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果老,還認識我們黑黑白白兩姐妹,倒是不錯。”

“這話說的,江湖上的‘黑黑白白’雙胞姐妹,誰不知道。”

“那你猜猜,我們誰是姐姐,誰是妹妹?”張蝙蝠一指兩根朝天辮子的道:“你是姐姐勞墨墨,另一個自然是妹妹嚴白白了。”

勞墨墨很失望地道:“都是媽不好,非讓我紮兩根辮子,人家一看就知道。”

嚴白白接道:“真沒意思。”

勞墨墨建議道:“咱們把辮子都梳成一根不就認不出了啦。”

“不行。”嚴白白卻堅決地搖搖頭道:“虧你還是姐姐,媽的話豈能不聽。”勞墨墨臉一紅道:“妹妹,我錯了。”“下次可不許說這種話。”

勞墨墨認真點頭道:“一定不說。”

張蝙蝠拱拱手道:“兩位姑娘,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等等,賽果老。”嚴白白攔在驢前道:“我再問一個問題,你一定回答不出。”

“既回答不出,就別問啦。”張蝙蝠心似火燒,恨不能一步把精精白白甩出幾千裏。嚴白白問道:“我們既是姐妹,為什麽一個姓勞一個姓嚴?”張蝙蝠搖頭道:“不知道。”勞墨墨沉下臉道:“這種事知道的人很多,為什麽你不知道?”張蝙蝠也沉下臉道:“為什麽我就知道!”

嚴白白卻笑起來道:“告訴你,我姐跟我爹姓勞,我跟我媽姓嚴。”“我要走啦,沒工夫跟你們羅嗦。”張蝙蝠一拍驢屁股,毛驢四蹄原地亂動,驢頭被嚴白白緊緊按住。勞墨墨一指花滿溪道:“賽果老,你什麽時侯生出一個這麽大的女兒?”“她是我的媳婦,你們管得著?”

“咦!你真有本事,年紀這麽老,娶一個小媳婦,可喜可賀。”嚴白白搶過來道:“什麽可喜可賀,簡直就是惡心。”“兩位說夠了?”張蝙蝠眼露凶光道:“再不閃開,別怨我下毒手!”“打架?”勞墨墨對嚴白白道:“妹妹,我們打得過他嗎?”“姐姐,他是賽果老,會一種神仙掌,厲害得很,我們怎是對手。”“可是這位姐姐白白在哭,我們難道不管?”

張蝙蝠凶相畢露道:“管就是死!”嚴白白擺手道:“別急,我和姐姐商量商量再回答你。”雖這麽說,人卻仍擋在驢前。“姐姐,你腦子比我靈,想想怎麽辦?”勞墨墨兩根朝天辮子一晃道:“打架不行,隻好要賴。”嚴白白醒悟道:“還是姐姐厲害。”一閃身道:“賽果老,你走吧。”張蝙蝠收起凶光道:“這就對啦。”一拍驢屁股:“精精白白,咱們後會有期。”

嚴白白忽然尖叫一聲道:“姐姐,你忘了一件事。”“什麽事?”“他的輕功不如我們姐妹,可他的驢卻是寶物,一天能跑八百裏。”勞墨墨鬆口氣道:“沒什麽,姐姐是連驢帶人一塊算的。”嚴白白高興道:“姐姐早就想到,我倒多餘擔心。”

張蝙蝠趕著驢,耳朵卻豎起聽。勞墨墨看也不看張蝙蝠,說道:“妹妹,我們趕快喊吧,這裏喊完了還要去人多的地方喊。”嚴白白睜大眼道:“現在就喊?”“現在開始喊,誰讓我們打架不行。”嚴白白問道:“喊什麽?”“就喊賽果老老不正經,拐帶姑娘……”

勞墨墨一拍頭,又道:“不,應該喊賽果老人老心花,搶個姑娘回家……”又搖頭道:“也不行。那就喊賽果老不是東西,專搶姑娘……”不耐煩地晃著兩根辮子道:“幹脆三個都喊。”張蝙蝠拽住毛驢,竄過來道:“我殺了你們。”

