冷冷的聲音道。

“本公子最喜歡憐香惜玉,你若真是同路,倒不如一起坐下來小酌一杯。 ”陳少主笑道。

“就吃你一杯又如何。 ”傅依然也不推辭,當真翻身下馬,奔著他的車架走了過來。 她有意想探聽這位少主地身份。 抱著不和白不喝的念頭。 倒想和他深談一番。

陳少主似乎從未見過這麽大膽的女人,他略感興趣的笑了笑。 吩咐隨人停下車架。

傅依然踩著踏板上了車,陳少主伸出手扶她,她也欣然接受,任她把自己撫上了坐車。

這位陳少主的車架比她想象的還要富麗堂皇,寬大地車身足以乘坐十幾個人,車上鋪著大紅色的地毯,錦緞軟席,身子kao在鏽滿牡丹的kao墊之上,舒服的直想讓人睡覺。 兩個美麗的侍女跪在地毯上,一個擦拭著雕成花朵圖案的香爐,另一個正在往裏麵填著香料,香氣迎麵飄來,令人嗅得精神也振奮起來。

車中間擺著一個不大的茶幾,上麵擺滿了極其精致的點心、水果,還有一個茶壺,一個茶杯,造型別致,乃她平生僅見,杯中茶葉的香氣不斷的鑽進鼻孔,即使有濃重地焚香,也掩蓋不住。

“要來點嗎?”陳少主親自給傅依然倒了一杯茶,遞在她麵前。

傅依然望了一眼,他lou出一半地臉,那張臉肌膚滑嫩,猶如芙蓉花開,殷紅的嘴唇,修長地脖頸,脖頸上的喉結隨著說話,一動一動的。

雖知半張臉,已不難看出這是一個長相極美的男子,尤其是那身雪膚,漂亮的讓女人都想嫉妒。 傅依然笑著接過他遞過來的茶,他的手指修長,指甲修剪的完美漂亮,中指指腹處似有一塊小小的薄繭,一看就知道是長年習字所致。

“多謝公子了。 ”傅依然輕輕抿了一口,茶水似是用山泉煮成,清冽甘甜,那清新的香氣滯留在唇齒之間,許久未散。

一杯茶飲畢,她放下茶杯,輕歎一聲,催促道:“你的好酒呢,趕緊拿出來吧。 ”品了這麽好喝的茶,她忽然有一種衝動想嚐嚐他的酒會好到什麽程度。

“你還真是大方,別光喝酒,我這裏下酒的小菜不錯呢。 ”陳少主笑道。

“可以啊。 ”傅依然來者不拒,他給什麽都照常應下來。

陳少主微一頷首,兩個侍女立刻從坐旁的櫃子裏拿出一碟碟的小菜,都是豆幹、炸魚、筍絲、火腿之類可以存放的。 一個侍女支上了火爐開始燙酒,那精致的火爐冒著嫋嫋的煙氣,不一會兒空氣中就散發出陣陣酒香。 她們的木炭似乎用的是極品的銀炭,居然聞不到什麽刺鼻的煙氣。

傅依然看得心中暗歎,這陳少主坐車的奢華比起她的禦攆來,可是有過之而無不及,而且就其舒適程度而言,實在是自己那中看不中用的禦攆所望塵莫及的。 由此不難看出他是一位極懂得享受,又很有品味的妙人。

若是以前傅依然也不會覺得怎樣,但映襯著車外餓殍遍野,災民流離失所的淒慘景象,這種獨自的逍遙自在就讓人覺得心中很不舒服了。 這陳少主似乎對車外的悲慘景象宛若未見,災民淒涼的呼叫聲,他也似乎未曾聽到。

他的臉上掛著最燦爛的笑容,輕kao在錦墊之上,很享受的接受侍女的服侍,舒服的歎息出聲。 傅依然強壓住心中的怒氣,接過他遞過來的一杯熱酒,仰脖灌進了嘴裏。 酒液入喉,帶著幾分燙意,或許是喝的太快,有些嗆到,她不由咳嗽了起來。

陳少主遞給她一方絲絹的白巾,笑道:“你這女人很有趣呢。 ”

“多謝公子謬讚,你這人也很有趣呢。 ”傅依然輕笑一聲,把他的話又原封不動的還了回去。

陳少主哈哈大笑起來,笑畢,緊盯著她打量許久,然後用極其認真的語調說道:“你這女人年紀雖有些了,不過好在容貌極美,性子又這麽有趣,要不要考慮剛才的提議做我的第十七房夫人。 ”雖看不到他的眼神,但傅依然隱約可以感受到他說這話絕對是有些認真的情緒在裏麵的。 隻是不知道一個娶了十六房夫人的少主對自己的興趣能持續幾天。

“好啊。 ”傅依然很痛快的答應了,她想要看看這位少主的反應。

對於一個初次見麵的女人,根本不了解她的身份、來曆,就這樣冒冒失失的決定要娶人家,傅依然不由對這位少主有些另眼相看了,她不知是該感歎這位少主太無知,還是應該提防他是不是另有企圖了。

“這當真嗎?真是太好了,等到了玉居,我就派人去提親。 ”陳少主頓時興奮起來。

玉居是哪裏?大運有這樣的一個城市嗎?傅依然發誓她長到二十幾歲,從未聽說過大運有這樣的地方,別說大運,就是其餘三國似乎也沒有叫這個地名的。 若真沒有這樣的地方,那陳少主所指的玉居又是哪裏呢?

見傅依然一臉疑惑的樣子,陳少主笑道:“不用擔心,等你到了僬僥城,就知道玉居在哪裏了。 ”

看來玉居是在僬僥城了。

“你為什麽突然會想娶我?”傅依然實在掩不住心中好奇,有些急切的想探問他的意圖。

“因為你有趣啊。 ”陳少主唇角掛起一抹笑意。 聽他的意思,似乎認定覺得有趣就娶人是一件很理所當然的事。

就是這樣簡單的理由嗎?傅依然忍不住又問,“你不怕我已經嫁人?”

“那也沒什麽啊,嫁了人休掉夫婿就可以了。 ”

好怪異的理論,傅依然聽得不由大聲咳嗽起來,沒想到這位少主的性子還真是直爽,她心中暗自好笑,他這話若是被軒轅金知道,還不活活剝了他的皮。

“我剛才隻是說說而已,沒想真的嫁給你,而且我已經成親了。 ”傅依然忙坦白道。 不知為何,她忽然很怕他不管不顧的真要娶了自己。

“真是可惜啊。 ”陳少主很是惋惜的歎了口氣,說道:”如果你哪天想通了,想要嫁我了,就到玉居來找我就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