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戰

隻聽那大漢旁邊一人大聲道:“妖女,你聽清楚了,這位是問鼎幫杭州分舵的戚三當家,特地來向你問好來啦!”

許邵剛才在艙內沒聽清楚,現在聽清楚了,來人竟然是問鼎幫的,心中不禁一動。南宮狼幾年前來青蓮派時就曾說過,為了千年人參和問鼎幫的人動過手,內功再一次的受傷。雖然隔了幾年,但問鼎幫是江湖第一大幫,他倒也不會記錯了。

他見這麽多人都齊齊聚在一起來尋這白衣女子的晦氣,還口口聲聲妖女,早就不把他們當好人,心裏倒打定了主意要幫她一幫。回頭看藍鳳凰,兩人都是一般的心思,相視而笑。

那女子冷冷一笑,道:“我倒是誰這麽大膽,原來是問鼎幫的。杭州分舵好象不是你姓戚的管事?那姓楊的怎麽沒來?就憑你們這幾個酒囊飯袋,就要拿本姑娘手的東西,怕還嫩了些。”此話一出,人人大怒,這回問鼎幫的另外兩個舵主有事出門,就剩下了這戚三當家來把守,偏偏又打聽到這女子的行蹤,才硬著頭皮來找晦氣。

那戚三舵主冷冷一笑,道:“事關重大,咱們問鼎幫可不不再講什麽江湖規矩了。我們這次來,就是要取回那東西,你趁早乖乖地交出來,省得我們再動手收拾。等你落到我們手裏,隻怕就大大地不方便了。”眾人聞言,嘻嘻而笑,這女子美貌之至,落到這麽一群男人手裏,也確實不方便。

那女子冷冷一哼,辛眉倒豎,喝道:“梅,拿我的六弦琴來!”艙裏有人應一聲,那侍女拿了一個錦緞包袱出來。白衣女子將那包袱一層一層地打開,露出一架古樸的六弦琴。許邵和藍鳳凰都是一愣,不知道她鬧什麽玄虛,卻見四周船的人都露出了驚恐的神色。

那女子冷冷一哼,道:“姓戚的,本來姑奶奶想饒你一條狗命,可你出言不遜,惹惱了我,恐怕今天若要離開,也沒這麽容易了。”

說完,也不理會那戚三當家,轉頭對許邵嫣然一笑,道:“許公子,我先說聲對不起啦,我騙了你。我不姓秦,我姓姬,叫姬無雙。我怕我說出我名字來,你當場就要下船去,所以不得不騙騙你。見你簫吹得好,我又彈一手的琴,便隨口說我姓秦了。”

許邵和藍鳳凰聞言都是大驚,這女子竟然就是江湖出了名的女魔頭姬無雙。聽聞這女魔頭殺人不眨眼,想不到竟然是這麽一個嬌滴滴的姑娘。

一時間許邵腦子裏麵轉了無數的念頭,這女子自然不是好人,問鼎幫的恐怕也不是好路數,正在猶豫,那女子道:“公子若是怕惹禍身,這就離開罷!”

許邵還未答話,那戚三當家冷哼道:“離開?問鼎幫下,還沒有誰能逃得出去。你們三人若束手就擒,把那東西乖乖地交出來,我保證我手下人不動你們,如何?”他口氣雖然硬,但是顯然不想和姬無雙交手。

姬無雙杏眼一瞪,雙手抱琴,道:“廢話何需多說!誰先來受死?”戚三當家見事情已經無法挽回,大喝一聲,道:“大家隻管拚殺,不必抓活的!”