卻撲個空,頭一回,精精白白兩姐妹笑著站在毛驢左右。”你們不許躲。”張蝙蝠話音剛落,人已到了毛驢邊上,還是沒抓到兩姐妹,連毛驢也失去蹤影。”賽果老,我們在你後麵。”張蝙蝠回頭,看見兩姐妹遠遠站著,仍然在毛驢左右。

張蝙蝠暴喝,左右掌齊,兩姐妹總是比他的掌快,地上泥土亂飛,被掌力擊出個大坑。”厲害,一會就擊出掌。”嚴白白卻不高興地道:“姐姐,他若再打,就把毛驢擋在前麵。”“不行,毛驢上還有一個姐姐。”

“那你不會抱她下來?”“不行,這是賽果老想要的小媳婦。”張蝙蝠臉上突然堆起笑道:“精精白白,我送你們五萬兩銀子,各走各的,可好?”“五萬兩!”勞墨墨憋進一口氣,半天才吐出來道:“這麽多啊!”“姐姐,他是緩兵之計,別上當。”張蝙蝠指著花滿溪道:“我是說,驢上的姑娘值五萬兩。”

勞墨墨兩根辮子又晃起來道:“不用說,她一定是花滿溪姐姐。”“就是告示上尋的那個漂亮姐姐?”嚴白白一下扯掉花布,一看,笑道:“真是的!”張蝙蝠眼睛眯起道:“想不到她們的手法這麽快,真打起來,也沒有必勝把握。”“賽果老,你是想我們姐妹幫你送這位花姐姐,五萬兩銀子大家分。”

“不,兩位姑娘。這位花姑娘你們帶走,把那驢還給我就行。”勞墨墨緊接道:“還有一件事,就是今天生的事,我們姐妹就算沒看見。”張蝙蝠點頭道:“果然精精白白,我今天算是真正領教。”嚴白白卻道:“你也不笨,花姐姐在我們手上,麻煩也會一個接一個。”“憑兩位的精明,這點麻煩算什麽?”

勞墨墨正色道:“你若隻是想得到五萬兩銀子倒也罷了,可是你對這位花姐姐有了不軌的心腸,我們隻好管了。”張蝙蝠無奈道:“讓你們管,我要回自己的驢總可以吧?”“給你驢!”嚴白白一腳踹在驢屁股上,毛驢怪叫著衝過去。

“我的寶驢!”張蝙蝠一下沒拽住,瞪了兩姐妹一眼,急切地去追驢。花滿溪眼看張蝙蝠去追驢,對兩個小妹妹十分感激,隻是說不出話,動不了身子。勞墨墨對張蝙蝠追驢的方向啐了一口:“呸!這個老東西,簡直不是東西!”

嚴白白也罵道:“想什麽好事!我非把你這欺負弱女的醜事張揚張揚,看你的老臉往哪兒放!”“好了,花姐姐,沒事啦。”勞墨墨突然驚叫道:“不好!我們忘了一件事。”“什麽事?”“你看,花姐姐一直沒說話,是不是被點了穴啦?”嚴白白上前推推花滿溪,說道:“你可千萬別告訴我們你真的被點了穴。”

“妹妹,花姐姐的眼神已經說出來了。”嚴白白怪叫道:“呀!那怎麽辦?”勞墨墨圍著花滿溪轉兩圈,說道:“看樣子,花姐姐被點了啞穴,還有一個什麽穴就不知道啦。”“我試試。”嚴白白在花滿溪的身上用手指比劃,不知該從何下手,說道:“姐姐,你一向比我聰明,告訴我該從哪下手?”

勞墨墨搖頭道:“姐姐固然比你聰明,但也沒學過點穴解穴。”“那怎麽辦?”“回家去找爹媽。”“不行,家那麽遠,她又不能動。”勞墨墨點著妹妹道:“說你不聰明,我們倆可以帶著她一塊走。”嚴白白不高興地一晃獨辮子道:“我也沒說比你聰明,誰叫你是姐姐。”

“花姐姐:“勞墨墨安慰花滿溪道:“我爹是江湖上有名的‘奪命判官’,是會點穴解穴,保你能得救。”“花姐姐:“嚴白白不甘落後地道:“我媽是江湖上更有名的‘落英劍’,你的穴她都能解。”“妹妹,誰告訴你媽比爹強?”

