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著街道跑了一圈,金陌覺得有點餓了,便想著要吃點什麽。 他今天零食、零嘴也買了不少,但他不喜歡當街吃東西,那樣有損他的形象,所以一包都沒拆開。

趕巧他們走的街上有一座阜良城最大的酒樓——浮盛樓。 這大酒館子有三層樓,雕梁畫棟,那氣派的大牌匾,掉下來,足能砸死三個人。 酒樓裏麵頻頻飄出各種飯菜的香氣,提鼻子一聞,甚是引人食欲。

金陌到底是孩子,什麽地方香,就奔著什麽地方去了。 酒樓的小二看他打扮的像是富貴人家的小少爺,身後還跟著四個膀大腰圓的大漢,頓時滿臉笑容的迎了過來,口中呼道:“小少爺,裏麵請吧。 ”

金陌生笑著邁了進去。 他這是平第一次下館子,以前在大運的時候,傅依然連皇宮門也不讓他出,現在不但能逛街,還能學著大人下館子,他心中的得意自是可想而知。

進了廳堂,他並不知道要找個雅間,隻隨便往大廳裏一坐,叫道:“我要吃飯。 ”

“小少爺想吃什麽?”小兒陪著笑臉道。

“有好吃的全要。 ”金陌奶聲奶氣道。

這孩子年紀小,不懂事,今天可算是逮到冤大頭了,東西多上點,他吃不完也得照常付賬。 小二竊笑著奔後廚去了。 不一會兒功夫,一道接一道的菜式就全都端了上來,擺了滿滿一大桌子。

鮑參翅肚。 生猛海鮮,天上飛的,地上跑地,應有盡有。 店小二有心發筆小財,都是專揀貴的來的。

金陌是皇家出身,吃飯極其氣派、講究,他也不嫌菜多。 每道菜隻嚐一口,不好吃便再不吃第二口。 他食量不大。 幾十道菜,每道菜隻吃一口,也已經飽的不得了了。

他一個人吃,其餘四人在一邊看得隻咽口水。 貌似從早晨出來到現在,他們也是滴米未沾牙呢。

吃完飯,金陌站起來就要走。

店小二忙過來攔住,陪笑道:“小少爺。 您還沒結賬呢?”

“找他們要。 ”金陌理所當然的指了指身後麵得張三、李四、王五、趙六。

店小二立刻伸手在四個侍衛麵前。 四個侍衛都快哭了,他們也是給皇室打工的,俸祿也不高啊!今天買了許多東西,少說也花了五六十兩,都是四人掏的腰包。 小主子吃地這頓飯全是山珍海味,都是最貴的,沒有一百兩下不來啊

“多少?”張三一咬牙問道。

“謝您惠顧,一共一百三十二兩八錢。 掌櫃地發話,幾位都是貴客,抹個零,就付一百三十兩吧。 ”店小二笑道。

惠顧個屁,到現在一口吃的還沒進嘴呢。 張三心中暗罵,卻也無可奈何。 隻好苦著一張臉從懷中掏錢,他今天出門沒帶什麽銀子,摸了半天就隻摸出二兩銀子。

“哥幾個湊湊吧。 ”張三拖著二兩銀子,對那三個侍衛道。

李四、王五、趙六,也開始往懷裏的錢袋摸了起來,李四那兒有一兩五錢,王五那兒一兩不到,趙六還好點,湊了三兩出來。

就這麽點兒,離一百三十兩還差的遠著呢。 店小二一瞧撇嘴道:“原來是一幫窮鬼。 沒錢就別到大飯館子吃飯。 ”

他這話說的甚是尖酸。 標準的勢利眼嘴臉。 張三四人心中暗氣,他們小主子又沒點這麽多菜。 都是他們自己端出來的,現在反倒埋怨他們帶地錢不夠,這不是欺負人嗎?

四人好歹是在宮裏當差的,哪受過這種奚落。 被店小二這一罵,張三的火騰就冒起來了,抬手一拳就揍在店小二的左眼上,頓時打了個烏眼青。

“掌櫃的,救命啊,打死人了。 ”店小二捂著眼,殺豬似地叫了起來。 他這一叫酒樓裏的掌櫃,雜役全過來了,還有幾個專用打手也呼啦抄圍了上來。

“他們想吃霸王餐,還打人。 ”店小二對著掌櫃哭訴道。

所謂店大欺客,浮盛樓能作為京城第一酒樓,在阜良城內站穩腳跟,也是有原因的。 人家背後有後台,上麵有人。

這家店的掌櫃姓李名賢,曾經是阜良有一號地大流氓,像偷雞王二,摸狗趙七之類的貨色,每到年上節上都得給他進貢的。 他隻要往街口一站,家家關門,閉戶,店鋪也上了門板,整條街都淨了街了。

後來他歲數大了,不願幹了,便開了一家浮盛樓的大酒館。 這酒館表麵上他管,背後卻連著兵部陳大人,人家陳大人在這兒入著一半的股份呢。

也因為此李賢在這條街上,可是有名的橫人,沒人敢在他們麵前造次。 他一出來,瞧見有人敢鬧事,撇著嘴道:“你們也不打聽打聽,我李賢是什麽人,趕在這裏撒野,你們幾個小子活膩味了。 ”

