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人心

許邵對兩個丫鬟理也不理,徑自離去。兩個丫鬟愣了一會神,才恍然跟上。

許邵讓兩個丫鬟帶路,一路走到正廳,才現趙天兒早已經等在那裏。她已經褪下了那身翠綠,換上一身嫣紅,沒顯得嫵媚,反而更襯得楚楚可憐。四周驚雷堡的男子眼睛未曾半刻移開,四周的女子也都有些自慚形愧,趙天兒就那麽坐在那裏,眉宇間那一縷憂傷,實在是惹人憐愛。

許邵看前方兩個座椅上坐著那唐姓女子,另一個上坐著一精瘦的男子,知道他就是練英豪了。看他其貌不揚,甚至還有些猥瑣,若不隻他坐在那椅子上,真讓人不敢相信他就是那驚雷堡的當家。許邵上前拉著姐姐的手,見過兩人。

練英豪隻是微微點頭,練夫人笑道:“小許邵,你洗澡花的時間可比你姐姐多上近一倍呢,是不是打扮……”

說到這裏,突然現他身上的衣服還是原來那一件,隻是沒了汙穢而已。她仔細一看,上麵也沒有什麽水跡。心中不由得有些奇怪。又看了看趙天兒,稱讚道:“趙姑娘穿上我這身衣裳,可比我年輕時候美得多了。”

趙天兒臉上一紅,道:“夫人誇獎了。”轉而又道:“如此叨擾,實在不應該,我想這就告辭。趙天兒謝過練堡主和練夫人,這身衣裳改日趙天兒便差人送回來。”

那練夫人又挽留時,兩人都推辭不受。那練夫人隻得道:“唉,你我萍水相逢便是有緣,又有什麽謝不謝了?這身衣服我是穿不下啦,趙姑娘穿著正合身,就當是我送給姑娘好啦。不過姑娘可得在這裏用過飯再走,否則旁人定笑我驚雷堡待客不周。兩位若是再推辭,可就太不給我麵子啦!”趙天兒和許邵又能說出什麽來,心想一頓飯也沒什麽,隻好先謝過。

練英豪一直盯著許邵腰間的那把卷塵刀,此時忽然道:“小兄弟,你那把刀能否給我看看?”

許邵看他指得是卷塵刀,心中大悔。這刀是嶽父的招牌,為了避免麻煩,許邵本來一直把他藏在衣服下麵。剛才洗澡出來順了手,就這麽掛在腰上了。他十歲孩子的樣貌,掛了把刀,自然令人感到奇怪。練英豪要看,礙著麵子又不好不給,隻得硬著頭皮把刀遞了過去。

練英豪拿刀在手,仔細打量一下,猛然出刀來。刀鋒在練英豪手裏微微顫動著,明亮如鏡的卷塵刀閃出一片又一片的光芒。練英豪脫口讚道:“好刀!”又拿在手裏比劃了幾下,猛地一揮,旁邊紅木矮桌頓時缺了一角。他又戀戀不舍地把玩了一會,還刀入鞘,遞給許邵,問道:“此刀叫可有名號?”

許邵存心隱瞞,道:“我不知道,這個是嶽父給我的。”練英豪皺皺眉頭,似是現許邵刻意說謊,又道:“小兄弟的刀是家傳的嗎?”

許邵點點頭,道:“是我嶽父給我的。”練英豪點點頭道:“此到乃百年難得一見的利器,實在難得,不知道你嶽父是怎麽得到的?”許邵卻也不知道這刀的來曆,隻能搖搖頭說不知道。練英豪若有所思,不再言語。

不多時,晚飯都準備好。練英豪,練夫人,他們的女婿練文鷹,女兒練文燕和許邵、趙天兒一共六人。

那妹妹生得像極了他們嶽母,水靈無比,哥哥卻像了練英豪,有些麵黃肌瘦。晚飯吃得倒是歡暢,許邵和練英豪的兩個孩子年紀相仿,j談甚歡,趙天兒眉宇間愁雲依然不散,隻是在那裏強裝笑臉。

練夫人移過去,摟著趙天兒的肩膀輕聲道:“趙姑娘,你放心,我改天定然叫我們當家的去查出那混帳東西的下落,給你那情郎報仇雪恨。”

趙天兒再也忍不住,兩行眼淚滾滾而下,顫聲道:“練夫人,你怎麽對我這麽好?”

