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可怕的風俗

“……”

沉默之中,錢無憂的目光,定格在了單人小車的中央部位。

那裏確實有一個木座椅,周圍還搭著幾幅鎖扣,可是椅子中空的核心位置,卻正有一根粗木棒,頭部如同榴蓮外殼狀的粗木棒,在車輪旋轉前進的過程中,不斷往複上下。

如此恐怖的座子,若是真的把人綁上去……

錢無憂的腦中,頓時出現了一個哭喊哀求的嬌柔女子,在撕心裂肺的慘呼中,被粗暴地綁上了這種刑車。

她在承受折磨的同時,還要忍受眾人的羞辱、鄙視。

讓人頭皮發麻的感覺,如同冰風暴及體,一舉震碎了思維的幻境。

這一刻,錢無憂冷汗淋漓!

人怎麽可以如此惡毒?

人怎麽可以沒有底線?

能這樣做的家夥,要有多麽殘忍?要有多麽無情?

他們與禽獸何異?

不,這些人,根本就是禽獸不如!

“等到那些丟棄臉麵,視禮教為無物的賤人,在這木驢車上爽夠了,就裝竹籠,沉湖。”中年人說出陰仄仄話語的時候,手上一顫,狠狠地拔下了一根精心修剪的胡須。

這一刻,錢無憂發現,中年人的眼中,猛然間透出了極度憎恨的情緒,那是埋在骨子裏的仇視,發自靈魂深處的憎恨。

這形同精神魔法的目光,即便是錢無憂看了,都不禁心頭震顫。

可是突然之間,中年人的眼中。卻又淌下了傷情的淚水。

他帶著嗚咽。咬牙切齒地道:“**婦都該死!該死!這些不知廉恥。不守婦道的**婦,活該下地獄!”

“……”

錢無憂無法理解中年人的想法,更無法理解他的情緒,唯有冷漠以對。

中年人在歇斯底裏之後,卻發出了悲涼的哀鳴:“我曾經的妻子,是那麽美好,她此前與我相守十五年,共約白發之好。記得那時,她是那麽的溫婉可人,那麽的賢淑善良!”

“可這一切,在她被狼頭人搶去之後,就都變了!”

“這個**婦,竟在大義麵前,不能以一死捍衛貞潔,捍衛我的顏麵!”

“聽人說,那偷生苟活的**婦,在伺候完狼頭人之後。居然又去伺候那霸占黑帽山、妄開邊釁的粗鄙騎士,她被人玩爛了之後。又與那些士兵野合,簡直連雞都不如!”

“現如今,我在鄉中顏麵掃地,滿頭油綠,真是氣煞我也,氣煞我也,**婦該死!”

錢無憂的眉頭,猛然挑了起來,他冷冷問道:“那她被搶走之後,你又在做什麽?”

“我?我當然是四處奔走,請人援救了!可是狼頭人那麽厲害,又有誰能救她?又有誰來得及救她?那個賤人,她不早早自盡,居然還幻想偷生!”

中年人越說越氣,他大吼道:“如此可恥的**婦,道德淪喪!她是大不敬!她是在敗壞禮教的聖賢榮光,她該死,所有的**婦,全都該死至極!”

錢無憂正要說話的時候,身後卻響起了一片應和聲——

“對,**婦都該死!”

“叫**婦出來,我們要公審**婦!”

“扒光**婦的衣服,讓她們在大庭廣眾之下,把骨子裏的浪態,都展露出來,讓世人好好看一看,這些隱藏在良民中的毒婦,本質都是什麽樣子。”

群情激憤之下,衛子建的身邊,更是跑出了幾個仆役,他們高聲唱喝道:

“正視聽,護道義!”

“請木驢,上竹籠!”

“懲**婦,揚貞潔!”

“揚我禮教威嚴,請衛道士護法!”

莊嚴肅穆的音調中,十裏八鄉的村民,竟自發地壓向了錢無憂的衛戍部隊。

一臉莊嚴肅穆的衛子建,見到民眾的情緒,已經起來了,他在冷笑之中,好整以暇地整了整衣冠,與身側的懲戒騎士一起,匯入人流。

所有的人,都滿臉無畏地,大步逼向了錢無憂麾下的衛戍部隊。

在禮教之名的重壓下,人人自危!

軍陣中,張武威退了,焦大虎怯了,典軍被推開了。

小木蘭更是在數百道唾罵的齊聲嗬斥下,羞愧地低下了頭,至於神殿牧師衛鈴蘭,竟連身份都沒亮出,就被衛子建煽動的人群威逼下,被趕的後退連連。

驚呼聲中,被石頭絆住的小牧師,呀地一聲,坐倒在地,可是她正嗚咽的時刻,雙手就被人抓住了,眼看便要被拉入瘋狂的人群。

就在這場麵幾乎為之失控的時刻,一聲怒喝,衝天而起。

衛子建隻覺得眼前殘影一閃,那剛被抓在手中的衛鈴蘭,就被人奪了過去。

“放肆!你們是想死嗎?”一身長衫的錢無憂,抱著衛鈴蘭,發出了雷鳴般的怒吼,隻是不知他是在嗬斥自己的兵士,還是在警告那作亂的暴民。

衛子建指著麵生的錢無憂道:“你是誰?竟敢阻攔我等捍衛天下大道!”

