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可能是怕我難過,爸爸說著說著就沒有說下去,可我的目光平靜,神情坦然,哪裏又會難過,隻因為我不知道路的盡頭是什麽,但我已經在路上了,我哪兒還能顧得上哀傷?

這是我以前不懂的道理,如今懂了,在路上了,還需要彷徨什麽?

爸爸很開心我這樣的表現,拍拍我的肩膀說到:“如果找不到,也別難過,隻要能對得起自己的心,放下心事也就好了。人的一生長長的,緣分盡沒盡,誰知道呢?”

這就是一個父親的選擇,沒有阻止什麽,反而是給予鼓勵和安慰,我的心很溫暖。

由於和劉師傅有一月之約,我提前了一個半月離開了家,多出來的半個月,我想去月堰苗寨看一看,盡管在那裏已經沒有了如雪,但那裏有我人生中最重要的幾段回憶之一。

如月在為出航的事情忙碌,所以她並不在寨子裏,帶我去寨子的人是六姐,如雪的走六姐也很難過,可是相比起來,在當時沉淪的最厲害的恐怕隻有我。

我在寨子裏呆了一個星期,在這其中,我也見到了那個做為新一代蠱女,要被培養的女孩子,波切大巫告訴我,這個女孩兒說起來,也是如雪和如月的遠親。

她很小,才5歲,一張稚嫩的臉上依稀能看見一點點如雪和如月眉眼間的影子。

她還不懂得什麽叫人世間的糾葛,也更不懂得守護的意義,隻是每天要麵對各種各樣的蟲子與植物,已經讓這個小女孩子哭哭泣泣的不開心了。

也不知道小時候的如雪,是不是這個樣子。

到了搖離開的那一天,走在熟悉的寨子裏,是六姐和團團陪著我,六姐夫和飯飯走在我們身後,一個抱著小孩,一個牽著小孩。

一年多的時間,六姐和六姐夫已經有了自己的孩子。

至於飯飯和團團是早已結婚,孩子都已經三歲了。

歲月在沉靜中過去,當年的人都已經得到了自己的幸福和生命的延續,而我和如雪的幸福則永遠停留在了回憶裏。

走在那片熟悉的草坪,風微微吹亂了我們的頭發,六姐習慣性的挽了挽耳邊的發絲,對我說到:“承一,我覺得以你的性格,再來這裏的時候,免不了悲悲戚戚,卻沒想到你比我想象的平靜。”

我歎息了一聲,說到:“要說悲傷和眼淚,早就留在了去年的那座北方小城,如今我要遠行,隻是來道別一下,否則我會遺憾的。”

“你比前年來找我的時候,又成熟了許多。就像當年我和你閑聊的時候,你說起紅塵煉心,該如何去煉,我就說過一句話,在得到和失去之間,能讓人快速成熟的隻是失去,因為失去的背後往往就是痛苦與苦難,在不斷得到和一片安逸中的心境是不會有多大變化的。”六姐靜靜的說到,然後擁抱了我一下,說到:“一路順風,人生有很多際遇,你在老林子失去了如雪,說不定在茫茫的江河湖海上又能見到她呢?”

團團和飯飯也和我擁抱了一下,祝我一路順風的同時,團團也告訴我:“說不定真的還會遇見,相信童話的人,比不相信童話的人要幸福。承一,你要幸福。”

女孩子總是這樣,無論如何,都會強硬的不接受悲劇,執著的沉淪於圓滿,因為她們溫柔弱質的天性,讓她們的內心比男人更渴望歲月靜好的平靜生活,她們還想我和如雪遇見,而我,就當這是一個祝福。

而祝福總是美好的。

離開月堰苗寨,我去找到了慧根兒,幫他處理好了各種時間上的安排,然後帶著慧根兒直接回到了北京,承清哥的家裏。

第二天,我和慧根兒就去了陵園,我們要去看看老回和洪子,順便約見了小北。

人間四月天,向來都是晴好的日子,這一天也不例外,太陽暖洋洋的灑下來,不僅溫暖了我們的臉,也讓墓碑上老回和洪子的照片顯得溫暖生動了起來。

站在墓碑的前麵,我們靜靜的給他們敬了幾杯酒,自己也喝了幾杯,我開口對小北說到:“去學藝嗎?”

小北笑問我:“說學逗唱是哪一門手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