“那姐姐又怎麽知道爹比媽強?”勞墨墨得意道:“聽媽說,她當年就是仰慕爹,才嫁的。”嚴白白也不示弱道:“我卻聽爹說,當年是媽的人品武功都好才娶媽的。”“爹比媽強!”“不對,媽比爹厲害!”……

兩姐妹吵吵嚷嚷,花滿溪在一旁焦急道:“吵什麽,還不趕快找人解了我的穴,我還要去找許邵呢。”勞墨墨晃晃頭上兩根辮子道:“不管怎麽說,還是應該由我帶花姐姐回去給爹解決。”“不行,我要給媽解。”“媽解不了,這是賽果老點的穴,沒有一定手勁不行。”“你說媽手勁不行:“嚴白白有了主意,“我們回去讓媽和爹比比手勁,看誰大。”“比就比。”勞墨墨突然大道,“你不能走!”攔在正待離去的花滿溪的跟前。

花滿溪正急,驟覺全身氣血流動,知道到了時辰穴位自解,雖然口不能言,管不了許多,想趁兩姐妹不注意溜走。嚴白白也攔在前回道:“你一走,我媽比我爹厲害誰證明?不能走。”花滿溪從她們身邊繞過去,可兩姐妹始終像一堵牆擋在身前,急得又跳又蹦。

“原來你的穴位自解了。”勞墨墨又來了主意,說道:“我就再點了你的穴,讓我爹去解。”說時遲,手指閃電般在花滿溪身上亂戳。花滿溪哭笑不得,連連後退。嚴白白上前抓住花滿溪胳膊道:“姐,你快點。”勞墨墨的亂戳隻是讓共滿溪渾身難受,嚴白白的手卻讓她的胳膊疼痛難忍,花滿溪汗珠滾滾。”妹妹,你快把花姐姐的頭弄昏啦。”嚴白白不鬆手道:“白白你戳她的許多大穴,還賴我。”

勞墨墨收回手指道:“我停下。”“我也停。”嚴白白鬆手,兩姐妹一左一右夾住花滿溪。花滿溪從沒吃過這種苦,心一酸,眼淚掉落。勞墨墨和嚴白白慌了手腳,不知如何是好。”都是你不好。”嚴白白反唇相譏道:“怎麽能怪我?白白是你不好。”勞墨墨還想說什麽,卻沒開口。”妹妹,爹爹在叫我們回去。”

嚴白白一抬頭道:“呀,天都要黑了,難怪爹爹叫我們。”花滿溪停止哭泣,四周張望道,心自問道:“沒有人也沒有住家,更沒聲音,她們怎麽聽見聽聲?”“姐姐,花姐姐的啞穴還沒解,我們帶她回去。”“你們的家在哪兒?”花滿溪自己嚇了一跳,立即興奮道”我能說話啦!”“這怎麽辦?”兩姐妹目瞪口呆。花滿溪見兩人呆呆的樣子,好笑道:“我到你們家去住一晚,可你們家在哪裏?”

兩姐妹高興起來,一指道:“就在遠處的山坳裏。”花滿溪順著手指方向望去,遠處模模糊糊,什麽也看不清。精精白白兩姐妹相視一笑道:“原來她目力這麽差。”花滿溪猶豫起來道:“她們別是騙我的?”“放心,花姐姐。”勞墨墨識破花滿溪的心思,說道:“那裏的確是我家,不過,很遠。”“那要走到什麽時候?”“很快。”勞墨墨笑道:“我背著你。”“不,我背。”

花滿溪打斷兩姐妹的爭吵,說道:“別吵,你們誰背都行。”“那好,一人背一段。”勞墨墨同意。”剛才真的是有人叫你們?”嚴白白一笑道:“花姐姐,你沒聽說過千裏傳音這種功夫嗎?”“你們會千裏傳音?”兩姐妹點頭。花滿溪羨慕不已道:“我若會這種功夫,就可以用它尋找許邵到底在哪。”勞墨墨背起花滿溪道:“花姐姐,抓緊,我要走了。”

