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飛孤穿著一身布衣,雙手抄在口袋裏,回頭望著遠處的滾滾黃沙。

不知曆經了多少艱險旅程,他終於穿過了那浩瀚的天空沙漠,到達了沙漠的彼岸。

為了一探洪荒遺跡的深處,他靈境了千辛萬苦,好幾次差點死在強悍生靈與盜賊的手裏。他能堅持到這裏,或許隻是因為他的心冰封住了,再也感覺不到恐懼,也不會畏縮。

當初被逐出師門,他雖悲憤,並不孤獨,因為他的身邊有一群兄弟,陪他刀山火海,共闖天下。但現在,他已被兄弟遺棄,眾叛親離,隻剩下孑然一身。天下之大,竟再無他葉飛孤的容身之處。

這一切,隻是因為一個仙人的片言隻語。

“我是堂堂正正斬妖除魔的修者,我是天之驕子,不是魔人!我不是魔人……”內心深處,狂烈的呼喊幾乎要撐破心肺。

葉飛孤天賦異稟,七飛通脈,少年時便嶄露頭角,修為冠於同門。他和陳小樂單靠著奇遇發展還不一樣,自身的條件也是修者中出類拔萃之輩。但他如今逐出師門,少了追風老頭的指點,沒有了各種靈妙丹藥的築基扶持,進展必然會比從前慢上許多。

好在他生性豁達,如今也沒了什麽誌向,對於修煉之事,順水隨風,並不強求。

而這一趟橫穿天空沙漠,萬種凶險之後也帶給了他不小的收益,他的修為雖停滯下來,戰鬥力則是大幅度的提升。如果回到太衝界,十足的能攪個翻天覆地。

不過既然都穿過了沙漠,就這麽回去未免太二了。他雖無熱忱,仍舊選擇了前行,去探索一下遠方的未知世界。

轉眼便是三日,葉飛孤蕭瑟的背影,出現在飛雪與魔國邊境的窮山惡水之間。飛雪國是黑暗生靈創立的國度,而魔國則是真正的魔國,太衝界的魔國最厲害的也就是個地境。洪荒遺跡的魔國,天境高手能論堆算。

當然,今時今日的魔國,已然被封印了,外人進不去,裏麵的人出不來。要不然,葉飛孤真想進去一探究竟,他真心想知道七飛通脈和魔人身份到底有沒有關係。

魔國妖界,均已覆滅,昔年的古戰場,也隻剩下供人憑吊的遺跡。

在這樣曆史深厚的地方,機遇固然無窮,危險也是無窮。餓死膽小的,撐死膽大的,多少英雄在這兒崛起,也有無數的巔峰人物在此隕落。

而葉飛孤隻是想欣賞一下這邊的美麗風景。

不錯,有人的地方,便有恩怨,便有江湖,誰也躲不開。那索性就去一個人跡罕至的所在,歌酒憑風,醉笑蒼穹。

這一路,盡情的遊山玩水,葉飛孤無限愜意,胸中煩悶,一掃而空。行走在無人的小道上,吟風嘯月,看著日出日落,鳥飛鷹走,自由的山間開滿絕麗的花,空氣裏彌漫著無拘無束的散漫氣息,吹得心扉一陣陣的舒適。

到得第三天黃昏,本來風和日麗的天空,風雲突變,大片大片擁擠的烏雲遮住了剛剛準備回家的驕陽。九天之上,隻聞雷聲陣陣,電光仿佛龍遊蛇舞,聲勢煞是驚人。

葉飛孤吃了一驚,快步前行,想找一個遮風避雨的地方,但前路茫茫一片,除了嶙峋的怪石,便是盛開的花朵和茵茵綠草,哪裏有容身之處?正自心驚,一道巨雷劈落,漫天都是電光碎影,暴雨似是發泄一樣傾瀉而下,便如萬馬奔馳一般,葉飛孤被淋得連連打噴嚏,用元力編織成一個巨大的擋雨板,漂浮在頭頂,飛快的奔跑。以他的修為,元力在體外凝聚成形不會超過一炷香的時間,一旦元力渙散,再想重新凝聚就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夠做到的了。

心中一亂,更加慌不擇路,人在天威麵前,何其渺小,隻能狼狽的奔跑,他雙眼眼簾已掛滿雨珠,一片朦朧,模糊不清,不知不覺衝到一處峭壁,收腳不及,悶頭摔落下去。

葉飛孤身在空中,臨危不亂,將頭頂的元力收斂,化作一道細細長長的光束,插入峭壁之中,一時碎石紛飛,好幾塊尖銳的石塊濺到他臉上,割出一道道血口,雨水一衝,火辣辣的疼。也正是這痛楚,讓他保持住了清醒,能夠聚攏心神去觀察四周的環境。

恰好此時一道閃電劈下,將四下映照的亮堂堂的,葉飛孤探頭往下一看,黑洞洞的深不見底,心中一寒。他深知元力不能持久,很快就會渙散,隻能冒險一試,當下咬了咬嘴唇,大吼一聲,化元力為氣劍,劃著峭壁生生往下墜落,靠著岩石與元力的摩擦來減緩下墜速度。

這懸崖怕不有百丈,自上至下的跌落,身在空中,無法控製,勁風像刀子一樣切割著皮膚,鋪天蓋地的雨點砸落在身上,憑空增添了巨大的負重,好似背負了一個千斤巨鼎一樣,胸中氣血翻滾,疼痛難當。

值得慶幸的是,在元力消散之前,他平穩的著陸了,雙腳踩在地麵,葉飛孤的心髒尚自狂跳不止,雙手早被磨得血肉模糊,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疼。

葉飛孤環視這懸崖之底,隻見得景色秀麗,開滿了桃花,腳底盡是陳年花瓣。奇怪的是,懸崖下非但沒有瘴氣,竟然還有一座茅屋。

葉飛孤臉上也無駭然之色,畢竟這是洪荒遺跡的深處,什麽事都有可能發生。就算這懸崖之下有座宮殿,那也並不稀奇。

他鬆動了一下疼痛的筋骨,想想自己的遭遇,覺得好笑。反正也沒人,索性就笑了出來。

他這一笑,茅屋中陡然發出一個蒼老的聲音:“有什麽好笑的,說來聽聽。”

葉飛孤這一驚非同小可,登時蹦了起來:“何人鬼鬼祟祟,給我出來!”

那聲音大笑起來:“外邊朝代更迭,滄海桑田,我在這裏住了不曉得幾千年,你說我鬼鬼祟祟?有趣,哈哈,有趣啊!”

葉飛孤的心情漸漸平定下來,試著說道:“晚輩冒昧,誤落懸崖,有擾前輩清修,甚是無狀,伏請原諒。”

那聲音冷笑:“就算我不原諒,也奈何你不得。”

葉飛孤難掩心中好奇,在他看啦,能在這懸崖底下蓋屋子居住的,那絕對不是等閑之輩。下意識的覺得,又碰上奇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