他心裏有數,即便全力拚殺隻怕也拿不下這妖女,若是要抓活的,隻怕這些兄弟都要葬在這裏。當先便有七八人躍了船。許邵拉著藍鳳凰退後,他見這些人好象都不是什麽好人,就如狗咬狗一般,決定靜觀其變。

幾名大漢的兵器朝姬無雙招呼過去。姬無雙雙手一動,六弦琴劃了一個圈,頓時就有三人慘叫著倒地。那六弦琴邊是鋼刃製成,鋒利無比,琴弦用的是精鋼絲,可以拆卸,專門鎖人頸項。琴身有七八個口安裝了機括,可以射暗器,端地是厲害無比。

隻見一條紅披風裹著一團白衣,旁人隻要沾了去便立時斃命。四周幫眾萬沒料到這妖女如此棘手,都豁出了xìng命狠命相撲。

姬無雙左手抱琴,右手輕揚,宛如花瓣。右邊撲的兩人還沒看清楚她的手法,隻覺得胸口一疼,接著噴血昏死過去,掉如了西湖。她左手六弦琴劃了個圈,三人正要去擋,隻聽嗤嗤聲不絕,暗器四射,那三人當其衝,身中了七八枚。暗器喂了劇毒,三人片刻臉色青灰,七竅流血。姬無雙冷哼一聲,飛腳踢死一人,六弦琴朝那戚三當家打去。

那戚三當家使得竟然是一對銅瓜錘,分量顯然不輕,但在他手裏,卻仿佛孩子的玩具一般。他錘法精妙,顯然拜入過名師門下,加旁邊幫眾相幫,兩錘一琴,竟然鬥了個旗鼓相當。

幾十招過,姬無雙六弦琴響了又響,旁邊的幫眾也死了不少,可是若要攻進那戚三當家的雙錘,終究是差了這麽一點半點。那戚三當家又哪裏好過了,他雖然有幫眾相幫,可是姬無雙逼人的壓力壓得他幾乎透不過氣,他隻能拚死守住最後一點空隙。他心裏麵清楚得很,若不是四周兄弟能緩一緩,他早就成了琴下之鬼。

卻見姬無雙腳下一歪,顯然是踩到了什麽東西,胸口空門一露。戚三當家逮到這麽好的機會,當然大喜,一錘子就掃了過去。他惟恐是計,還將另一錘護住胸口要害。姬無雙六弦琴回擋是差了一線,隻能後退一步,左肘頂翻一個幫眾。

戚三當家連連招,姬無雙卻左右不能相顧。四周幫眾不斷躍船頭,紛紛圍著。許邵拉著藍鳳凰站在艙口,若有人想進去,都讓他輕描淡寫地打了。若是幫眾不打他,他就在旁邊觀看,也不。這樣一來,再沒人去主意他。

戚三當家打得興起,雙錘齊施,呼呼帶風,猛然姬無雙一聲冷笑,右手在琴邊一擰,隻聽三聲輕響,三根琴弦先後繃出。戚三當家大驚沒想到這妖女剛才是在誘敵,這三根弦來得如此之快,顯然是要鎖他的喉嚨。

慌之中,隻能舉起雙錘一擋,一時隻覺得雙手劇震,雙錘齊齊脫手,和那琴弦一並掉入了西湖之中。剩下的那一根卻如影隨形,戚三當家無奈之時,左手一揚,隻覺得手腕劇痛,細看時,那第三根弦已經纏了手腕,深深勒進肉裏,還傷了腕骨,一時不禁駭然。若是這弦纏了自己脖子,自己還有命在麽?

隻聽姬無雙一聲冷笑,道:“你應變倒快,撿了一條命,還不快滾?”隻見她左右開弓,七八人又給她踢死掉進了西湖。戚三當家臉色慘白,知道今日恐怕再難取勝,況且自己左手要趕快醫治,否則隻怕要廢了,連忙喝道:“住手!”幾並幫眾聞言,立時住手,幾個站的近的,又讓姬無雙給踢死。

那戚三當家見她如此橫蠻,心頭大怒,可是卻也不敢再前。他沒了雙錘,根本不是這妖女的對手,他想得明白,狠狠道:“妖女,你記著今天的帳,問鼎幫絕對不能善罷!”

姬無雙冷冷笑道:“先到先得,那東西既然在我這裏,那就是我的。你問鼎幫是江湖大幫,卻也貪圖我的東西,傳出去還不讓人笑掉大牙?”