“我先走嘍。”嚴白白已蹤跡不見。”看我追上你。”勞墨墨撒腳疾追。花滿溪嚇得緊緊抱住勞墨墨的脖子道:“媽呀!比賽果老張老頭快多了。”勞墨墨背著花滿溪繞過一座山,又順著一條河向上,來到一個竹籬圍成院子的所在停下。嚴白白已經笑嘻嘻站在門前等著。“姐姐,你輸了。”大喘了幾口氣,放下花滿溪,勞墨墨不服道:“我比你多帶一個人,不算。”“不管,反正你輸了。”“不是說好一人一段,你怎麽不背,要我一個人背?”

嚴白白一吐舌頭道:“我隻顧跑,忘了。”隻好道:“算我們打平,下次再比。”“比就比。”竹子做的門,竹子圍成的牆,裏麵是一個寬大的院落,後麵依山邊沿蓋有一排房子,似乎有七八間,背後的山上有望不到頂的竹子。花滿溪看著道:“這就是她們的家?”“墨墨,白白,你們帶誰來啦?”院出現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眉清目秀的,圍著一條圍裙,手拿著一個蘿卜正準備削皮。

姐妹爭先恐後,小鳥般跳進去,白白一把搶過蘿卜。”媽,我要吃。”墨墨不讓,連搶幾下沒得手。”你們一人一半。”婦人一邊應著一邊打量花滿溪,讚道:“喲,來了個大美人。”“媽,她是花姐姐。”嚴白白搶著介紹道:“就是街上告示尋的人。”“進來,花小姐。”

花滿溪踏進竹門,一股竹香迎麵撲來。“媽,花姐姐是我們從賽果老手救出來的。”墨墨有些得意。婦人怔了一下道:“你們碰見賽果老啦?”嚴白白搶先道:“不但碰見,還狠狠地氣了他一下呢!”“你們兩個鬼頭精,一定又賣弄輕功。”婦人又對花滿溪道,“花小姐,她們倆一定也給你弄了點麻煩。”

花滿溪笑笑道:“是她們救了我,謝還來不及。”“花小姐,你怎麽跟賽果老在一起的?”花滿溪不願提古鎮上的事,隻是道:“路上偶然碰見,起初倒還相安,不知為何他就點了我的穴。”

婦人當然一下子便想通了賽果老點花滿溪穴的目的何在,但她卻也不將張蝙蝠的歹意說破,隻是笑笑道:“花小姐,江湖凶險,以後要擔心。”花滿溪點頭道:“請問您……”“就叫我彩姨。”婦人對女兒道:“快帶客人進屋休息。”兩姐妹爭先恐後領著花滿溪進去,婦人卻搖搖頭,目光似有憂慮。”鳳凰,家來客了?”竹門前出現一個四十歲上下的年人,黑紅黑紅的臉龐,扛著一根碗口粗的竹子。婦人放丈夫進來,幫他放下毛竹,拉在一邊道:“你的女兒把花癡弄到家來啦。”“就是告示的那個花大人家的姑娘?”“不是她是誰。”男人滿不在乎道:“來就來,有什麽?”“你不知道?”婦人放低聲音道:“她現在是江湖熱得燙手的人物,萬一給人知道,家裏不翻天才怪。”男人想想道:“那就盡快送她回家。”婦人搖頭道:“送也晚了,你知道她跟誰在一起嗎?”