練夫人道:“也不知道為什麽,我就是覺得我和你投緣。也許因為你就像我年輕的時候啊。我就看你順眼。我有一個妹妹,可惜從小染上風寒夭折了,如果她還活著,能比你長上好幾歲,但是模樣隻怕差不了哪裏去。你要是不嫌棄,就認了我做幹姐姐吧?”

趙天兒還能有什麽話說?自馬日浩死後,她一直想找個人來傾訴。可是她作為姐姐,自己必須得堅強,否則許邵更受不了。

這幾個時辰,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麽熬過來的,現在看練夫人如此說,她忍不住地喊了聲:“姐姐!”練夫人長長地哎了一聲,眼圈也是通紅道:“我這幾年就盼著有人能喊我一聲姐姐了,今天總算讓我遂了心願。當真感謝上蒼。”

說完又不好意思道:“瞧我,高興地過了頭,開始胡說八道了。”

晚飯過後,練夫人又是挽留,兩人自然就不好意思再走。練夫人掃出兩間客房,又撥了幾個丫鬟伺候。練文鷹和練文燕多了個玩伴,自然也是高興無比。兩人隻好在這裏住了下來,明日再做計較。

馬日浩屍骨未寒,兩個人有事情還好,不去想他,可是當夜深人靜的時候,馬日浩那張英俊的臉在他們腦子裏麵晃悠了一個晚上。許邵是快到天明的時候沉沉睡去,趙天兒卻一晚上都沒睡著,第二天早起時候,枕頭已經濕得可以擰出水來。

許邵起床,匆匆梳洗完畢,就要去找姐姐。來到房門口,裏麵竟然有微微的哭泣聲傳出來,正是趙天兒。

許邵有些驚訝,房間裏練夫人的聲音響起:“你看看,你看看,說得好好的,怎麽又哭了?唉,我說妹妹啊,這也確實苦了你,你一個人帶著你這個弟弟,以後日子打算好了麽?好在小許邵還是蠻懂事,沒讓你bsp;趙天兒道:“我哪裏知道了。他……他死了,我活著還有什麽意思?可是許邵還這麽小,我又怎麽能丟下他不管了?說起來,都是我連累了他,他若是不遇見我,又怎麽會扯上我們家的恩恩怨怨?不扯上這些,他就不會死了,仍然是快活地在江湖上,找個比我好的女子,過一輩子。可是,可是……”

說到這裏,趙天兒又噎起來,練夫人好象輕輕拍著她的背,許久,隻聽趙天兒又道:“姐姐你說,是不是紅顏禍水啊?”

練夫人聲音大了些,道:“什麽紅顏禍水,還不是那些臭男人賤嗎?噢,我可不是說你那位,我是說我們家那天殺的。妹子,我勸你別想太多,這世間誰欠誰的,誰該誰的,誰也說不清楚,指不定他上輩子對不住你,老天爺要他這輩子還呢!”

趙天兒哭道:“就算他上輩子得罪了我,可是我沒讓他還啊!我怎麽會讓他還呢?”

練夫人道:“看看,又說這孩子話。妹子,人都死了,你傷心也沒用啊!更別提什麽陪他去的傻話,你得好好活著,知道嗎?記住姐姐的話,好好活著。咱們女人一生出來就注定了是弱者,唉,隻能燒香拜佛下輩子做個男人。哪怕做條公狗呢!”

趙天兒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道:“姐姐,哪有人燒香要做狗的?”

練夫人道:“哎喲,妹子,我可看見你笑了,你是不知道你笑起來是多麽好看!外麵那群臭男人恐怕都要被你mí死了,你是不知道,你來的時候多少色膽包天的小子盯著你死死地看呢!哎喲,姐姐我自認為年輕那會兒,世上比我漂亮的女的恐怕不多,唉,看見妹子你,我才明白自己老了。”趙天兒道:“誰說的?姐姐你一點也不老!”