那戚三當家也是冷笑道:“先到先得?你不見得是先到罷?你也不是殺了幾十個人才拿到的麽?”姬無雙微微一笑,道:“不錯,我殺了黃河幫,蘆花蕩幾個不自量力的家夥,才找到那什麽‘短命鬼’杜長壽。那是本姑娘憑本事拿來的,你問鼎幫想撿這現成便宜,先得問過了我的六弦琴!”

戚三當家嘿嘿一笑,道:“你耍什麽能耐?江南好手甚多,這東西你帶得走麽?廿八寨,欲池宮都了手,若是我問鼎幫把這東西在你手的消息散布出去,隻怕你就吃不了兜著了。”姬無雙聽到“欲池宮”三個字,臉色一變,但又恢複過來,冷笑道:“我自有法子應付,不勞姓戚的費心!”戚三當家恨恨地哼了一聲,揮手叫幫眾下了那畫舫。

姬無雙不待那幫眾下畫舫,便轉過頭衝許邵笑道:“讓這些人掃了興致,公子請進艙,你我再奏一曲如何?”

許邵見她半邊身子點點都是血跡,又見她如此殺人,心中著實不喜,微微皺了下眉頭,道:“姬姑娘,在下身有要事,耽擱了這麽些時候,這就告辭。”

姬無雙臉色一變,道:“公子為何三番五次要離開?難道嫌我這畫舫,容不下公子貴體嗎?”

許邵見她生氣,心不舒服,說道:“琴簫本是雅物,姬姑娘卻用它來殺人,未免玷汙了。”

姬無雙臉色更是難看,大聲道:“他們要取我xìng命,你沒看清楚麽?”

許邵道:“你將他們趕走,也就是了。這般殺人,忒也殘忍,也弄髒了西湖的水。說到底,不過是為一件東西。”

姬無雙冷笑一聲,道:“不錯,可是這東西事關重大,他們來撿便宜。他們倚多為勝,欺負我一個女子,難道我就要任人宰割?”

許邵歎口氣,道:“既然話不投機,在下這就告辭。”

姬無雙氣得微微抖,雙目含淚,幾乎要哭出來,她咬著嘴唇,道:“你,你就這麽走了?”

許邵聽她口氣如此傷感,一時也微微了陣腳。他一抱拳,道:“在下今日和姑娘琴簫合奏,才知這其中竟然有如此奧妙。得聞仙音,雖死無憾。奈何俗務纏身,實在不得不離去,還望姑娘贖罪則個。”

姬無雙低下頭,不讓許邵看到自己的眼淚,低聲道:“好,你要走,我也不留你,我隻盼著你能記得西湖畫舫的姬無雙。”許邵一彎腰,道:“在下自不敢忘。”

隨後又自嘲道:“在下幫你守了半天艙門,卻不知道他們到底要的是什麽東西!當真可笑。”姬無雙揚聲道:“你想知道,我就告訴你。那是江湖人人想要的武功秘籍,叫做……”話到這裏,隻聽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來:“她手那東西,就是‘天機訣’!”

幾人大驚,回頭看時,隻見問鼎幫的船還沒離開,人人都看著不遠處駛來的一艘船。船頭一人,五十下,身著紫色長衫,負手而立,他麵相生得凶惡,乍看便如那過年家家門貼的門神一般。那船駛進,戚三當家大喜前,道:“蔡長老,您老人家怎地也到了這杭州?”四周船幫眾紛紛施禮。

姬無雙聽聞那人是問鼎幫長老,身軀猛地一顫。許邵知道來人不是個善角色,待要離去,但是若留她一人在船,肯定任人欺淩,終究是不忍。藍鳳凰在旁邊悄悄道:“師兄,這老頭看來很厲害,咱們幫幫姬姐姐,好不好?”