“不知道。”

“賽果老張蝙蝠。”“那個老不正經的。”“你的女兒們為救她,得罪了張老頭,就怕不出明天,就會有人上門來找我們要人了。”

男人卻笑道:“人已來了,怕這怕那也沒用,還是安全送她回家才好。”婦人歎口氣道:“有你那兩個寶貝女兒,隻怕我們想靜靜過幾天日子,是不可能了。”“有兩個寶貝女兒,總比沒有的好。事已至此,到也不必煩得太多。”男人拿起劈柴刀,一刀將毛竹從間劈開道:“你還是去做飯招待客人吧。”

花滿溪現屋裏的家俱擺設幾乎都是竹子做成的,十分好奇地東摸摸西碰碰。兩姐妹圍在她的身邊不停介紹。”落英劍”嚴鳳凰端上來的飯菜很簡單,隻是一碗燒蘿卜,一碗清炒嫩筍,一盤饅頭。在過去,花滿溪對這些是看也不會看,但今天卻吃得極香甜,畢竟兩頓沒吃飯了。

待花滿溪吃得慢下來,“奪命判官”勞天龍開口道:“花小姐,你此次出來是想找武癡報仇嗎?”花滿溪多了個心眼,含含糊糊地點點頭。”花小姐,看你的樣子,沒什麽武功吧?”嚴鳳凰試探問。”我會一些劍法。””花姐姐,你的劍呢?”“丟了。”嚴鳳凰和勞天龍相視一笑,似乎在說:“使劍的人把劍丟了,一定不怎麽樣。”“墨墨白白,今天你們就陪花小姐一起睡。”勞天龍說完,起身到院繼續劈竹子。夜幕降臨,外麵幾乎沒有一絲光亮,寂靜勞天龍的劈竹聲異常清脆。

安排好女兒和花滿溪,嚴鳳凰來到院,遞過一對判官筆道:“天龍,待會或許要用它。”勞天龍把判官筆插在腰間道:“鳳凰,如果形勢危急,你便帶著孩子和花小姐進後山竹林,那裏安全些。”“兩個寶貝女兒應該能照顧自己。”嚴鳳凰又回房取出自己的寶劍,一邊看著勞天龍劈柴,一邊靠在柴堆上道:“別忘了,當年的落英劍並非浪得虛名。”

勞天龍笑著道:“我們夫妻會會現在的江湖好漢,倒也不是什麽壞事。”“你我躲在這裏隻不過享了半年清福,還不算退出江湖。”“不能算。”勞天龍把柴堆齊之後道:“可惜太短,有些遺憾。”“等打跑了這些人,我們再找一個地方享受清靜也不遲。”勞天龍突然朗聲大笑,聲若銅鍾,笑聲在山回響,竹林出排山倒海的濤聲。

“想不到奪命判官勞大俠在這裏享清福。”話音由遠而近,一個清瘦的老者站在竹門道:“勞大俠,不請我講來?”勞天龍立刻直起身,放下劈柴刀,朗聲道:“原來是‘魔爪王’古直古前輩,請進,請進。”老者很禮貌地推開竹門進來道:“你們夫妻真會找地方,如此山青水秀,好不悠哉。”

“古前輩,帶了多少人來?”鷹爪王古直一搖頭道:“別人的事我不管,我向來獨來獨往。”勞天龍拿起一把竹椅扔過去道:“古前輩請坐。”椅子不偏不奇地落在古直的屁股下。古直倒也不客氣,一屁股便坐了上去道:“勞大俠,日子過的還舒服嗎?”“托前輩福,還如人意。”“可是你現在卻有了麻煩,這種清靜的日子怕過不下去了,是嗎?”嚴鳳凰明知故問道:“前輩倒”古直看了嚴鳳凰一眼道:“你們是否收留了一個不該收留的人。”“你說的是花滿溪?”“就她。”

嚴鳳凰搖頭道:“她是我女兒的客人,怎麽說是麻煩。”“她現在很值錢:“古直很耐心地道:“值錢的東西都是好的,要的人一定很多。”勞天龍和嚴鳳凰沒說話。”你們日子過得很苦,古某很同情。”說著,從懷掏出一張銀票,說道”這是五千兩,拿去改善改善。”勞天龍笑道:“是不是有條件?”