許邵在外麵聽得清楚,才知道姐姐受了多大的煎熬。哪裏還敢提離開驚雷堡的事情了?當下慢慢退了回去。

他心情鬱悶地走回房間,卻見房間裏麵已經多了一個人,正是練英豪。許邵自然不能失了禮數,叫聲練堡主。練英豪一雙精光閃閃的眸子在許邵身上轉了幾轉,突然開口道:“你是辛乘龍的女婿,是不是?”

許邵一聲驚呼,差點癱在地上,仿佛不認識了練英豪一般,愣愣地看著他。練英豪冷冷一笑,道:“果然是你。”

他見到許邵的時候,現他姓辛,又身有武功,加上驚雷堡又在納無城附近,就開始懷疑他是辛乘龍的後人,拿他的卷塵刀看時,上麵雖然一個字也沒有,可是還是看出來是柄百年難逢的利器。今天早上,他又收到辛府被人燒了的消息,心裏更加肯定這個孩子就是辛乘龍的女婿,於是大膽一問,果然不假。

練英豪不看許邵驚訝的樣子,深沉地道:“把那回夢刀法拿出來吧。我練英豪不喜歡拐彎抹角地說話,也不喜歡跟一個孩子廢話,我就要你那回夢刀法,拿出來吧!”

許邵失聲道:“什麽?”隨後又道:“練,練堡主,你在開玩笑吧?”

練英豪冷冷一笑,道:“我這麽bī你,確實會讓江湖上朋友不齒。不過既然回夢刀法在你手上,我也顧不上那麽多了。小子,我勸你還是乖乖地拿出來。你若是拿出來,我給你幾萬兩銀子,足夠你吃吃喝喝過完下半生。要是不給,驚雷堡的酷刑,你恐怕消受不起。你小子雖然十多歲,但鬼心眼多得很,這其中的關竅,我不用給你廢話是吧?”

許邵幾乎聽不懂他說話,右手搭上卷塵刀刀柄,大吼道:“你,你也想要我們家的刀譜?”

練英豪嘿嘿冷笑,道:“回夢刀法,天下無雙,練刀的人若不是沒了腦子,誰不想一睹為快?哈哈,有了那刀譜,隻怕日後的刀王,就是我練英豪了!快j,否則我就不客氣了。”許邵咬牙道:“你有本事就殺了我!要我給你刀譜,沒門!”

練英豪一聲冷哼,道:“你以為我不敢殺你麽?”說完,身影一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前,手裏一把黑黝黝的長刀,當頭劈向許邵。

許邵大喝一聲,拔出卷塵刀,愣是從練英豪虛虛晃晃的刀光裏麵卷了進去,一聲脆響,許邵手腕劇震,幾乎拿捏不住那卷塵刀,連忙後退幾步。練英豪這一刀竟然使足了全力,顯然是要把許邵斃於刀下。

許邵手臂酸軟,幾乎要提不起來,勉強將卷塵刀提到胸口,卻見練英豪滿臉怒氣的盯著他手裏那黑黝黝的刀。許邵看時,見上麵多了一個缺口,顯然是卷塵刀留下的。

他卻不知道,那柄黑刀是驚雷堡的鎮堡之寶,名轟雷,是當年驚雷堡創始人打天下用的利器。現在讓許邵的這柄卷塵在上麵開了個口子,隻怕練英豪日後也不敢拿他的轟雷刀出來見人了。

練英豪雙目血紅,大吼一聲,道:“小子受死!”轟雷刀又出。許邵哪裏有力氣擋駕了,飛後退。他輕功修習本佳,又得馬日浩的教導,江湖上普通的好手都不見得能跑過他。可驚雷堡的輕功也是強項,許邵方後退三步,那轟雷刀已然到了跟前。

他大驚之下,手裏卻不見絲毫混1,卷塵刀迎麵而起,一式“一枝獨秀”,正是回夢刀法反樸歸真那一招。許邵這招已經有了三成火候,誰知那轟雷刀刀鋒一轉,急急而下。那變招甚是迅,許邵這一刀完全砍在空處,正待收刀,肋下一麻,倒在地上。

練英豪陰陰地笑了一聲,手起刀落,把許邵束的簪子割了下來。那轟雷刀在許邵麵前比畫半晌,冷冷道:“你想不想死?”