她年紀尚,根本不知道什麽叫吃醋,雖然不是很喜歡姬無雙,但是要留她一人在船,也是於心不忍。她聲音雖然,可是姬無雙還是聽見了,回頭朝藍鳳凰笑笑,道:“謝謝藍姑娘了,隻是你師兄要急著走,這事情恐怕他也管不了了,免得又看見我去弄髒西湖的水。”說到後來,心中有氣,臉冷冷別向一邊。

許邵尷尬地站在一邊,見四周幫眾又把那畫舫團團圍住,心道此時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隻聽那蔡長老冷哼一聲,道:“老夫和梁長老,簡長老到江南查訪,他們兩個去了南州和揚州,老夫就來杭州看看。你杭州分舵大當家和二大家既然有事帶了幾乎全部兄弟外出,你竟然還帶了這些人出門,分舵結果就隻有三十多人把守,膽子可大得很哪!就算你拿到了天機訣,把老窩若是給了人家,這腦袋也不用要了。”

戚三當家撲通下跪,連連磕頭。

蔡長老不理,冷冷道:“打不過便逃,這難道是我問鼎幫的作風麽?戚老三,你今日丟盡了我問鼎幫的顏麵,這杭州分舵的第三把交椅,我看你也不用坐了。”

戚三當家臉冷汗涔涔而下,連忙跪下磕頭請罪。他左手腕血流不止,斑斑血跡都滴在了船頭。蔡長老麵無表情,抓住那戚三當家後心,一把提起。手腕一晃,已經多了一把匕,隻見手起刀落,一段鋼絲掉在地下,正是姬無雙的琴弦。那戚三當家一聲悶哼,但是手腕仍然完好無損。蔡長老又快點了他手臂幾下穴道,血頓時止住。

他冷哼一聲,道:“帶下去!”當時便有幾人將戚三當家帶了下去。這幾下手法迅捷無論,許邵和姬無雙都是暗讚一聲。

蔡長老料理完戚三當家,把頭轉過來,一對冰冷的眸子在三人臉打了個轉。最後死死盯在姬無雙臉,語氣冰冷地道:“你就是姬無雙?”

姬無雙眉毛一揚,道:“不錯,就是本姑娘。蔡長老有何賜教?”蔡長老微微一笑,道:“隻要你把那天機訣交出來,賜教倒也不必了。”

姬無雙冷笑一聲,道:“憑什麽?”蔡長老道:“天機訣是出了名的魔訣,又豈能落在妖女手?你若交出天機訣,老夫今日就可饒你一命,否則休怪老夫手下無情!”姬無雙哈哈一笑,道:“你問鼎幫難道又是什麽好路數了?不過也是朝廷走狗而已。這天機訣要交出來也要交給南華北嶽,什麽時候輪到你問鼎幫了?”

蔡長老聞言大怒,他問鼎幫確實和朝廷有些交情,但多半是為了天下蒼生,現在竟然被這個女子出言譏諷,又說他問鼎幫趕不南華北嶽,他如何能夠不怒?

當下從背後取出一把鐵鞭來,喝道:“放肆!既然如此,老夫就不客氣了,你們三個一起來!”說完,輕輕掃了許邵一眼,心裏也有些驚訝,心道:“這少年是誰?好象是名家弟子。”繼而鐵鞭一擺,輕輕躍了那畫舫,和姬無雙相距不到兩丈。

姬無雙一聲冷哼,道:“別人敬你是問鼎幫長老,多半隻是浪得虛名之輩。難道本姑娘還怕了你不成?”六弦琴一橫,琴邊利刃,向蔡長老掃去。蔡長老一聲冷笑,鐵鞭一指,兩人接著交了手。

蔡長老鐵鞭大開大合,頗有威儀,顯然是下過數十年苦功。此時他雙腳死死地定在船板,手裏的鐵鞭竟然舞成一個黑圈。姬無雙跟他對碰了幾下兵刃,隻覺得那鐵鞭沉重,加蔡長老渾厚的內力,隻覺得要喘不過氣來。

那鐵鞭不知道用得是什麽材料,比平常鋼鐵重了整整三倍,難得蔡長老還能舞得虎虎生風。姬無雙不甘示弱,腳下不停,不斷在蔡長老身旁饒來饒去,六弦琴被風帶出了嗚嗚的聲響

兩人打了半個時辰,交換了幾百招。那蔡長老見許邵在旁觀戰,並不,心裏一直顧忌,並不敢用重手,隻想留下三分餘力。這樣一來,顯然用在姬無雙的功力就了,這樣兩人才能交手這麽久。

