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種湖麵平整無波,湖底暗潮湧動的表麵平靜下,三年匆匆過去了。

三年對於一個成人來講,沒什麽太大的變化,但對於成長中的幼兒來講,足以讓他懂得許多。

三年過去了,金陌已經將近五歲了,他的聰明令大運皇宮所有的人驚歎之餘,又心生恐懼。 這個孩子心靈通透的簡直令人都有些頭痛了。

就像現在這樣,金陌小手挽著雲飛花的脖子,笑著問道:“幹娘,你到底是女的還是男的?”

一句話問得雲飛花聲音堵在嗓子眼裏,半天說不出話來。

傅依然笑著抱過金陌,說道:“你幹娘是男是女他自己都不知道,你就別問了。 ”

金陌嘻嘻笑著,狀似很明白的點了點頭,又道:“幹娘是外表不男不女,內心又男又女。 ”

話音剛落,雲飛花的臉,頓時變成了醬紫色,鼻子都氣歪了。 傅依然在一旁笑得花枝亂顫,她兒子簡直是太有趣了。

“這可惡的小子。 ”雲飛花氣得摸了一把臉,恨聲道:“這小子這股子可惡勁兒也不到像誰,長得不像軒轅金也就算了,就連脾氣、性格也沒一絲想他的。 ”他說著磨了兩下牙,又向傅依然道:“這孩子到底是不是你生的,還是根本就不是軒轅金的?”

他話一出口,傅依然不由怒道:“你胡說八道什麽?”

金陌也在旁邊掐著小腰,手捏蘭花指。 叫道:“你莫不是剛掉進大糞池裏,臭了嘴了,不如趕緊去洗洗。 ”

他說的這話,正是出自雲飛花地傳授,雲飛花經常捏著蘭花指,掐著小蠻腰大罵宮裏的太監、宮女、侍衛們,每次他們一說錯話。 他必會說上這麽一句,沒想到幾日倒被金陌有樣學樣的學會了。

雲飛花當場怒了。 氣得渾身亂顫,哼了一聲,一擺頭,扭著細腰,邁著蓮步走開了。

傅依然以為這隻不過是一句玩笑話,說過了也便過去了。 這幾年來,從沒有人說過金陌不是軒轅金所生。 也從沒有人懷疑過。 而雲飛花絕對是其中的異類,他與大運朝廷無任何關聯,所以顯得很是肆無忌憚。

所謂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沒有想到今日的話被小金陌暗暗記在心上。 對於軒轅金,金陌一直是很敬重的,他喜歡強者,也崇拜強者,而“強者”這個字眼。 對軒轅金來說是毋庸置疑的。

軒轅金很疼愛他,給他做像玩具一樣地小弓,教他射箭,教他紮馬步,金陌一直以為他是他的父親,也把他當成父親一樣。 但忽然有一天。 有人說軒轅金不是他爹地時候,金陌幼小的心靈就有些承受不住了。

“小殿下,你在做什麽?”忽然一個聲音在頭頂響起。

金陌一抬頭,就瞧見了杜佑成的一張笑臉。 他剛從攝政王那兒交旨回來,見金陌一個人蹲在地上,皺著眉冥思,心中好奇,所以不由走了過來。

金陌見是杜佑成,臉上愁雲頓散,笑道:“杜家幹爹。 你是來陪我玩的嗎?”

杜佑成笑道:“當然要陪你玩。 你想玩什麽?”

“我們不如玩摸眼睛,摸鼻子吧?”金陌拉著他的衣襟道。

“怎麽玩啊?”杜佑成問。

“我摸摸眼睛。 然後你告訴我眼睛長得像誰,我摸鼻子,你告訴鼻子像誰,摸嘴,摸耳朵,然後以此類推。 ”金陌眨著眼睛奶聲奶氣道。

杜佑成一時沒明白他的意圖,隻以為是小孩子的遊戲,便笑道:“好啊,我就跟你玩。 ”

金陌也笑得一臉燦爛,捏著鼻子道:“我地鼻子像母皇嗎?”

杜佑成搖了搖頭,傅依然鼻子更尖一些,而他的鼻頭有些橢圓。

“可像攝政王?”金陌又問。

杜佑成又搖了搖頭,軒轅金鼻頭稍大,鼻梁更高,而他的更圓潤一些。

如此試了十幾個地方,試出來金陌與軒轅金除了耳朵形狀有些相似,其餘的沒有一處相同,而與傅依然也僅有兩三處是勉強相似的。

若是親子怎會如此不像,或許他根本就不是攝政王的兒子。 若真是這樣,他的爹又是誰呢?金陌抬頭注視著杜佑成許久,杜佑成皮膚白皙,五官雅致,渾身布滿了書卷氣。

難道這個與母皇交往甚密的人其實才是他地爹嗎?可是杜佑成與的長相與他也不是很相似。

“我玩累了,杜家幹爹抱我回去吧。 ”金陌張開手,讓他抱。

杜佑成微笑著把他抱了起來,問道:“你想去哪兒?”

“去母皇的鳳藻宮吧。 ”金陌頭kao在杜佑成肩上,揉著眼睛道。

玩了這許久,他或許是困倦了吧,杜佑成笑著抱著他向傅依然的鳳藻宮走去。

到了鳳藻宮的時候,金陌已經在杜佑成肩上睡著了。 傅依然一見,把他抱下來,安置在**,拉過**的錦被給他蓋在身上。

“你在那兒遇到他地?”傅依然輕聲問道。 剛才整個皇宮都在找金陌,沒想到他跟杜佑成在一起。

杜佑成道:“我看見他的時候,他正在禦花園一個人玩呢,後來跟我玩了一會兒,大概是累了就睡著了。 ”

“你們都玩什麽了?”傅依然輕聲問道,她說著拉杜佑成一起出去,金陌在睡覺,不能吵到他。

“玩了摸鼻子,摸眼睛的遊戲。 ”杜佑成笑道。

“那是什麽?”傅依然問道,她隻知道金陌這孩子對有趣的東西感興趣,沒想到還會玩這樣幼稚的遊戲。

“就是他摸下鼻子,然後問我鼻子長得像誰,摸下眼睛,然後問我眼睛長得像誰,遊戲雖然簡單,不過好像他玩的挺投入的。 ”杜佑成笑道。 他隻要一想到金陌小手指上下扣動的樣子,就忍不住想笑,這個孩子當真可愛的不得了。 他很替傅依然高興,她會有一個這樣可愛的兒子。

聽了他地話,傅依然反倒沉思起來。 知子莫若母,她那兒子滿肚子地心眼,又怎麽會這麽幼稚的玩耍。 她腦子一動,忽然想到今天雲飛花說過地話,心中驚異,問道:“後來你們得出的結論是什麽?”

杜佑成道:“我覺得他和攝政王長得實在不像,而且也不怎麽像你。 ”

糟糕,還真讓她猜對了。

這麽小的孩子就學會耍心機,拐彎抹角的探問了嗎?看來的她的兒子還真是難得一見的天才。 傅依然苦笑了一下,問杜佑成道:“他後來表現的怎樣?臉上可有怪異的情緒?”

“沒有啊,他一直笑得很開心,還說跟我玩遊戲是件很愉快的事,下次還要跟我一起玩。 ”杜佑成說道。

“再然後呢?”

“再後來,他就睡著了。 我抱著他就到了鳳藻宮。 ”杜佑成道。

見傅依然麵容苦澀,他也隱隱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兒,驚問道:“難道金陌的父親真的不是軒轅金嗎?”

自認識杜佑成以來,她沒任何事騙過他。 傅依然也不想瞞他,便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