許邵心裏害怕的緊,但是臉上怎麽敢顯現出來了,咬牙不一言。練英豪一刀砍下,刀尖如地下,冰涼的刀刃正貼著許邵的鼻子。隻消練英豪的手再偏半寸,許邵那挺立的鼻子就掉下來。許邵心裏突突1跳,臉上肌rou也不經意地出陣陣**。練英豪哈哈大笑,一刀又一刀地劈下,不傷他半分,但刀刀都貼著他的肌膚。

許邵臉色慘白,大叫道:“你,你殺了我吧!”

練英豪冷冷道:“我怎麽能這麽痛快的讓你死?你還沒給我刀譜。我問你一次,你不回答,我就割你一個手指頭。問你十次不回答,我就割你的腳趾頭,手指腳趾割完了,就割你鼻子耳朵,挖你眼珠子。你信不信?”說完,一伸手,把許邵的鞋子和襪子都脫了下來。

許邵想到自己支離破碎的樣子,可還是抿著嘴唇。練英豪道:“我問你第一次,你說不說那回夢刀法在什麽地方?”

許邵不答,眼淚終於流了出來。練英豪道:“很好!”轟雷刀起,就要砍下來。

突然一個聲音在後麵響起:“英豪,你幹嘛呢?”

練英豪回頭,正好看見練夫人和趙天兒走了過來。趙天兒見地上的許邵披頭散,一支腳光著躺在雪地裏,一聲驚呼,連忙上前去看。練英豪嘿嘿冷笑,伸手一抓,如鐵箍般抓住趙天兒的手腕。

趙天兒驚叫道:“練堡主,你幹什麽?”想要掙脫。練英豪一扣她脈門,趙天兒身子軟,再也使不出力來。

許邵咬牙切齒道:“別傷我姐姐,不然我一定殺了你!”

練夫人上前幾步,道:“英豪,你吃錯yao了?這是幹嘛?”練英豪冷冷一哼,衝練夫人道:“閉嘴。”

一轉身對許邵道:“在好沒有。你說不說那刀譜在哪裏?不說,我就殺了你姐姐。”

許邵忙道:“你,你放了我姐姐!”趙天兒一聽刀譜,就明白是怎麽回事了,驚訝萬分,回頭道:“練堡主,我一直當你是個好人,沒想到你也……”

練英豪哈哈大笑道:“回夢刀法在下誌在必得,趙姑娘,你還是識相一點。你弟弟若是不j出那刀法來,我隻能送你到黃泉去了。”

許邵倒吸了一口涼氣,心裏砰砰知跳。他雖然疼惜刀譜,可是再珍貴的刀譜也比不上趙天兒,如果練英豪要殺趙天兒,他隻能拿刀譜去換。隻是嶽父遺留下來的東西難道就這麽輕易的送人?

練夫人在旁道:“刀譜?什麽刀譜?英豪,你什麽瘋,快放了趙姑娘和小許邵!”說完,一雙手已經伸了過來,要去掰練英豪抓著趙天兒的手腕。

練英豪道:“你管這麽多幹什麽?滾一邊去!”不耐煩地把手腕一翻,伸手去格。練夫人手指一晃,點他手腕神門穴。這樣兩人竟然動上了手。練英豪一隻手扣著趙天兒,另一隻手翻飛不停,和練夫人j換了幾招。練夫人的武功雖然是他教的,但是他一隻手對付兩隻,還是有些吃力,當下右手點了趙天兒的穴道,兩隻手齊上。

練夫人本來沒施全力,可是見丈夫連下殺招,自己若是躲避慢了少許,就要立斃他掌下。練夫人嚇出一身冷汗,道:“英豪,你怎麽了,你要殺我麽?”

練英豪一聲不吭,手下加緊,掌掌帶風,使足了十成力氣。什麽殺敵製勝的絕招竟然全用了出來。練夫人見若是不用辣手,隻怕再過幾招就要被他殺了,當下也使出狠招來,驚道:“英豪,你怎麽了?”