眼見許邵在旁仍不管不問,心下有些不耐煩,鐵鞭一揮,重重砸在六弦琴琴身。這一下用全力,姬無雙隻覺得胸口一陣氣血翻湧,蹬蹬蹬連退數步,背後幾乎靠許邵。

隻見蔡長老又是衝前,知道自己隻怕擋不住他下一招,手下一按機括,又是幾十枚暗器出。蔡長老猝不及防,連退數步,邊退邊打落攻到身邊來的暗器。猛然腳下一空,知道踩到了船舷,連忙一定,穩住身子。

卻見姬無雙飛衝前,眼前一陣明晃晃的東西,心知不妙,好在他應變奇,向後一仰,三根琴弦先後從自己麵劃過。他暗叫一聲好險,複又站直,心中說不出的惱怒,手裏鐵鞭一揮,又是迎攻來的六弦琴。好在他剛躲過暗器,來不及提起全力,隻把姬無雙逼退,否則姬無雙當場就要吐血。

蔡長老一聲長笑,鐵鞭揮出,直取姬無雙麵門。他被姬無雙激了凶xìng,這次手下卻絲毫不留情麵。姬無雙知道萬難抵擋,雙手一推,竟然把那六弦琴推了出去,右手順勢在琴邊一探,拿出一把明晃晃的長劍出來。眾人沒想到她的六弦琴裏還藏著一柄長劍,都是大吃一驚。

蔡長老一鞭把那六弦琴打了個粉碎,鐵鞭中宮直進,竟然刺出四五個幻影。姬無雙何嚐示弱了,劍走輕靈,一團白光緊緊把那鐵鞭裹住。白光漸盛,除了許邵,眾人無一人能看出姬無雙的劍法。許邵看了幾招,心中已經滿是讚歎沒想到姬無雙劍法也精妙至此。

猛聽一聲大喝,兵刃相交,漫天白光忽地收起。姬無雙哇地一聲,噴出一口血,飄然後退。許邵看得清楚,心下暗歎,隻聽四周幫眾一陣歡呼。蔡長老卻不收手,一鞭擊出,竟然似乎要把姬無雙斃於鞭下。

許邵心中大驚,他原以為蔡長老既然獲勝就不會再進擊,這才在一旁袖手旁觀,眼見他如此橫蠻,自己如何還按捺得住?卷塵刀出,劃了一道銀弧,擋在姬無雙前麵,迎那黑黝黝的鐵鞭。隻聽當地一聲,許邵微微一震,那蔡長老卻一連退到船舷才站穩。自許邵下得青蓮,這卷塵刀尚是次出鞘。

蔡長老萬沒料到許邵內功是如此深厚,右手到現在都拿捏不穩那鐵鞭,雖然他用鐵鞭擊打姬無雙時未用全力,可是這一下也讓他大丟麵子。見許邵仍然氣定神閑地站在姬無雙前麵,心下大驚不已。

他是問鼎幫叫得出名的好手,如今卻被這個毛頭子逼退了兩丈,這以後還如何在江湖立足?他心裏雖然惱怒,可也知道自己的內力比許邵還差一截,言語之中不得不客氣些,沉聲道:“閣下是誰,也覬覦那天機訣麽?為何要和這妖女同流合汙?”

許邵本不願意卷入這紛爭,隻是見他逞凶才一管,當下說道:“在下許邵,江湖無名卒而已。至於天機訣,在下還沒有興趣。”

那蔡長老聽他沒有興趣,將信將疑,腦子轉了好久都沒想到江湖有這麽一號人物,見他氣度不凡,風度翩翩,知他多半是名門弟子,當下微微一笑,道:“敢問公子師承何處?”語氣客氣了許多。

許邵本來就不想說出師承,當下道:“在下有苦衷,不便見告,還望蔡長老不要見怪才好。”

蔡長老見他不說,還道他因為跟姬無雙在一起的緣故,怕說出去給師門丟人,微微一笑,道:“那就請公子讓開罷,我隻要拿了那天機訣便自行離去。”許邵本來就不想打架,何況藍鳳凰在旁,不想多生事端,於是回頭對姬無雙道:“姬姑娘,你把那天機訣給他們。”

