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隻是秦逸凡這麽一說,卻並不能讓許飛飛打消自念。好像有些發呆,許飛飛坐在原怔了一會,說道:“秦先生,不知你可否將小女子剛剛彈奏的曲調重複一遍?”

看著一臉認真的許飛飛,秦逸凡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讓許飛飛如此的表情。許飛飛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秦逸凡有點羞澀的笑了笑:“我是個大老粗,對音律一竅不通,在你麵前可就是班門弄斧了。如果哼的太難聽,你可要見諒。”

說著,慢慢的將剛剛許飛飛彈奏的曲調哼唱了一遍。不過,確實如同秦逸凡所說,即使心中已經熟記了曲調,但哼出來的卻滿不是味道。一曲哼完,秦逸凡臉紅的如同從血海中逃出來一般:“見諒見諒,有辱清聽!”隻是一個曲子而已,對秦逸凡來說,卻好像比劇烈的搏鬥一場都讓人疲累。

更過分的是,湖中居然出現了一圈一圈急促的波紋漣漪,好像連湖中老兄都無法忍受秦逸凡那蹩腳的嗓音。看的秦逸凡一陣白眼。

隻是,秦逸凡的尷尬相對於許飛飛的震驚來說,根本就是小巫見大巫。此刻的許飛飛,看著秦逸凡,一雙杏眼睜得老大,腦子裏不停的盤旋著一個聲音:“他聽的到,他真的聽的到!”

秦逸凡的聲音雖然難聽,而且哼出的調子也很生澀,但的的確確是許飛飛剛剛彈奏過的曲調。不管秦逸凡某些方如何的不準確,但大體的旋律和曲調是對,也就是說,秦逸凡能聽到許飛飛的無聲心曲。

沒看到現在秦逸凡什麽表情。許飛飛腦子裏亂作一團:“他能聽到,我怎麽辦?我怎麽辦?”

看著許飛飛神色有異,但秦逸凡卻不知道許飛飛正在想什麽,隻是有些關心的問道:“有什麽問題嗎?”

許飛飛小腦袋猛一抬,雙眼直直的盯著秦逸凡道:“你以前在哪裏聽過這首曲子?”話一出口,自己就想了起來。上次玄陰池引導秦逸凡和秦小玲出來的時候,彈奏的就是這首曲子。秦逸凡能知道,也不足為奇。

想到這裏,許飛飛長長出了口氣,說不定,秦逸凡根本就沒有聽到,隻是把那首曲子回憶起來而已。自己的擔心實在沒有什麽必要,心情也放鬆好多。姿勢再次優雅起來。但為了驗證,許飛飛決定再試一遍。

“秦先生,請賞麵再聽一曲!”說話的語調,仿佛也暗含某種音律,十分的動聽。

“能聽天音門高手彈奏一曲,求之不得,請!”秦逸凡不知道許飛飛要做什麽。但彈曲子讓他聽,他是不會拒絕的。天音門最擅長的,就是音律,如此高手在眼前彈琴,而且還是不驚動其他人的心曲。實在是難得,即便他不懂音律,也不想放過機會:“不知可否來一曲凝神靜氣的曲子?”

“哦?”許飛飛看著秦逸凡認真麵孔,不知道秦逸凡為什麽會這樣的選擇。

“如果你想真正的感受這裏的凶煞之氣,這樣的曲子是最好的選擇。”秦逸凡也沒有隱瞞,誠懇的說道。回來就發現不對,這裏凶煞之氣連幾年前的濃度都沒有,不知道是不是湖中老兄又有什麽動作了。這樣的氣勢。怪不得那些人能輕鬆的幹活,而許飛飛也能輕鬆的彈琴了。充其量,也就是當時林秋露適應這裏時幾裏外水平,根本不可能難住許飛飛的。

許飛飛倒是不渝有他,點頭應允。隨後,在秦逸凡安靜的垂釣過程中,再次彈奏了一曲。當然,是按照秦逸凡指定的曲目。這次,為了讓秦逸凡聽的更加真切,依然是反複的彈奏。在充滿了修真靈氣的那種使人平靜的樂曲聲中。一幕奇怪景象發生在了秦逸凡身上。

湖中好像突冒出一股光芒,照射在秦逸凡身上。這道光芒也隻是許飛飛臆測的,根本沒有看到。不過,秦逸凡身上和周圍散發出來的氣勢,充滿了暴戾和凶悍,其中攜帶的精深攻擊,無往而不利,無孔不入,卻險些讓許飛飛連曲子都無法彈奏下去。

許飛飛終於明白,為什麽秦逸凡會讓她選擇凝神靜氣的曲子。在這般凶戾的氣息影響下,就連普通的凝聚精神恐怕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不用說,還要彈奏一首連貫的曲子,還是使用天音門特有的手法——無聲心曲。

拚盡全力,許飛飛才努力抵擋住那種恐怖的精神攻擊,但也費了好長的時間。而這還隻是秦逸凡身邊的氣息擴散造成的影響。許飛飛很難想像,身處那股氣勢中心的秦逸凡,

能堅持下來的?