“媽地,老子正手癢呢,你小子才活膩味了。 ”李四今天被金陌支的團團轉,正滿肚子火氣沒處撒呢,此刻見這種情況,真真的合了他的心意。

打吧,哥幾個也豁出去了。 張三、李四、王五,抽出身上的兵刃,當他們混打在一起,趙六抱著金陌,把他放在一張桌子上,也轉身加入了戰團。

四個侍衛雖武功不錯,但架不住人多,尤其是李賢也算個高手,一時之間竟打了個難解難分。

金陌在桌子上瞧得高興,不住的給拍掌鼓勁,邊拍邊叫道:“打啊,打啊!揍死這幫缺了德的。 ”他長到五歲,唯一會罵的一句話就是“缺了德的”,此言出自雲飛花地親口所授。

剛被張三打了個烏眼青地店小二。 看見金陌獨自一人在桌上站著,以為小孩兒好欺負,陰笑著就奔孩子走了過來。

“小崽子,敢叫人打我,今天落到老子手裏,可湊不死你。 ”店小二說著伸手來抓金陌。

金陌嚇得大叫起來,口中呼道:“救駕。 救駕啊。 ”

他這話是在大運和晉國地皇宮裏學的,皇宮之中隻有稍有風吹草動。 就有人叫:“救駕,救駕。 ”然後到處跑來跑去。 金陌也是有樣學樣。

他話音剛落,就聽到“呯”地一聲大響,一整張桌子呼嘯著,打著旋奔著店小二飛了過去,打得這個準啊,正砸在他的頭上。 頓時滿頭滿臉的血。 撲通一聲身子栽倒在地上。 或許他到死也猜不到,桌子是從哪兒飛來地,自己又怎麽莫名其妙的就死了。

金陌身邊跟著一隊暗衛,都是絕頂高手,專為保護他安全地。 平日裏沒事都藏得很嚴實,隻要一有狀況出現,立刻發揮作用。

就像剛才,在店小二想要kao近金陌的時候。 一個在酒樓窗戶上倒掛金鉤,向裏查看的暗衛,立刻一個燕子翻身,飛進窗內,抬腳踢起麵前的一張桌子,直奔著那店小二而去。 也是明年今日是店小二的祭日。 頭頂被砸破了一個大洞,怕是再也站不起來了。

就這一瞬間的功夫,另外幾個暗衛,也滑進酒樓,藏身在金陌左近。 金陌從未進過血,一見死屍栽倒在地,嚇得尖叫起來,兩隻小手掩住雙眼,再也不敢睜開。

有暗衛拖過店小二的屍體,拉到後麵地庭院。 清理幹淨血跡。 金陌的心才稍稍平靜下來。

酒樓打了個黑天黑地。 杯盤茶盞全在半空中飛著。 劃出一道道完美的弧線,然後全落在地上。 聲音那個脆啊!一聽就知道是上好的瓷器。 酒樓裏的桌椅也全倒了。 要不就是被亂刀,亂棒的砸成了燒火的劈柴。 整個酒樓像遭了一陣大風,除了金陌腳底下那張桌子,沒有一個完好的。

而就在這個時刻,傅依然和淩紫陌剛好邁步走進了酒樓。

李賢打得很不湊手,隱隱覺得勢頭不對,這些人武功高強,絕不似普通人。 他心想這次一不小心惹到硬茬了,可別到老翻了船。 所以一見傅依然和淩紫陌,忙奔了過來。 哭哭啼啼地把以往的經過講訴了一遍。 對於酒樓欺壓客人之事隻字未提,隻說金陌一行人吃了飯不肯付錢,卻耍橫砸了酒樓。

傅依然和淩紫陌一聽,兩人相互對視一眼,心中同時冒起了一個念頭:他們當爹娘的曾經吃過霸王餐也就罷了,怎麽養個兒子,這麽小的年紀也開始吃起霸王餐了。

“金陌你下來。 ”傅依然冷著一張臉,對站在桌上的金陌叫道。

“是,娘親。 ”金陌並不害怕傅依然的冷臉,嘻嘻笑著,對著她伸出小手。

傅依然對這兒子很無奈,隻得上前抱住他。

“娘親,剛才可恐怖了,嚇死陌兒了。 ”金陌縮著小腦袋kao在她懷裏,滿臉委屈道。

“知道害怕,你還胡鬧。 ”傅依然責怪道。 她心裏暗暗憂心,金陌若是出什麽事,這可叫她怎麽活啊!

“娘親,是他們不講理,先罵人地。 ”金陌指著李賢。 他想找出那個罵人的店小二,可找遍了大廳都沒他的影子。 不由暗自奇怪,眼見他摔倒了,怎麽一轉眼就沒了。

“求大人為小店做主啊!”李賢有些心虛,跪在淩子墨麵前淚如雨下,頻頻磕頭不止。

淩紫陌道:“酒樓今日的隨時算在我身上了。 ”說完一揮手,有人遞上一張銀票,給了李賢。 李賢一見銀票上的數字,頓時樂得滿麵花,笑道:“謝大人。 ”

“這裏麵還有一條人命呢。 ”店裏有跟那小二關係不錯的,忍不住出頭道。

“你們去報官吧,叫有司衙門處理此事。 ”淩紫陌冷冷扔下一句,轉身從傅依然懷中接過金陌。

傅依然不想撒手,可金陌伸著兩隻小手硬要爹爹抱,傅依然無奈,隻得放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