姬無雙臉色一變,淒然一笑,道:“想不到你竟然這麽怕事,男子漢大丈夫,竟然沒有絲毫膽色,算我看錯了你。”

她以劍拄地,勉強站直,昂聲道:“要拿天機訣,先殺了我!”許邵聽她出言譏諷,也渾沒在意,見她如此倔強,連忙勸道:“姬姑娘,那天機訣終究是身外之物,你至於如此在意麽?”姬無雙一言不,隻是昂站立。蔡長老冷冷一笑,道:“妖女,你當我不敢殺你嗎?”鐵鞭一舉,緩步前。

許邵卷塵刀一揚,又攔了去。蔡長老臉色一變,道:“公子你也要幫這妖女不成?”許邵歎口氣,道:“姬姑娘所作所為雖然欠妥,可是諸位如此欺淩一個弱女子,是否也忒霸道了些?問鼎幫在江湖想必大有名頭,這等事情幹得還順手麽?”

那蔡長老嘿嘿冷笑道:“弱女子?她殺了我問鼎幫三十過多人,公子沒看到麽?”許邵道:“你問鼎幫派了近百人來圍住這畫舫,又屢次出言不遜,也是你們不對在先。”蔡長老早就有些不耐煩,大聲道:“你要怎樣?”

許邵道:“為了一本武功秘籍,便如此大費周章,蔡長老武功如此高強,卻仍看不開,實在教晚輩瞧了。”

蔡長老冷冷一哼,道:“恐怕還輪不到你來教訓我。子,老夫看你是個好苗子才跟你這麽多廢話,你若仍然不識抬舉,硬要趟這渾水,老夫可就不客氣了。”

話音剛落,姬無雙在後麵冷冷笑道:“姓蔡的,你若怕了,痛痛便是,還找什麽冠冕堂皇的理由出來?”蔡長老聞言變色,厲聲對許邵道:“子你是不讓開了?”

許邵知道若是讓開來,姬無雙勢必要遭受侮辱,自己雖然和她認識不足半日,但是既然以琴簫相交,實在頗合自己胃口,哪裏能袖手不管?

眼見這一戰再所難免,手下卷塵刀一橫,道:“晚輩願領教前輩高招,若是晚輩僥幸得勝,前輩可否馬離去?”

蔡長老變了臉色,大聲道:“好!我若勝不了你,就率領我手下這幫兄弟離開!你若是輸了,可不能再阻攔我擒拿妖女!”許邵一點頭,道:“那前輩進招罷!”

蔡長老知道自己內力比許邵差,可是憑他在鐵鞭的功力,江湖已經是罕有對手。自己全力相拚,許邵多半還會輸在自己手裏,當下鐵鞭一橫,砸向許邵左肩。許邵一招“蒼山負雪”,卷塵刀鋒微顫,絲毫不讓地迎了去。

兩人來來回回,霎時交換了二十多招。許邵自下山後第一次跟人動手,是以出刀收刀都是萬分心謹慎,他靜下心神,雙目大放異彩,直如黑夜中的明星。那蔡長老卻是越打越驚,他本想許邵本來不過是得了什麽仙丹妙藥才有了一身渾厚的內力,卻沒想到他刀法也精妙至斯!又見他目放奇光,心下惴惴,但是手裏的鐵鞭卻也絲毫不讓。

許邵內力多而不純,是以後勁綿長,但勁力不足。本來傲世青蓮也沒這個缺點,但是許邵卻因為通了一半的任督二脈才有了這個毛病。

他後勁過之,勁力不足,蔡長老也看出來了,若是和許邵比拚誰撐得久,他內功就是再高一倍,也是非輸不可,但是這少年既然勁力不夠,索xìng現在就把他斃了,日後問鼎幫也在江湖少了個勁敵。

想到這裏,他一聲大喝,手裏的鐵鞭狂風般舞,宛如一條黑龍般,鞭鞭砸向許邵胸前要害。這是他蔡長老的看家本事,名喚“狂風驟雨二十七式”,極是耗損真元,平時輕易不用,最近七八年也未用過一次。今日用這套鞭法,實在是給了很大麵子。