“你們是聰明人。”古直一指花滿溪睡覺的房子道,“把麻煩交給我,你們既得銀子又過清靜日子,這種吃虧的事隻有古某肯幹。”嚴鳳凰對丈夫道:“天龍,我們在江湖上好歹被叫一聲大俠,這種吃虧的事怎麽能讓給別人?”“古前輩,我們不怕麻煩。”勞天龍瞥見女兒房間的窗開了,墨墨白白和花滿溪在窗口向外看。”古某很失望。”古直收回銀票道:“看來我不得不領教奪命判官和落英劍的武功了。”勞天龍對妻子一使眼色,嚴鳳凰會意閃開,擋在古直和女兒之間。古直負手而立,清瘦的麵龐上露出驕傲的神情。勞天龍判官筆握在手上,忖道:“必須盡快打了他,外麵還有四五個虎視著呢。”

“古前輩,請!”古直沒動,隻道:“前輩怎麽能先動手欺負小輩,古某讓你三招也不為過。”勞天龍冷笑,雙手疾舞,瞬間收住道:“前輩,三招已過,請動手。”古直臉上的皮抽搐,狂笑道:“不知天高地厚,敢戲弄古某。”語音一落雙手立刻變鉤,抓向勞天龍的臉。奪命判官勞天龍判官筆一揮,疾點古直的脈門。古直左邊一踏步,翻手一爪,變招奇快,勢大力沉。

勞天龍不慌不忙,手腕一轉,判官筆頭仍然點向古直脈門。古直暴喝一聲,身形盤在空,如鷹般撲擊勞天龍,雙爪的關節鋼鉤般卷曲,恨不得一下撕掉奪命判官。勞天龍身體俯身向前滑出,雙手判官筆從腦後閃電般一點,還是點向古直的脈門。”好,天龍!”落英劍嚴鳳凰臉上綻放笑容道:“天龍的功夫又有長進,出筆比過去更穩更準更狠。”

黑黑白白兩姐妹在窗口拍手道:“爹,讓他變成死老鷹。”三次脈門受製,古直惱羞成怒,施展”七十二路大力鷹爪手”與對手決一勝負。奪命判官勞天龍老練沉穩,攻得住防得住,一對判官筆不離鷹爪王身上大穴。勞墨墨看著看著,兩根辮子晃起來道:“爹,攻他兩側。”嚴白白鼓掌道:“姐說得對,老頭的兩邊最弱,打他!”勞天龍大吼一聲,跨步揮筆,疾攻古直左右腰部。

嚴鳳凰心卻笑道:“你們這兩個多嘴的丫頭,你爹早就看出他兩側有破綻,不過是想見見‘七十二路大力鷹爪手’的招數罷了。”古直兩側受襲,變得不似以前有攻有守,隻剩下守,還常常守不住。不一會,兩側衣服被點得全是洞,布片亂飛。古直一閉眼道:“罷了!想不到我古直竟敗在一個小丫頭手上。”

勞天龍突然飛退,站在原處道:“古前輩,還打嗎?”古直怨恨地看了一眼窗口的勞墨墨,說道:“古某並非敗在你手上。”他本想說是你女兒幫了你,可忍住沒說。練了幾十年功夫,竟然被一個小丫頭點出自己破綻,怎麽能說出口?勞天龍故意一瞪勞墨墨道:“要你多嘴!””古某日後還要向勞大俠討教。”古直縱身消逝在黑夜。“勞大俠的奪命判官筆果然出神入化,我拚命三郎也想見識見識。”話音未落,竹籬被撞開,一個頭大如鬥的年漢子站到院。

勞天龍皺了皺眉頭,忖道:“此人竟能把竹籬撞成和自己身體大小相同的形狀,內力修為深厚。”“拚命三郎石大頭。””勞大俠還記得在下?””當年老龍口一戰,至今不敢忘。”石大頭晃了下腦袋道:“在下輸給了勞大俠,至今也不敢忘。”“你是來報仇,還是來搶人?”石大頭摸摸頸側一條三寸多長的傷疤道:“仇要報,人我也要。”“沒想到拚命三郎也為五萬兩銀子心動。”

石大頭皺皺眉道:“很不巧,在下最近缺銀子,再說,送回花小姐,了卻花大人想女兒的心願,也是做好事。”“你能保證她安全回家嗎?”石大頭沉默片刻道:“如果你把花小姐交給我,就是拚著性命我也要平安送她回家。”“我信。”勞天龍點頭道:“但,我還是不能交給你。”“為什麽?”“因為你會跟別人拚命卻不顧她的安全。”石大頭笑道:“她在你這就能平安?”

