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的拍了拍王承恩的肩膀,魏朝笑著道:“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走,我們去東廠!”說著當先向前走去。

魏朝和王承恩離開的時候,陳洪已經回到了大殿上,對著天啟皇帝施了一禮,陳洪恭敬的道:“陛下,他們已經走了!”

緩緩的點了點頭,天啟皇帝輕輕的歎了口氣,頗為感慨的道:“希望這次魏朝不會讓朕失望,不然就真的沒有什麽情麵好講了,隻能給他找一個養老的地方了!”

“陛下,不要愁了,魏公公也是有能力的,想來是一時不順手,很快就會成績的!陛下不要總是皺著眉頭,不然這頭上會有抬頭紋的!”張皇後見天啟皇帝又皺眉頭,不由伸出手在天啟皇帝光滑的額頭上撫摸著,一邊嬌聲的道。

微笑著搖了搖頭,天啟皇帝語氣頗為愉快的道:“唉,等到朕年老體衰,寶珠是不是就嫌棄朕了?”

“陛下說的什麽話啊!這話妾身說才對呢!不要等到妾身年老色衰,陛下就嫌棄妾身了!”張皇後撅著小嘴,拉著天啟皇帝的胳膊撒嬌道。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張皇後已經知道怎麽樣和天啟皇帝相處了,她知道自己這樣做,天啟皇帝會更高興。

輕輕的將張皇後攬在懷裏,天啟皇帝笑著道:“怎麽會呢!朕和寶珠是有感情的,寶珠看朕是貪戀美色之人嗎?”

“陛下當然不是了,皇宮裏這麽多女人,陛下現在才我們四個人,妾身進宮之前都沒有想到。”柔柔的笑了笑,張皇後笑語嫣然的道。

拉起張皇後的手,天啟皇帝大聲道:“走了,這些狗屁奏折不批了,朕帶你去烤羊肉串,今天晚上寶珠陪朕一醉方休!”

天啟皇帝偷得浮生半日閑,魏朝和王承恩也回到了東廠,一張木質的小桌子,幾道簡單的小菜,一壺酒,兩個人相對而作。

拿起桌子上的一個盤子,將他放到王承恩的麵前,魏朝笑著道:“還記得這個嗎?”

不可思議的看著魏朝,王承恩笑著道:“怎麽可能不記得,一輩子也忘不了。當年剛剛進宮,半年多沒喝過酒,你托人在外麵弄了一壺,費了很大的力氣。酒是弄到了,可是沒有下酒菜啊!我們兩個就在禦膳房弄了豆子,一邊煮豆子一邊喝酒。這麽多年過去了,吃了這麽多山珍海味,可是想來,還是當年的豆子最好吃啊!”

為王承恩倒了一杯酒,又為自己滿了一杯,魏朝自嘲的笑了笑,有些黯然的道:“當年的很多人都不在了,我還記得那個時候,我們兩個偷豆子,後來被管事的抓住了。每個人挨了三十板子,打的我們半個月沒下來床啊!那個時候照顧我們的太監,你還記得嗎?”

“當然記得,陳亮嗎!要不是他,我們兩個早就死了,對了,陳亮怎麽樣了?”看了一眼魏朝,王承恩連忙問道。

苦笑著搖了搖頭,將酒杯裏的酒喝幹,魏朝有些黯然的道:“死了,三年前就死了!怎麽死的不知道,我得到消息的時候,人已經沒了半個月了!自從坐上這東廠的督公,我就一直在追查這件事情。陳亮對我們有恩,就這麽不明不白的死了,當年沒有能力就下他,現在我要為他報仇!”

見杯子裏的就喝掉,王承恩苦笑著搖了搖頭,頹然的道:“我都不用問就知道你肯定什麽也沒查出來,三年前,皇宮裏的福王和光宗皇帝爭奪皇位,那位後宮的鄭貴妃把持著後宮。陳亮的死肯定和這件事情脫不了關係,現在想要查,太晚了,很多人都找不到了。”

“這個我知道,而且要是查下去恐怕會引火燒身,可是我就是忍不住。很多人都說我們沒感情,我們殘忍,可是真的是這樣嗎?如果不是陳亮,我們早就死了,哪裏還有今天?可是陳亮呢?屍骨未寒啊!屍骨在哪裏我們都不知道。”再一次將酒杯裏的酒喝掉,魏朝一臉憤然的說道。

“這麽多年,隻要一想到陳亮,我這心裏就不是滋味。我們這些人本來就不完整,都希望死的時候將寶貝放在棺材裏,能夠落個完整。希望下輩子投胎的時候,能夠做個堂堂正正,完完整整的人!可是陳亮的寶貝還在那裏,還掛在那裏,讓我情何以堪啊!”魏朝用力的拍了拍桌子,眼圈都有些紅了。

輕輕拍著魏朝的肩膀,王承恩悵然的道:“人啊!一輩子免不了有遺憾,走到你這步,或許唯一的遺憾就是王亮。我不說什麽了,你自己看著辦吧!不過我奉勸你一句,小心一點,當年我在王府,知道這裏麵的水有多深。事情都過去這麽多年了,如果你想翻出來,肯定會有人攔著。記住想要給王亮報仇,先你自己得活著!”