許邵見他鞭法突然增強,連忙全力抵擋。他家傳回夢刀法已經有了很大的火候,現在使將出來,卻仍然差了這麽一截。蔡長老狀如瘋虎,一連幾十鞭,鞭鞭砸在那卷塵刀。許邵右臂酸麻,再也拿捏不住,當啷一聲掉在地。蔡長老哈哈大笑,鐵鞭又。

藍鳳凰在旁邊早就看出苗頭不對,見許邵連連後退,就想前相幫。眼見師兄的卷塵刀掉在地,連忙一個滑步,從袖子裏抽出雙劍,擋在許邵前麵。那蔡長老又打了十幾鞭,盡數讓藍鳳凰接了去。

許邵見勢不好,急拉藍鳳凰後退,後背撞了船艙,右手也不忘一提姬無雙,又是一個後空翻,了艙頂。他一手提一人,倒縱空翻竟然如此輕描淡寫,蔡長老也是暗暗驚異,當下大吼一聲:“想要跑麽?”縱身一躍,也跨艙頂。

許邵看藍鳳凰時,隻見她雙手虎口已經微微震裂,兩把雙劍多了七八個缺口,臉色也有些蒼白,不由得心下大怒。隻聽藍鳳凰輕聲道:“師兄,你沒事麽?”許邵忙道:“沒事,你好好歇歇。”

右手順便給她輸送了些內力過去。見蔡長老又躍了來,一聲冷笑,道:“蔡長老,你既然傷了我師妹,今天這事情可不能就此善罷了。在下不才,空手接你幾招!”說完,身形衝前,迅捷無倫,右手一晃,連出三四個掌影,正是那青蓮七絕之一的幻靈掌。

他一掌未收,二掌又至,掌掌迅捷,幻影重重,便如千手觀音。幻靈掌先練“幻”和“靈”二字,初時每一掌就使三分力道。到後來練得深了,再往加力道。從三分到四分,一直到十分之時,才是功成圓滿。許邵致力幾年,悟xìng奇佳,已經能練到六成半的功力。

蔡長老沒想到這少年掌法如此精妙,鐵鞭一時不知擋向哪裏,隻得護住周身。其時許邵手的武功已經不下於刀法,甚至還尤有過之。這幻靈掌使出來,隻見其白衫帶風,身形瀟灑,掌掌打出,都是一片大家風範。

舉手投足,都如要飛天外一般。蔡長老開始時還能看得清楚掌法路數,到後來眼前卻全是一片掌影,那“狂風驟雨二十七式”使到最後,內力不濟,也沒什麽狂風驟雨的味道了。猛然背後一痛,中了一掌,隻覺得五髒六腑像是要翻轉過來。

好在蔡長老他用護體真氣死命抵住,才不致受了重傷。許邵一招得手,腳下一點,又到了蔡長老前麵,他惱恨蔡長老出手傷了藍鳳凰,一記飛星拳,直打過去。

蔡長老大驚後退,卻已然來不及。許邵拳甚快,蔡長老隻覺得呼吸急促,快要透不過氣來,慌之中拿手硬擋。一聲悶響,蔡長老一聲慘哼,翻下艙頂,又在艙口倒退幾步才站定。他左胳膊軟軟垂在胸前,顯然臂骨是斷了。許邵幾步走到艙門方,居高臨下,盯著蔡長老,冷冷道:“現在蔡長老可以教你手下的人離開了罷?”