趙天兒知道練夫人並不知道丈夫bī迫許邵一事,心裏麵著急,想叫她罷手。可她自己也自身難保,轉念一想,馬日浩已經死了,自己活著本就無趣。既然自己一命或許可能保得住辛乘龍的刀譜,即便豁出xìng命又何妨?

想到這裏,連忙出聲道:“練堡主,你殺了我吧,那刀譜你是萬萬得不到的!”

打鬥中的練夫人扭頭道:“妹妹,莫要怕他,你怎麽……”話到這裏,胸口被練英豪狠狠印上了一掌,立時狂噴一口鮮血,身體慢慢軟在了地上。

趙天兒一聲驚呼:“姐姐,你沒事麽?”

練夫人對趙天兒充耳不聞,眼睛有些不可思議地望著練英豪,喃喃道:“你……你真要殺我?”

練英豪一聲冷笑,道:“我早就想殺了你了。我本來就想等你從那老不死那裏回來然後殺了你。你帶來這兩個客人讓我沒工夫動手,所以我本來打算過幾天再殺你,可是你今天自己送上來,那最好也沒有了。殺兩個也是殺,殺三個也是殺,我索xìng今天把我的事情都解決了。”

練夫人瞪大了眼睛,喃喃道:“我做了什麽?我做了什麽?你這麽恨我?自從我嫁了你,可曾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情麽?”

練英豪冷冷一笑,嘿嘿道:“你很好,真的很好。可是我一直想廢了你再娶個年輕點的堡主夫人,你不知道麽?”

練夫人怒氣攻心,哇地吐出一口鮮血,兩行淚潺潺而下,顫聲道:“為什麽?你難道不知道殺了我有什麽後果麽?我爹不會饒了你,你當真有膽子殺我?”

練英豪冷冷道:“我自然有瞞住他的法子,還不勞你心。哼,老不死從來不把我放在眼裏,他這輩子都不會知道他女兒最終死在他女婿手裏。”練夫人哭道:“你……你好狠的心!”

練英豪道:“無毒不丈夫。你放心走吧,嶽父大人我會好好照顧的,不久就會讓他去陪你。”

練夫人驚呼道:“你……你要幹什麽?要對我爹,對我爹怎樣?”

練英豪道:“你猜吧。等你們在黃泉下相見你就知道了。”練夫人大聲道:“你要是對我爹怎樣,我做鬼也不會饒了你!”

練英豪一言不,一掌劈在她天靈蓋上。練夫人睜大眼睛,臨死都不相信眼前的事實。

趙天兒大呼一聲,大叫道:“練英豪,你不是人!是畜生!”

練英豪輕描淡寫地殺了個人,扭頭道:“罵得好!”右手一伸,一股掌風飛來,啪地打在趙天兒的臉上。

趙天兒慘叫一聲,嘴角滲出血來。許邵大吼道:“別傷我姐姐!”

練英豪道:“j出刀譜!”說完,反手又是記耳光。他被練夫人的血激了凶xìng,這兩下耳光甚重,趙天兒兩頰頓時一片紅腫。練英豪紅著眼睛,道:“j不j刀譜?”

許邵大聲道:“我j,我j!你放了我姐姐!放了我姐姐!”

練英豪冷哼一聲,道:“刀譜放在哪裏?”趙天兒道:“許邵,不能給他!你嶽父的刀譜怎能給這個卑鄙小人?”

練英豪反手又是一掌。許邵哇哇哭著,把刀譜所在地詳細地告訴了練英豪。

練英豪嘿嘿冷笑道:“早這樣不就完了,也能少受些苦楚。”說完,把兩人一手一個提起,拖拽了好久,鎖在一個房子裏麵。轉身離開,想是去處理練夫人的屍體和去找刀譜了。

許邵和趙天兒說不出的恐懼,房屋裏麵昏暗無比,兩人都是怕得要命。許邵噎著道:“姐姐,你的臉還疼麽?”

趙天兒從小到大,哪裏受過這種委屈了?兩行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嘴裏卻道:“不疼了,許邵。許邵,你,你怎麽能把那刀譜告訴他呢?”