秦逸凡卻沒有這麽多的心思,坐下來才發現,湖中老兄這段時間還是沒有白過,至少,現在他可以收縮自己的氣勢,隻在很小的範圍內爆發。例如現在,秦逸凡就處在湖中老兄氣勢爆發的中心。

相比以前,這種集中的氣勢更加的讓人難以忍受,但對秦逸凡來說,卻還沒有讓他到達極限。湖中老兄的氣勢越發的強盛,而且幻境也越來越變換多端,經脈內的感覺,更是險阻重重。

吸收了玄陰之氣,有了陰氣種子的真氣,在這種強大的壓力下,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恐怖威力。陰陽兩股氣息,如同交織在一起一般,旋轉著共同抵抗這龐大的壓力。秦逸凡甚至有種錯覺,經脈當中能夠聽到真元被這股龐大壓力擠壓的咯咯聲。

還好,一縷琴音適時的在秦逸凡腦海當中響起,登時有一種心曠神怡的感覺。看來,天音門的音律的確是有門道,光是這幾個音符,腦海中的那種由於湖中老兄帶來的煩悶就一掃而空。不過相對的,秦逸凡衝天的戰意也被削弱不少。凡事有利必有弊,這也是天之道。

現在的一周天,比起剛剛的九周天都要費力。秦逸凡臉上忍不住露出了笑容,看來,這才是湖中老兄真正想讓自己看的東西,那些凶煞之氣稀!爆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得意的東西,也應該由最欣賞的人品評才是正理。

當秦逸凡神清氣爽的從入定狀態中清醒過來的時候,旁邊的許飛飛已經是搖搖欲墜了。這個女子,盡管已經是個修道好手,但卻一點不比林秋露這個新手要看的開,如此的執拗。

拚盡全力彈奏的結果雖然是讓秦逸凡在整個過程中都能聽到她略有些吃力的琴音,不過,這對許飛飛這個第一次領教凶煞之氣的人來說還是有些太過了。這時候的許飛飛,別說是站立,就連說話都有些費力了。

沒辦法,秦逸凡隻好把在附近的秦小玲叫出來,讓她把許飛飛安置好。男女授受不親,雖然秦逸凡和秦小玲沒有這麽多的講究,但對外人,秦逸凡還是守禮甚嚴的。這個舉動也讓秦小玲眉開眼笑,十分開心的去照顧許飛飛。

這次顯得秦逸凡這個主人很是失禮,剛剛請許飛飛到自己家的第一天,就讓許飛飛至少兩天內無法正常的行動。不過,也讓秦逸凡對許飛飛這個音律高手另眼相看。能在湖中老兄那種集中的威勢下,盡管她不是主要目標,但能支持那麽久的,除了赤龍,秦逸凡見過的也就隻有許飛飛。

能成為高手,自然是有理由的,光憑這一點,秦逸凡對天音門的人就另眼相看。以前並沒有多接觸過這些意修之人,接觸的大多是器修的,偶爾有幾個和尚和道士,也都是另外的一種態度。但許飛飛的這種堅持和堅韌,也是讓秦逸凡重新認識她的理由。

“那就是你說的凶煞之氣?”許飛飛的精神終於好了點,再次見到秦逸凡的時候,秦逸凡還是在那個垂釣的屋子邊上。好像秦逸凡從來不管他那個客棧的事情,盡管他是客棧的主人。當然,事實上也是如此,他的確沒有花多少心思在那個客棧上,客棧最多是他休息和修整的方而已。

“嚴格的說來,針對我的才是真正的凶煞之氣,而你隻是被波及。”秦逸凡並不怕說實話,雖然這樣的實話很是傷人。不過,對麵是許飛飛,是天音門的高手,是意修的高手,如果連實話都聽不進去,那她也不配修道之人這個名號了。

許飛飛倒沒有反駁,反倒是有點意氣消沉。不論是誰,本以為自己高高在上的時候,突然發現,自己以為不是自己對手的人,卻遠比自己想像中要厲害的多,都會有這樣的想法,不管是人還是神,都一樣。