蔡長老剛要開口說話,哇地噴出一口鮮血。他剛才受了一記飛星拳時就要吐血,隻是怕丟了麵子,強行壓下。可是終究忍不住,反而讓內傷加重,此時吐了第一口,便接二連三地吐了出來。

許邵沒想到他受傷這麽重,一時間也有些歉然。四周幫眾從未見蔡長老受過傷,此時見了都是萬分驚訝,見許邵不過二十下,哪裏來得這麽精妙的武功?隻見蔡長老喘息許久,恨聲道:“問鼎幫今日認栽啦,閣下報名字來曆,今後老夫也好交代。”

許邵哪裏肯了,揚聲道:“這‘許邵’二字,便是交代!”蔡長老怒極點頭笑道:“好,好!姓辛的,你既然趟了這渾水,隻怕不能活著離開杭州。”

許邵冷冷一笑,道:“多謝長老掛懷。”蔡長老狠狠地瞪了許邵一眼,一步躍回自己的船,率眾離開。

許邵見他們離去,連忙回頭,將藍鳳凰和姬無雙提下艙頂。他見藍鳳凰已經恢複,姬無雙也隻是些許傷,心下放心。姬無雙衝他微微一笑,道:“許公子,多謝了。”許邵歎口氣,道:“姬姑娘,為了這天機訣,你當真願意賠xìng命?”姬無雙慘然一笑,道:“不錯。許公子是不是看我不起了?”

許邵道:“當然不是。隻是姑娘喜愛拂琴這等雅事,為何卻又如此偏執?”藍鳳凰也道:“是呀,練成絕世武功又能怎樣?”姬無雙歎口氣,不再言語。許邵道:“咱們進艙再說。”

姬無雙瞥他一眼,道:“公子不急著去辦重要事情了麽?”許邵尷尬地一笑,正要圓個謊,卻見眼前一道人影閃過,許邵大驚,連忙護住胸前。卻聽姬無雙一聲慘哼,哇地噴出一大口鮮血,竟然要跪在地。

三人齊齊大驚,回頭看時,隻見伊平倉站在船頭,衝他們微微笑著。許邵驚道:“伊兄,你……”伊平倉哈哈大笑道:“生是紅葉教的左紅葉使,見過三位了。姬姑娘這本天機訣,生冒昧,可要借閱一下。”

三人大驚,紅葉教是什麽東西,許邵兩人都沒聽說過,姬無雙可是如雷貫耳,這紅葉教是出了名的凶惡殘忍。隻是紅葉教向來在北方紮根,這回竟然也到了江南。姬無雙急怒攻心,哇地一聲又吐了口血,竟然昏了過去。許邵顧不得伊平倉,連忙輸送內力過去。

隻聽伊平倉道:“許兄,在下得罪了。”

許邵渾身顫抖,顫聲道:“算我看錯了你。伊兄好有本事,布下這一個局。”伊平倉道:“許兄言重了。在下奉了本教教主之命,孤身一人,來到江南,就是衝著這天機訣。可是又不想明搶,暴露行蹤。否則江南武林人士勢必群起攻之,在下武藝低微,可就把命撂在這裏了。在下彷徨無計,偶爾聽聞許兄佳音,起了相交之心。誰知竟然湊巧之至,了姬姑娘的船。”

許邵冷冷地接道:“所以你就想法子招來了問鼎幫的人,然後飼機盜取?”伊平倉萬沒想到許邵腦子竟然如此清楚,驚訝地看了許邵一眼,道:“不錯。許兄勿要怪我,若不用此法,在下實在拿不走那天機訣。”

說罷,他又看了一眼姬無雙,道:“在下下手還是有些分寸,留了幾分力道。沒有要了姬姑娘的命,隻是許兄若不趕緊救治,隻怕姬姑娘就要香消欲隕了。”許邵心中大怒,伊平倉顯然是怕自己追蹤,才以重手傷了姬無雙,好讓自己不得不救治,然後他就可逃之夭夭。這份心思,可是著實縝密。

隻見伊平倉衝他一抱拳,揚聲道:“在下雖然和許兄不是同道中人,但是心下還是佩服許兄的風骨。日後有緣,定當再會。隻是在下今日取了這天機訣,江南人士無人知曉,又見問鼎幫煞羽而歸,必然還以為這天機訣仍在姬姑娘身。這天機訣招惹的禍端可不知道有多少,許兄可要萬分心了。”

許邵心中一顫,這伊平倉所言的確不假,若是江南人士都覬覦這天機訣,姬無雙可就當真危險了,自己在旁,能見死不救麽?

這不但是為人準則的問題,以許邵曾經神道高手的身份,也不會容許這種事情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