許邵哇哇又哭起來,道:“他要打姐姐你啊!我不要刀譜了,我要姐姐,隻要姐姐。”趙天兒眼淚狂湧,卻道:“許邵,你是個男孩子吧?是個男孩子就要學你姐夫的樣子,把眼淚收起來,不許哭!”

許邵依言收了眼淚,隻聽趙天兒道:“等有一天你不再想哭的時候,才是真正長大了啊!”許邵道:“姐姐,我不哭了,我長大了。”趙天兒微微一笑,黑暗中雖然看不清楚,但許邵仿佛感覺的到。

兩人不斷說著話,就這樣過了一個多時辰,門外的腳步聲又響起。練英豪推開門,手裏拿著的正是那回夢刀譜。趙天兒見是他,道:“你既然拿到手了,那就放我們走吧!”練英豪哈哈笑道:“果真是回夢刀譜!哈哈哈哈!看著吧,隻消十年,哦不,五年,三年也說不定,我練英豪就是新刀王。哈哈,趙姑娘,我把你爹的武功揚光大,你應該感謝我才是呀!”

趙天兒惟恐惹怒了練英豪,怕他改變了主意殺了許邵,一言不。許邵卻叫道:“我一定會殺了你!殺了你!”

練英豪哈哈笑道:“你沒機會殺我啦!小子,你受死吧!”趙天兒驚道:“你說要放了我們的!”

練英豪冷冷道:“放了你們?江湖上的人豈不是都知道那回夢刀譜在我手上?我練英豪以後還能有好日子過麽?我怎麽能放了你們?”趙天兒道:“我保證不說出去就是!”

練英豪嘿嘿笑道:“不說出去?你騙誰?老實說,我可打不過那辛乘龍的老朋友武樂山,還有那什麽他江南的朋友薛仁癸,這些人要是找上門,我練英豪的腦袋可當真不牢靠啦!”

頓了一頓,道:“你們兩個,在世上受苦,還不如到地獄享受一番。好歹我還送你們一程。”說完,一步一步向兩人bī近,手裏的轟雷刀也慢慢地舉了起來。

猛然一個陰陰地聲音響了起來:“驚雷堡裏麵管事的出來!”聲音飄忽,仿佛在極遠的地方,又像是在耳邊一樣。這語氣極是不客氣。練英豪吃了一驚,這個說話的人是誰他不認識,可是那說話人的內功他可是聽出來了。

此人敢在驚雷堡叫囂,定然有所憑仗。但是他得了刀譜,仿佛已經是天下第一一般,xìng子便狂傲了許多。當下冷哼一聲,一腳揣開門,大步走出去,吼道:“閣下是誰?”語氣也不敢不客氣些,畢竟江湖上還是少惹事端的好。

耳聽得驚雷堡裏開始sao動起來,剛才那句話眾弟子都聽見了,知道待會怕有一場惡戰。驚雷堡樹大招風,前來砸飯碗的不知道有多少,可每次都讓練英豪率著眾人打了回去。眾弟子沒怎麽放在心上,人人拿了把隨身的兵刃就紛紛湧向門口,剩下的堅守自己的位置。

練英豪大踏步走到門口,頓時一愣。眼前隻站了寥寥十多人,清一色的黑衣蒙麵,隻露著兩隻眼睛。隻聽當先一人打量了練英豪一眼,大聲喝道:“你就是練英豪?”語氣無禮之至,四周便有許多弟子大聲嗬斥起來。

練英豪強壓怒氣,冷冷道:“不錯,閣下來此有何貴幹?”那人嘿嘿一笑,道:“聽說你這裏住了兩個辛家的人,我要把他們帶回去。”

練英豪心中大驚,這許邵和趙天兒來到這裏,他早就囑咐弟子守口如瓶,所以根本不可能泄露出去。再說兩人來這裏算來還不到兩天,這人的消息怎麽如此靈通?他心裏有鬼,當然不敢承認,冷冷道:“閣下說什麽,我不明白。”

