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啊,老子的光榮事跡沒幾個知道,知道的也不會大肆渲染,白白殺了個仙人,破了個渡劫仙法。”轉念又一想:“不知道半殤那廝出來後,會不會做些事業,媽的,這小子幹的事,無論是好是歹,都有我一半的功勞。”想的多了,腦子裏濟濟攘攘的,一會出現了淩櫻天真無邪的臉龐,一會兒想到和柳如煙分別時的依依不舍,一會出現陸琪兒巨大無匹的凶器,一會又憶及跟追風老頭一起偷看鍾紅洗澡的情形,一會兒又想到和陳小樂的恩怨糾葛,沒個終了。

“其實,我也想活著的。”他忽然嘿然一笑,黯然的眸子裏,陡然綻放出滔天的戰意:“如果非死不可,就讓不可一世的鬼麵軍團來陪我殉葬!”

玉宇澄清,月華散盡,風吹得林中枝葉嗚嗚作響。

葉飛孤在清冷的月光下,喝盡了酒囊中的最後一口酒,血已狂熱,牙齒冰冷,遠處鋪天蓋地的馬蹄聲震耳欲聾,大地揚起十幾米高的灰塵,葉飛孤深深地吸了三口氣,懶洋洋從巨石上站起來,整了整頭發,拍了拍衣角和屁股上的塵土泥垢,縱身一跳,落在路中央。

他的表情冷漠如雪,他的眼神尖銳如鐵,他緊握劍柄咬著冷冷的牙!

他崴腳了。

“媽的,晦氣,出師不利。”

說話間,二十餘騎飛馳而過,見他一個人橫欄在路中央,有恃無恐,一時間摸不清來路,不敢造次,紛紛勒住馬頭,停在他麵前。

“小子,你做什麽的?”其中一人厲聲呼喝,手裏的劍出鞘一半,在月光的掩映下,甑明瓦亮,寒氣逼人。

葉飛孤見這些人別的與一般盜匪無異,並沒有傳說中渾身帶著嚇死人的殺氣,動個手指頭能嚇死八百人,隻是臉上的麵罩猙獰可怖,令人一見之下,便生出畏懼之心。

葉飛孤既敢孤身到此,夫複何懼,冷笑一聲,道:“我來殺人。”

馬上之人聞言,紛紛大笑起來,這時,鬼麵軍團的大隊人馬也到了,一個身長丈二的巨人大聲問道:“前邊什麽情況,為何勒馬不前?”這人徒步而行,竟比全力奔跑的駿馬還要快些,轉眼間便到了近前。

他見了葉飛孤,也是一陣狐疑,這些年,見了鬼麵軍,就算是稀世名將蓋世高手,也都爭先恐後的逃跑,如今一個單薄少年獨立路前,阻攔大軍,心中反而生出許多疑慮,沉聲問道:“你是哪國的小兒,竟敢擋我的路,不要性命了麽?”

葉飛孤哈哈一笑。

“平生隻聞鬼麵軍殺人不眨眼,千裏無遺民,沒想到今天還會關心我的生死,謝了。隻不過,今日爾等要麽原路返回,停造殺孽,要麽。踩著我的屍體過這條路!”

巨人仰頭一陣大笑,聲如洪鍾,震得葉飛孤耳膜幾乎都要碎了:“踏著你過去,隻怕也不是什麽難事。”

“我站在這裏,等你們來踏!”

巨人四下環顧,冷笑道:“你的同黨呢,叫他們一起出來,鬼鬼祟祟,藏頭露尾,以為打個埋伏就可以贏我鬼麵軍,未免太天真了些。”

葉飛孤撲哧一聲,微顯憂鬱的臉上閃現出促狹的笑意。

巨人雙目如炬,殺氣縱橫,厲聲說道:“你笑什麽?”

“別惹我笑了。”葉飛孤晃晃悠悠的看著他,伸出一根手指搖了搖:“就憑你們這種貨色,我一個人就足夠了。”

巨人戎馬一生,殺人無算,跟他說了半天話,早已經不耐煩,聞聽此言,冷哼一聲:“不知死活,我送你下去投胎!”

巨人一抬手,巨大的力量颶風一樣迎麵撲來,對方雖還沒有攻擊,葉飛孤已知道這人的實力,絕對不會在追風和羅莎之下,自己拔劍衝上去,白白的死,根本不可能對他造成任何傷害。

但他敢於單槍匹馬來阻截鬼麵軍團,所倚仗的乃是那招引邪靈的血狼滅地決,手裏的長劍,不過是個擺設,幫襯下門麵。

他見巨人準備動手,正麵迎戰絕非對方一招之敵,心念轉動,咬了咬嘴唇,便要第二次施用血狼滅地決!

“且慢!”在葉飛孤的背後,一道白色身影閃電般滑行,腳不沾塵,快若飛鳥,幾個起落,便到了他麵前,急呼道:“這本是我的恩怨,與你無關!”

葉飛孤見是聶展星,看也不看他一眼,傲然若狂。

“現在,這是我的恩怨。”

“將軍!”那巨人見了聶展星,如遭雷擊,情不自禁的跪了下去,他身後的一排鬼麵軍紛紛跪倒,口呼將軍,聲音無不顫抖,顯見激動已極。

葉飛孤側身讓開,不肯正對著眾人,免得有受禮之嫌。

“我不是你們的將軍。”聶展星神色一峻,沉聲說道:“當年我再三相勸,爾等不聽我言,為所欲為,自那日攜全族出走,聶某與鬼麵軍再無任何瓜葛。”

“三哥,四哥,七弟,你們快來,大哥到了!”巨人情難自已,忍不住高聲叫喊,他嗓門本來就大,平常說話便能震的人耳膜發痛,這一聲喊,聲音愈發雄厚嘹亮,葉飛孤隻覺腦子欲炸,胸口發悶,險險昏倒在地。

三道人影飛鴻一般從後劃過,見了聶展星,二話不說,齊齊跪倒在地。

聶展星板起臉來,身子往旁邊一側,冷哼道:“你們不必如此,我早就說過了,你們願意怎麽搞,就去怎麽搞。聶某人與諸位再無關係。”

“大哥,我們,知道錯了。”巨人虎淚滾落,昂然道:“大哥啊!如今三界大亂,天現異變,正是我妖族複興的最佳時機。我們弟兄願意改過前非,跟隨大哥浴血奮戰,重建妖界!”

另外三人也齊聲懇求,聲淚俱下。

聶展星肩膀顫了一顫,隨即冷笑不止:“憑什麽再讓我相信你們?你們這些匹夫,值得信嗎?再說,安定的日子我已經過習慣了,三界戰亂,再與我無關。我現在隻想作一個自食其力的農夫,手上不願再沾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