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終於逮到機會單獨見到張老漢。依然謊稱自己母親病重,她想去探望母親,走陸路怕趕不上見母親最後一麵,因此想向老漢借船走水路。張老漢是個實心眼的老人,聽依然如此說,信以為真,連忙聲稱不取分文,送她探望親母。依然不答應硬是塞了五兩銀子給他。兩人約定明晚二更時分,在南邊水域前一個土坡上等候,這個地方是老人選的。因依然說怕場主不給她假,要偷偷的走,所以才選了這個地方。

沒想到事情這麽容易就辦妥了。欺騙這樣一個善良的老人,是依然很不願意的,不過為了活著從這裏出去,也隻有對不起老人了。

她本來想多給老人一些錢,又怕他起疑,就隻好作罷了。畢竟在這樣貧窮的地方,五兩銀子已是一戶好人家一年的收入了。

晚上回到住所,依然開始計劃明天的出逃,怎麽引開看守,怎麽逃走,走哪條路,都在腦子裏想了很多遍,才慢慢睡著了。

第二天一早起來,依然把所有要帶的東西都藏在身上,尤其是袖筒裏帶了一把匕首。這匕首是被押荊州的路上買的,依然一直偷偷藏著。

收拾停當,就要開始一天的工作了,先去管事婆子那拿了牌子,又去倉庫領了東西,便開始拾掇了。由於晚上就可以逃走了,今天依然的心情是很愉悅的,邊洗著菜,邊唱起了一首最喜歡的歌:

絲竹頓,宮商黯;紅顏難挽,情思欲斷;點點往昔香魂散。刹那芳華一瞬間,落紅淚灑乾坤顛。柔心慘淡,世多遷變;相知相許皆枉然,不過是,孤身憑任空留恨。百花凋,紅燭閃;波光旖旎,浪花狂瀾;曲曲幽怨困紅顏。盟言已隨夕陽落,黃昏雨行渡餘年。大漠茫茫,黃沙飛揚;形單影隻銷魂走,惟有願,兩地人物皆平安。

正唱到情動之處,忽聽得有人大聲叫好。

依然大驚,扭頭望去。便見一二十來歲的青年男子,神情猥瑣,打扮的油頭粉麵的,正搖著一把扇子,故作瀟灑的瞧著自己。他見依然回頭,頓覺驚豔,不由讚道:“好一個絕世美女。”

看他瞧著自己的神情,依然心裏咯噔一下,暗道不好,眼前這個登徒子怕是不會輕易放過自己,今天也很難得善終了。看看四周,空空如也,整個院落隻有她一人,更覺心寒。

果然,那青年男子**笑著走向了她,伸手欲摸依然的臉,依然忙側身躲過,男子又伸雙臂向她抱了過來。

女人畢竟力弱,幾番掙拖,終敵不過,叫他抱了個正著。眼見著一個油油的嘴向自己臉上親來,依然心中一橫,大不了一死,臨死也得拉個墊背的。摸出袖裏的匕首,向此人當胸刺去,隻聽得‘啊’的一聲慘叫,血頓時就流了出來。

這聲慘叫太過淒厲,也太過刺耳,沒多久,就有人聞聲趕來,看見倒地的男子,有人忙過去扶起來,大叫道:“公子,公子,你怎樣?”

那青年公子疼的麵目猙獰,一指傅依然,道:“把這賤婢給我抓起來,押進荊州府大牢。”幾個差人打扮的連忙過來,取過繩子,抹肩頭攏二背把傅依然捆了個結結實實。依然知道躲不過,便任他們綁了。

捆好之後,幾個差人押著她往府獄方向走去。從他們的言談話語中,依然得知那齷齪男子乃是荊州知府的二公子,在府裏也領著一分差,這次去采石場,是為了挑選府衙修路的石頭去的。

傅依然暗道自己倒黴,唱唱歌居然也能把狼給引來。這位二公子平日裏花天酒地慣了,見到美女怎肯放過。真乃時也運也。

被幾個差人推進監牢,傅依然的心情反倒平靜了很多。既然事以至此,便活一天算一天吧。她本就是極為惜命之人,得以暫時不死,更應該好好計較一番。

想到這兒她向四周望著,細細打量了一下這裏。

這是一個極為髒亂的地方,烏黑的稻草鋪在一石板上,角落裏放著一個灰黑的瓦罐,空氣間到處充斥一股臊臭味,有幾個犯人縮在旮旯裏打盹。見她進來,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監牢裏能是什麽好地方啊,傅依然苦笑一下,也找了個略微幹淨點的地方坐下。