用力的點了點頭,魏朝臉色凝重的道:“這個自然,我自然知道。放心吧!我會小心的!”

“好了,過去的事情就說道這裏吧!說說現在,這次你把我找來,雖然是想提拔我,可是也是想讓我做什麽吧?說來聽聽吧!”王承恩神情一整,頗為嚴肅的道。

緩緩的點了點頭,魏朝深深的歎了口氣,有些無奈的道:“雖然我現在是司禮監秉筆太監還提督東廠,可是這日子不好過啊!皇上對我也算信任有加,交代了很多事情。可是每次都被錦衣衛壓一頭,有的時候還辦砸了,這讓我在皇上麵前抬不起頭啊!這次遼東的事情,我不說你也知道多重要了,錦衣衛那邊已經辦的很漂亮了!如果東廠在不拿出點什麽,這次皇上就讓我給先帝守靈去!”

忍俊不禁的笑了笑,王承恩淡然的道:“給先皇守靈未必不是一個好差事,不用勾心鬥角,在那裏養老不是很好嗎?”

苦笑著搖了搖頭,魏朝語帶嘲諷的道:“如果我去守靈,那就等於去死。你在皇宮裏,我現在的這個位置怎麽來的你應該清楚,我的手上的可以說沾滿了鮮血。隻要我今天離開這個位置,明天就得被人殺了,那樣的事情我是不會做的,我一定要保住我的位置。”

“所以你就想到了我,讓我去遼東,將這次的事情辦好!不但能夠保住你的位置,還能夠為你立一功,順便提攜一下我這個老朋好,真是一舉數得啊!”王承恩笑了笑,也是語帶嘲諷的道。

雖然是都是嘲諷,可是兩個人的嘲諷顯然不同,魏朝是在嘲諷自己,而王承恩卻是在嘲諷魏朝。

微微一愣,魏朝有些詫異的道:“我們兩個就不用隱瞞了,有什麽直說,你以為我對你隱瞞了什麽嗎?”

“我問你,這次錦衣衛派到遼東的是個什麽人?他是個什麽樣的人?”王承恩看著魏朝,淡淡的問道。

“那個人叫許顯純,是一個心狠手辣的人,喜歡審理犯人,愛動大刑!”魏朝將關於許顯純的事情告訴了王承恩,然後期盼的看著他!

緩緩地點了點頭,王承恩笑著道:“做了這麽多年王府的管家,我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辦事不由東,累死也無功!”

“這個是什麽意思?”有些疑惑的看著王承恩,魏朝趕忙問道。

“這句話雖然糙了點,可是這理不糙。這句話就是告訴我們,無論做什麽事情都一定要想好,你是為誰做的。你為他做事的這個人,希望你怎麽做。就算他想要的,不是最好的,可是你也必須按照他的想法去做,因為你是為他做事。把這句話放到我們身上,那就是我們是為皇上辦事的,那麽第一件要想的事情,就是皇上希望我們怎麽辦這件事情!”王承恩淡然的笑了笑,然後沉聲說道。

慢慢的點了點頭,魏朝若有所悟的道:“道理是這麽各道理,我們一直也是這麽做的,可是聖心難測啊!”

輕輕的搖了搖頭,王承恩笑著道:“我們又不是皇上肚子裏的蛔蟲,一次兩次能猜到,怎麽可能全都猜到。可是有的人是皇上肚子裏的蛔蟲啊!今天那個陳公公和你說了什麽?”

想了想,魏朝便將陳洪的話一字不落的告訴了王承恩,之後便一臉期盼的看著王承恩。

“那位陳公公已經把話說的很明顯了,許顯純的人品以及他後來說的話,陳公公想說的就隻有一件事情,那就是皇上想讓我們做什麽!”王承恩將桌子上的酒喝掉,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

“皇上想讓我們做什麽?”魏朝連忙迫不及待的問道。

“皇上希望我們把案子引到京城來,最好是六部,皇上這是要清洗啊!不但清洗遼東,連朝堂都在內!我們就是導火索,就是一把刀,如果我們不夠鋒利,皇上會把我們扔掉。可是如果我們太過鋒利,很可能就會斷在這上麵。”苦笑著搖了搖頭,王承恩有些無奈的道:“雖然你是好心,可是這次的事情真的是九死一生,我都不知道自己的結果會怎麽樣!”

呆呆的看著王承恩,魏朝癡癡地坐在那裏,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