那人旁邊一個個子矮小的黑衣人嘿嘿冷笑道:“姓練的,少他的裝傻。我幽靈會要查什麽東西,還沒有查不到的。我們這次來就是要那兩個人,和那本刀譜。姓練的你心知肚明。那兩人就是在你驚雷堡,你承認也好,不承認也好,今天若是見不到他們兩個人,你驚雷堡以後就不用在江湖上混了。”

這些人自然是幽靈會的人。他們在樹林裏找了好久,根本找不到馬日浩的腳印,還是細心的李瀟蚺現了少許的血跡,才一路追蹤下來。待找到馬日浩死的地方的時候,許邵和趙天兒的腳印便隱藏不住。

幾人這時候得知馬日浩已死,知道剩下兩人再也跑不遠,於是不顧疲累,又順藤摸瓜,查到了練夫人的車轍,便一路尋找,查明了驚雷堡。他們料得練英豪不一定放人,又在本地的幽靈會分舵找了人手。

幽靈會殺人放火向來不願意多花力氣,實力隻要比對手強一點就行,在加上他們善於用毒,所以很少失手。由於馬日浩當時的拂雲手進步飛快,導致他們錯誤估計了馬日浩的實力,這才讓馬日浩帶著趙天兒和許邵逃脫。

可是這回,幽靈會下了死命令,沒有刀譜,全部處死,所以他們不敢再失手一次,找了十多個人來對付驚雷堡。這已經是幽靈會裏少有的情況了。由於李瀟蚺在幽靈會裏級別很低,這次行動還沒到他領導的份兒,隻能在旁邊掠陣。這十多個人裏麵,武功比他好的得占了三四個。

練英豪不知道幽靈會是什麽東西,索xìng也不去管。這小子說話口氣太也無禮,又把他練英豪的狼子野心說了個一清二楚,自己莫說不想放,就是想放也不能這麽窩囊的受他侮辱。這幫人看來根本不是來要人的,而是來找茬的。

他自詡武功高強,眼前這十幾個人,他還真沒放在眼裏。他心裏氣極,哈哈大笑,斜指著那小個子,道:“就憑你們幾個?這些年想要滅了我驚雷堡的人也不再少數,可是都是飛蛾撲火,螳臂擋車,幾位若是沒事可做,趁早別在這裏瞎晃,還不如去劫一輛鏢來得實在。”

一席話惹得驚雷堡弟子哈哈大笑。

那領頭黑衣人冷冷道:“那麽你是不j了?”

練英豪嘿嘿笑道:“不是不j,我到現在都不知道閣下要的是什麽。”

那黑衣人兩隻眸子冷冷一掃,寒光四射,道:“我再問練堡主一遍,那兩個人堡主j是不j?武功秘籍乃身外之物,那兩個人更和堡主你毫不相幹,就這麽枉自送了xìng命,我實在替堡主可惜。你不愛惜自己的命,你手下弟子的命你也不愛惜麽?”

練英豪此時別說是幾個黑衣人,就是武樂山來這裏bī迫他,他也不會把那回夢刀譜這麽輕易地j出去,當下搖搖頭道:“我也再說一遍,幾位找錯人了。若是幾位現在離開,驚雷堡便不再追加幾位擅闖之罪。”

那領頭黑衣人點點頭,道:“很好。你不知道,我來幫你。”一揮手,七八名黑衣人呼呼地竄了出去,手裏的兵刃寒光閃閃,用得都是詭異的招式。旁邊驚雷堡的弟子自然不甘示弱,人人拔刀,也不顧什麽江湖規矩了,群起圍攻。

隻聽慘叫聲不絕於耳,片刻功夫,黑衣人全部全身而退,地上卻倒了一地的屍體。每個黑衣人都殺了三四個驚雷堡弟子,近三十具屍體躺在地上,確實觸目驚心。練英豪又驚又怒,拿著轟雷刀的手竟然有些顫抖。

他大喝一聲,道:“上!”手裏的驚雷刀閃電般地劈出,疾風如刀,快如迅雷,直bī當前那領頭人。四周的弟子也都紛紛搶上,這個時候他們雖然害怕,但是也知道若是貪生怕死地後退,隻怕日後受的懲罰更嚴重,所以也隻能硬著頭皮一塊上了。