嚴鳳凰接茬道:“花小姐既進了我們的家,我們一定平安送她回去。”花滿溪聽見大急,心道:“什麽?到這裏來你們還是要送我回夕陽山莊,我可不能回去。”腦想著脫身的辦法。拚命三郎石大頭沉下臉道:“今天,在下一定要帶走花小姐。”“如果你打敗我勞天龍,一切任由你。”“君子一言。”拚命三郎石大頭心暗喜道:“你勞大俠既開口,我就不用擔心你們夫妻聯手。”

“天龍,休息一下,讓我上。”“不!”勞天龍攔住妻子道:“他和我原本有一段過節,理應仍由我來。”“你要小心,他……”勞天龍打斷妻子道:“我知道,你隻管護住後麵。”石大頭冷笑道:“你們夫妻有完沒完。”

勞天龍淡然一笑道:“你請出招。”“那我就不客氣啦。”石大頭雙拳一掄,呼嘯著打向勞天龍的前心。勞天龍如法泡製,判官筆疾點石大頭的脈門。石大頭並不變招,身形前衝。勞天龍見自己能點石大頭,但也要挨上一拳,忙閃身避開。拚命三郎轉身掄臂橫掃,其勢驚人。勞天龍矮身一閃,雙筆點向石大頭的丹田和俯兩穴。拚命三郎大喝一聲,半邊身子撞向勞天龍。

勞天龍大驚疾退,自己的判官筆竟像點在金鐵之上,毫無反應。”你練成了金鍾罩鐵布衫?”“今天要你好看!”石大頭狂吼,撲向勞天龍。”天龍,小心!”嚴鳳凰的心提了起來。勞天龍畢竟見多識廣,一麵閃躲,一麵利用拚命三郎隻顧拚命的漏洞,不斷點在他的頭穴上,因為練金鍾罩鐵布衫的人都有氣門,氣門必然是人身上三十處大穴上的一個,隻要找到氣門就可破金鍾罩鐵布衫。

墨墨白白兩姐妹看的心驚肉跳,這種不怕打的武功她們第一次見到。”姐,快給爹出個主意。”勞墨墨無奈道:“沒見過,怎麽出主意?”花滿溪倒是聽京城練武的公子王孫提起過這種功夫,忙道:“好像這種功夫有個氣門,打氣門就行了。””真的?”花滿溪點頭道:“我記得是這樣的。”

兩姐妹幾乎異口同聲道:“爹,打他的氣門。”一句話卻提醒了隻顧拚命的石大頭,他心道:“不好,被他打氣門就完了。”開始顧及護住身上的某個部位。勞天龍連攻幾次沒進去,暗道:“他最怕的地方必是氣門,再攻。”想到這,又攻過去。

拚命三郎石大頭見勞天龍氣勢逼人,心很敬佩,暗道:“本以為練成一身硬功夫取勝奪命判官易如反掌,看來錯了。”凝神靜氣,出拳踢腿如猛虎下山,不求勝但求先在氣勢上壓倒對手。勞天龍已點遍石大頭三十處穴位,但,另處大穴都不好點,拚命三郎守得風雨不透,自己還要躲閃。時間一長,勞天龍汗如雨下,畢竟和鷹爪王鬥過一陣,內力消耗較大。”天龍,堅持住!”嚴鳳凰憂慮地看著場上道:“拚命三郎武功進步這麽快,天龍隻怕堅持不了多久。”她往院外看一眼,暗道:“外麵還有四個,一個比一個厲害,今晚還有惡戰。”花滿溪見形勢不妙,心一動,對兩姐妹道:“墨墨白白,這些人是來找我的,不如先找個地方讓我藏起來,沒有我,他們就會走。”