“第一次接觸這等程度的凶煞之氣而沒有吐血受傷,你還是第一個。”接下來這一句,讓許飛飛的臉色好了很多。接觸秦逸凡的時間雖然不長,但卻知道他絕不會說那些謊話來騙自己。

“你…你為什麽能擋住那麽強的精神攻擊?”這是許飛飛最想問的問題,甚至連自己當時測試秦逸凡的初衷都忘記了。

“這有什麽難的!”秦逸凡輕輕的笑了笑:“如果你也在這個地方居住上十年,每天麵對這樣的攻擊,你一定也能擋住。絕對沒有問題。”

話雖然輕鬆,但其中包含的艱辛卻讓許飛飛肅然起敬。眼前這個年輕人,能在短時間內聲名鵲起,不是沒有道理的。

“你真的能聽到我彈的曲子嗎?”休息過來的許飛飛終於想起了自己為什麽會累倒,再次有些期待的問秦逸凡。腦子裏卻又一次恢複了雜亂,一邊期望秦逸凡能聽到,一邊期望他聽不到。

“說實話,很不錯。”秦逸凡開口道:“真的能讓人安靜下來,隻不過,卻也能讓我心中的戰意減弱,相當的厲害。”

“你能再給我哼一遍嗎?”許飛飛好像不弄清楚這個問題就不罷休一般,追根到底。

秦逸凡不知道她為什麽會如此的認真。倒也沒怎麽在意,反正自己蹩腳的嗓音已經在她麵前出過醜,無所謂了。在一個音律大家麵前表現出自己並不是很精通音律,好像也並不丟人。緩慢的,秦逸凡把那首凝神靜氣的曲子在許飛飛麵前再次的哼唱了一遍。

這次許飛飛可能已經有了心理準備。沒有上次那般的失態。但盡管如此,當秦逸凡準確的哼出那個曲調的時候,許飛飛心中還是顫了一顫,隨即馬上穩住了心神,沒有多說話。

“能聽到你們的這無聲心曲,很重要嗎?”秦逸凡看許飛飛如此的表現,怎麽會不知道其中必有緣故,不解的問道。

“很重要!”許飛飛十分認真的肯定道:“如果您的確沒有修習過我天音門秘典的話,能夠聽到無聲心曲,就是天生靈脈之人,如果你修習天音門秘典的話,絕對會事半功倍!”當然,還有一個隱秘的原因,許飛飛沒有說出口,也實在是說不出口。

“不是我多嘴,不過,你們天音門總是這般陽春白雪,真正遇上了劫難,憑什麽度過難關?”秦逸凡一直不明白,整天彈琴鼓瑟,遇上天劫,如何度過?

意修之人,畢竟還不是器修。身上連點強悍的法寶都沒有,難道光是憑著自己個人的修為硬抗天劫嗎?想到這裏,不由得對許飛飛那隻古箏產生了興趣。那古箏可大可小,而且造型古樸,一看就是個法寶,隻是他們意修之人,哪裏來的法寶?

“別以為我們天音門隻是吹拉彈唱,真正遇上強敵,天音門也有音殺之道。”許飛飛瞥了一眼秦逸凡,說出來這番話。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會對秦逸凡坦白這些天音門的秘辛。或者,這就是無聲心曲的功勞吧!

“音殺之道?”秦逸凡想起了江湖當中天音門弟子的那些聲譽,也想起了自己從江湖上天音門弟子那裏偷學來的音殺技巧,難道,外山門弟子沒有辦法修習秘典,卻可以修習音殺之道?

“這是我天音門弟子在大成之前的自保之道。”許飛飛很是淡然的說道,仿佛這是什麽無關緊要的大事情。的確,在修道界,這的確不是什麽大事情,幾乎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可秦逸凡不知道。

“那江湖中的那些外山門弟子?”秦逸凡很是敏銳,一下就發現了問題的中心。

“那些都是紅塵曆練必不可少的步驟。”許飛飛這次說的,可就不是什麽路人皆知的小事,已經事關天音門內部的秘辛。不過,她好像一點都不在乎,很坦然的對秦逸凡說了出來。

“哦?殺人如麻也算是紅塵曆練?你們難道就不怕天譴嗎?”這次確實換成秦逸凡驚訝,根本沒有想到,以陶冶情操為名的音律之道,居然在紅塵曆練的時候,幹得卻是江湖人最喜歡的事情。

“你不是已經回答過我這個問題嗎?”許飛飛不知道出於什麽考慮,以她天音門的優雅,此刻的說話說不出的吸引人。

“那是不是說,天音門的外山門弟子,根本就不需要什麽以武入道的功法?”秦逸凡有些不快,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天音門還派人來保護自己,到底為的是什麽?