那領頭的黑衣人冷冷哼一聲,隻喝了一個字:“殺!”從身後掏出一把匕來。練英豪見他用這麽短的兵刃,更是不敢小覷,右手的刀緊了緊,真氣鼓d,霎時就要爆出來。那黑衣人眸子一閃,泛著藍光的匕如蛇吐著信子,毫不示弱地左刺右刺,招招狠辣。

四周慘叫連連,練英豪知道死人都是自己的弟子。但是眼前大禍臨頭,想躲也躲不過去了,隻能硬著頭皮打。那黑衣人匕使得甚是精妙,那匕出的藍光隻把那黑黝黝的轟雷刀壓了下去。

練英豪越打越覺得驚心,那黑衣人後招無限,匕角度刁鑽,無處不透露著詭異。眼見得藍光漸盛,那轟雷刀慢慢地慢了下來。猛然練英豪慘叫後退,胸口已經多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好在那黑衣人好象手下留情,讓他免了開膛破肚之危。但那匕有陣陣藍光,上麵沒毒才怪。

驚慌地低頭看時,隻見胸口的紅色的血流幹,黑色的血慢慢滲透出來。練英豪心中大驚,疾疾點了七八處穴道互住心脈,卻覺得手腳開始麻木起來,眼前的景色也模糊了好多。

這些分明是劇毒的征兆。頓時臉色蒼白,冷汗直流。再看四周,除了自己,驚雷堡在外麵的弟子死了一大半,隻有十幾人留下。

那領頭人冷冷地道:“你想起來了嗎?”

練英豪知道自己大限在即,哪裏還敢硬撐,顫聲道:“我j出他們,你能給我解yao麽?”領頭人點點頭道:“自然會給。”

說完,從懷裏掏出一個小瓶,取出一顆yao,伸手一彈,一下子彈進練英豪張開呼吸的嘴巴裏。那yao入口即化,練英豪頓時感到麻木的感覺少了好多。

隻聽那人道:“這是延緩作的yao,你j出他們,我給你全yao。你把刀譜和那兩人j出來吧!趁著你還有機會。”

練英豪妄圖再緩一緩,忙道:“刀譜我已經問過了,可是他們死活也不說,這刀譜在哪裏,在下也不知道。”

那領頭人嘿嘿笑道:“你又裝傻,憑你驚雷堡練英豪的手段,對付他們兩個嬌生慣養的少爺小姐,還有什麽問不出來的?你到現在還不老實,是不是還想嚐嚐幽靈會的酷刑?”

練英豪冷汗涔涔而下,再也不敢隱瞞,仰天歎道:“練某認栽啦!”從懷裏掏出那回夢刀譜。這刀譜從挖出到現在,總共還不到一個時辰。

那人接過刀譜,翻了幾頁,道:“不錯,是真的。”

繼而又道:“把那兩個人帶出來吧!”練英豪揮揮手,立即有兩個嚇得了褲子的驚雷堡弟子離開,不多時一人手裏提著一個,帶到大門口。那人旁邊的李瀟蚺認出他們,點點頭,低聲道:“就是他們。”

領頭黑衣人讓兩個手下把人抓了過來。趙天兒和許邵看了滿地的屍體,幾乎要嘔吐出來。兩人再看黑衣人裏麵有個人雖然蒙了麵,但是還認得出來是李瀟蚺。頓時,四道仇恨的目光射了過去。李瀟蚺心裏一凜,竟然忍不住打了個寒戰,頓時不再理會他們,眼睛瞟向別處。

此時兩人對生什麽事情也大概猜出了一些。這些幽靈會的家夥果然找上門來了。隻是才脫離了狼窩,又入了虎口,兩人到了這個時候,連哭的力氣都沒有了。

練英豪喘息著,顯然那延緩毒xìng的yao並不能維持多久。他顫抖著道:“解yao,解yao……”那領頭人冷冷一笑,道:“我的解yao從來不給廢物。練堡主,你時間不多啦,剛好來得及j代幾句遺言。”旁邊黑衣人轟笑聲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