勞墨墨一拍手道:“對啊,我怎麽沒想到。”嚴白白晃動獨辮子道:“到時候我和姐姐大叫花姐姐跑了,等他們走後再弄你出來。”“最好找一個他們找不到的地方。”花滿溪既不想給外麵的人抓住,也不願給勞家父女送回夕陽山莊。”有了。”芬墨墨一指道:“後山竹林裏有個小洞,能藏人。”“那我們快走。”花滿溪迫不及待。”等一下。”嚴白白鬼頭鬼腦一笑,先把窗戶放下,掀開床,移開一個盆,露出一個洞口道:“這裏通後山。”花滿溪看著黑黝黝的洞口不敢下。兩姐妹一前一後護著花滿溪下了洞口。也不知走了多遠,停下,勞墨墨扒開一個口子,鑽了出去。花滿溪用手一摸,洞口是用砍下的竹葉掩著的,驚歎不已。

兩姐妹極熟練地來到一處看似長著許多小竹子的山坡,扒開虛掩的竹子,露出一個小洞,她們不由分說把花滿溪往裏一塞,嚇得花滿溪驚叫一聲,進去後才鬆口氣,原來洞極小,隻能藏一個人。

“花姐姐,你在這躲好,等我們來接人。”說完,兩姐妹掩好洞口,沙沙的腳步聲遠去。她們一走,花滿溪害怕起來,聽著竹葉的沙沙聲,膽怯地捂住臉。等了一會,花滿溪慢慢放下手,把心一橫道:“為了找夫婚夫許邵,黑點怕什麽!”慢慢扒開竹子,伸頭向外望。

四周一個個黑影林立,嚇得他縮回頭,怔了片刻才明白看見的都是竹子,又鑽出來,掩好洞口,摸著竹子慢慢向山上爬去。透過竹林,能看見院亮起的火光,兩個人影在火光跳來跳去。”還沒打完?”花滿溪忽然內疚起來:“一家人為我跟人拚命,我卻跑了,不太像話。”停下腳步,考慮是不是要回去。”回去他們要送我回夕陽山莊,怎麽行!”花滿溪搖頭道:“我要找到許邵,他才是我未來的丈夫,決不能回夕陽山莊。”想到夕陽山莊,她埋怨父親道:“爹真是,貼什麽懸賞尋人的告示,弄得我四處倒黴!”“哼!要是許邵在,看你們誰敢欺負我!”決心已下,花滿溪毫不猶豫上了山。遠處,傳來兩姐妹叫聲:“花姐姐跑了,花姐姐跑了……”叫聲催促著花滿溪更加快腳步。拚命三郎石大頭跳出圈外道:“花小姐跑了?”奪命判官勞天龍鬆口氣道:“一定又是丫頭使的計。”墨墨白白兩姐妹哭著跑過來:“媽,花姐姐趁我們不注意,跑了。”

嚴鳳凰故作著急道:“往哪跑啦?”“好像是後山。””快追。”嚴鳳凰話音未落,院外幾條人影拔地而起,竄上後山。“勞大俠,還比嗎?”拚命三郎石大頭卻想著報仇,再打一會,自己肯定贏。勞天龍的回答幾乎出石大頭意料:“你已經贏了。””好,痛快!不愧江湖人叫一聲勞大俠,輸得起。”拚命三郎豎起大指。勞天龍卻道:“盡管我認輸,你的氣門也被我識破。”石大頭大笑道:“你卻沒有辦法擊。”

“我若擊,勢必兩敗俱傷。”“破了我的武功,我一定不會饒過你。”石大頭點頭道:“此仗我也不算贏。”“那我們就不記前仇。”“好,我答應。”石大頭拔地而起,一邊向後山竄去,一邊道:“五萬兩銀子我不想丟。”

“我也去。”勞天龍追過去。

“你們守著家,我去去就來。”嚴鳳凰不放心丈夫,緊隨在身後。

勞墨墨得意地道:“連爸媽都被我們騙了。”

“媽才不會上當,她是怕爸有意外。”勞墨墨不滿道:“爸會有什麽意外,剛才那個拚命三郎夠厲害吧,也沒打過爸。”

嚴白白不吱聲,突然感道:“花姐姐會不會給他們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