“也不是這麽說。的確有很大的一部分人,也就是我們的外山門弟子,是無法進入這個境界的。盡管修行的方式完全相同。”說到這一點,許飛飛自己都覺得奇怪,大家資質都差不多,修習的密碼也都相同,甚至很多人的音律之術都比自己高明,可偏偏就有人無法領悟,實在是讓人很費解。

“那他們就專修音殺之道?”知道了原委,秦逸凡很好奇。天音門下,最注重陶冶性情,修心養性的門派,居然所有的弟子最開始修的是音殺之道。

“是!”許飛飛很平靜的回答道。

“那,問一個大不敬的問題,天音門現在的門主難道也需要靠音殺之道來…?”後麵的話沒有說,但意思已經很明確。

“沒有人在門主麵前主動展現出殺意。隻要他琴音一響,要我開心就開心,要我悲傷就悲傷,要我雄心壯誌,要我萬念俱灰,不過就是舉手之勞而已。”說起門主,也是她的師祖,許飛飛一臉的崇敬之色。

秦逸凡點點頭,果然是高人。單憑音律就能讓人無法自控,能做到這一點,還在乎什麽音殺之道?忍不住,對這個從未謀麵的高人有些神往。自己終歸還是境界太低,動輒殺人,還做不到這等談笑間怯敵的從容。不過,總有一天,自己也能達到那樣的境界才對。

沒有再追問音殺之道的事情,許飛飛盡管已經恢複,但還是沒有完全。仍然需要更多的休息。不過,以她的實力,隻要在這等程度的凶煞之氣下,能堅持修煉,很快就會複原。

許飛飛在那個無聲心曲的問題上,說的還是語焉不詳,但秦逸凡不是那種刨根問底的人,也許是對方的師門機密。或者是其他的原因。既然許飛飛不願意說,秦逸凡也不會追問。

秦小玲依然在努力的吸收煉化那些玄陰之氣,許飛飛也在感受並習慣這裏的凶煞之氣。短時間內,離開已經不太可能,還需要在這裏呆上一陣子。也正好看看那些來這裏的外山門弟子他們的進境。

秦逸凡從來不會小看比自己弱的人,也從來沒有以為自己就是天下無敵,很多的時候,他還是會很謙虛的和那些人共同的討論一些武學上的問題。一個人見識的終歸有限,這也是大開眼界的方法。

難得的,這些人對比他們年紀還要小的秦逸凡異常的尊敬,幾乎有什麽問題,都會向秦逸凡請教。他們也知道,現在不是保護師門功法機密的時候,秦逸凡已經說過,呆幾天就走,如果不乘著現在,以後可就沒有這麽好的機會。

而且,讓他們很欽佩的是,秦逸凡從不藏私,隻要他能解決的問題,絕不會推諉。很多的時候,都是某個門派單獨的請教,同時也會和他商討本門功法的利弊。這在秦逸凡上次訪問各大派的時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但現在卻的的確確發生在眼前。

早已百脈貫通,自然這些功法的優劣隻要在自己的身體內稍稍的模擬一下就能很清楚的發現問題,每每指出,也都是正中要害。多少人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都迎刃而解。不由得,對秦逸凡這個人越發的尊重,而秦逸凡的形象,在他們眼中,也更加的高深莫測起來。

通過解決這些問題,秦逸凡也在不停的充實著自己。畢竟,各大門派的功法都是經曆了數百上千年的錘煉,不是沒有道理。而這種毫不保留的參看各派核心功法的機會,也不是隨便什麽人就可以的。秦逸凡同樣也是抓住機會,努力的從中吸取精華,完善自己。

不到一個月的時間,秦逸凡和那些各派弟子幾乎都談了一遍。也指點了很多,現在不敢說那些人就能馬上獲得突破,進入那個境界,但至少已經有了一個明確的方向。比起之前秦逸凡說的籠統的百脈貫通的目標,至少也有了詳細的可行計劃。

秦小玲在這段時間,也完全吸收了那些玄陰之氣。在普通人看來,好像秦小玲的變化還不是很明顯。但秦逸凡發現,秦小玲似乎已經突破了某個瓶頸,正在向著更高的層次邁進。羅漢金屍,如果更進一步的話,會是什麽?金屍尊者?金屍菩薩?秦逸凡很好奇。

許飛飛也早已痊愈,並能在這種程度下的凶煞之氣當中遊刃有餘。長時間適應習慣的結果,很快讓她想起,在那些有名的絕地當中,的確有一個地方和這裏的氣襲分的相似,那個地方,叫做小羅天。

秦逸凡得到這個消息之後,第一個泛起的念頭就是,又該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