忽然她看到了監牢的角落裏坐著一個穿紫衣的男人。這是一個很難讓人忽視的英俊男子,他五官異常清麗秀逸,稱得上精致完美,最吸引人的卻是他那一雙眼眸,冷靜寧謐,清澈晶瑩,通透得仿佛已經超拖歲月輪回,幹淨得仿佛不曾沾染世間汙穢。顧盼間,光華流轉,攝人心魂;沉靜時,卻有一絲令人迷惑的憂悒、茫然,若隱若現。

傅依然看了許久,兩眼直勾勾的有些呆滯。她從沒見過如此美麗的男子,杜佑成雖是有名的美男子,卻及不上眼前這位。在監獄裏出現一個這樣的絕世美男,確實是不可思議的事。隻是不知這樣的男子為何會在這樣的地方?

或許自己盯著人家盯得太久了,那男子居然衝她展顏一笑,那笑容猶如開出萬朵桃花,讓依然有些心神蕩漾,忍不住就要沉醉其中。她忙收斂了心神,心想,這簡直就是一個妖孽嘛。

她不敢再看,頭kao著木欄,閉著眼睛養神。也不知過了多久,忽聽得外麵鼓打一更,不由有些著急,暗想,我還約了張老漢的船在土坡等候呢。難道自己就這麽放棄了逃跑計劃嗎?不行,她絕不放棄。

可是該怎麽逃出這個監獄呢?憑她這三腳貓的本事根本不可能越獄。

一轉頭瞧見那如花男子,依然忽然心中一動,連忙湊過身去,低低的聲音對那男子問道:“你可會武?”

男子詫異了一下,微微點了點頭。

依然又低聲問:“可想逃出去?”

男子舉了舉厚重的囚枷,苦笑了一下。

原來他是因為身帶重枷,才被迫關在這裏。依然一咬牙,說道:“我與你打開囚枷,你可願帶我出去?我已安排好逃走路線和接應的人。”

她也不知怎麽了,潛意識中就認為這男子不是個一般的人物,所以就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全部堵在他身上,隻希望這人不會是個貨真價實的軟腳蝦,最後讓她大失所望。

男子略微思索了一下,點點頭。

“好,那咱們拉勾。”依然轉過身,從後麵把自己的手指遞過去,放到男子的手上拉了拉,然後說道:“不許反悔了。”勾手指果然是個技術活,她隻略微動了一下,身上的繩子就抻的她胳膊生疼。

男子嘴角帶笑,又點了點頭,那魅惑的神情差點又讓依然看呆了。暗想,一個男人沒事長那麽漂亮幹嘛,簡直為禍人間嘛。

其實依然也不願用這麽幼稚的手段定契約,隻不過現在的情形讓她沒的選擇,不管相信他還是不相信他,都隻不過想多增加點底氣。

訂完契約,依然深吸一口氣,站了起來,衝著牢門外大喊道:“牢頭,拿點水來,我要喝水。”

外麵一個看守的牢頭剛睡著,聽他這麽一喊,嚇得打了個激靈,罵罵咧咧的走過來,說道:“大晚上的,窮豪什麽?”

傅依然立刻擺出一副嫵媚的樣子,嬌滴滴的聲音說道:“牢頭哥哥,奴家要喝水,煩勞哥哥取些來。”那賤兮兮的聲音一出,惹得依然自己都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傅依然那張絕世的美臉,配上這副嫵媚**的樣子,果然很有做**娃**的潛質。普通男子是絕經不起這般勾引的。而眼前這牢頭也絕對是普通男子,聽了她這話,身子立刻酥了一半,連忙膩聲道:“你等著,我這就給你倒水去。”

忽然兩聲低低的笑聲傳來,依然不用回頭就知道是誰,忙狠狠地瞪了過去。這個時侯居然敢笑她,真是找死。

那男子見她凶巴巴的瞪自己,立刻做出滿臉的無辜樣。

傅依然很大方的送了他一枚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