“看來,你這小子,是非要上旗杆不可了?”錢無憂的目光一凝,殺意淩然。

如此的話語,如此的威勢,衛子建就是再蠢,也認出了曾經讓他膽寒的魔獸騎士,驚慌之間,他舉臂高呼道:“是野蠻人,是邪魔騎士!”

“殺了他!”

“捍衛正義!”

“護衛禮教!”

“清除毒瘤!”

“大道正統,匡扶……啊!”

洶湧向前的亂民,遇到的卻是一排閃亮的槍戟!

血光噴濺!

慘呼疊起!

煉金戰士們壓了上來。

這些煉金生物,可沒有思想,也沒有感情,它們絕不會畏懼什麽禮教,更不會畏懼如同海潮般的烏合之眾。

即便唯有一兵,隻要領主的士氣猶在,煉金戰士就敢直麵千軍萬馬。

此刻的錢無憂,就是煉金戰士的靈魂!

他一手摟緊了衛鈴蘭,一手按劍而立。

魔獸騎士的臉上,沒有猶豫,沒有恐懼,有的隻是堅定和果決的冷酷意誌,他麵對瘋狂的人群,嘴角上,竟噙著一絲殘酷的冷笑。

這一刻的錢無憂,直麵數百人的潮水,巋然不動。

隻看這架勢,他竟是要以一人之力,對抗來自十裏八鄉的激憤民眾!

此時此景,大有一種上古先賢的刺天之勢——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兮,一去不複還!”

每一個人的耳邊,仿佛都蕩過了悲涼遒勁的龍語詠歎調。

這一刻,錢無憂的冰冷目光,掃射四方,直刺人心。

在他眼中,這些被煽動起來的民眾炮灰,力量實在卑微至極!

若是真要殺人的話,隻要一個“雷霆一擊”下去,保準他錢無憂的麵前,齊刷刷地,躺倒一大片。

但錢無憂還有良知,還有底線,所以此時傷者雖多,但卻無人真正身死。

可是錢無憂的良知和底線,卻成了某些有心人眼中的破綻。

“別害怕,他不敢殺人的!”衛子建高聲疾呼。

法爺的公信力,讓慌亂的人群,安靜了許多。

那些中槍倒地的村民,紛紛發出疾呼,表示自己生命無礙。

幾個穿著法袍的書院弟子,立刻在人群中大喊起來:“人在做,天在看!即便是邪魔,也逃不過良知的譴責!”

“禮法和教化的聖賢之力,在庇護我們!大家不要怕這個邪魔,隻要我們秉承道義,至高的法則力量,就會庇護我們的生命,庇護我們,不被邪惡所侵蝕!”

麵對一群兔子的再次挑戰,獅子王不耐煩的眼中,終於透出了有若實質的冷漠殺意。

俗話說,慈不掌兵!

即便錢無憂有一顆沉穩大氣的心髒,即便錢無憂有另一個世界的包容靈魂,但胸中翻滾的血性,卻讓他無法接受任何形式的威脅。

尤其是惡意的威脅!

錢無憂有他的道德底線,但卻絕不會因此而任人欺辱!

“全軍聽令!”

怒吼聲中,錢無憂緩緩舉起了碎岩之手,閃耀的雷霆之力,在劍刃上翻滾亂舞,可就在殺戮的命令,即將出口的時刻,一雙小手卻捂住了他的嘴巴。

“錢無憂騎士,求您饒恕他們!不要啊!求您不要亂殺人!”心地善良的衛鈴蘭,成長在五行大帝國的安逸環境中,她的內心中,依然向往美好與和諧的結局。

錢無憂當然知道,心地善良的衛鈴蘭,是不忍見血,但在魔潮亂世中,在那血海狂潮之下,無數次的慘烈戰爭,卻早已讓錢無憂,褪去了一切的天真想法。

作為一名封地領主,哪怕他隻是一個最低階的封地騎士,那也是統治階級的一員!

而在這個世界,唯有強者才能統禦萬民!

領主的職責,從來都是庇護子民!

庇護者,必須擁有足夠的實力!

而強者,也必然有強者的尊嚴。

麵對螻蟻的威逼,錢無憂絕不會妥協,他也無法妥協,畢竟他並不是一個人,在他身後,還有成千上萬的子民,那才是他的責任所在,才是他的根基憑依。

而眼前的亂民,卻還不是他的責任!

他們,隻不過是一群卑微而過分的渣滓!

按照大荒原的傳統,隻要敢於拿起武器,對麵相向的家夥,無論實力強弱,都是敵人!

對敵人的仁慈,永遠都是對自己的殘忍。

錢無憂不顧勸阻,義無反顧地揮起了重劍,就要發動全力一擊,碾壓暴民。